而現(xiàn)在眼前的沖突,確確實實牽涉到那些軍隊精銳的一部分!
盡管心底深處不愿相信這個可能,但這確鑿的現(xiàn)實擺在他面前:他們已苦戰(zhàn)三日,連土木堡的強度也沒有感受到。
“大哥……”
伯顏帖木兒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他無法放下心中那份焦躁:“我們在這里等待良久,如果……”
“我們的部族將會如何看待?”他還擔(dān)憂更深遠的問題,”居庸關(guān)那邊,情報同樣顯示……關(guān)鍵那里地形狹小,我方難以施展!
他們的大部隊,似乎在易州陷入了僵局,且面臨著嚴峻考驗。
“更別說偵察兵透露,有支援軍正徑向居庸關(guān)行進,聲稱想要與我聯(lián)軍一同,在冀州外圍合圍明國首都!辈佁緝旱穆曇敉嘎吨唤z無可奈何。
其實他所說不無道理。此次二十萬大軍并非只有瓦剌一脈,還包括了幾支別的部落!
“冀州還未攻克,他們來了能如何呢?”也先輕松一笑,同樣有些無奈。但內(nèi)心已經(jīng)察覺事態(tài)有變,只是礙于不甘心,他不愿撤離。
此次他們打了個大勝仗,并捉拿了朱祁鎮(zhèn),怎能沒有任何收獲?
等等!朱祁鎮(zhèn)……
一股領(lǐng)悟忽然閃現(xiàn),也先的表情陡然間明朗起來!他竟然忘記了一個重要的角色。這樣的關(guān)鍵時刻,不是利用朱祁鎮(zhèn)的大好時機么?
“告訴他們,讓他們進來!彼昧ψプ〔佁緝旱募绨颍袂檎駣^,目露決絕!
“就告知他們冀州唾手可得!”
……
目睹也先滿臉上的模樣,伯顏帖木兒眉頭一皺,困惑滿滿。
他剛想開口詢問,卻被也先毫不猶豫推了一把,直接丟出了帳篷之外。
看著那逐漸消失的背影,伯顏帖木兒心中的疑惑更深。但他對也先的信任毫不動搖,思考片刻后便離開大帳。
不久后,也先疾步抵達了關(guān)押朱祁鎮(zhèn)的小營地。此時朱祁鎮(zhèn)已蘇醒,無神的眼睛呆滯地看著地面,連動也不動。
“帶他去,稍作整理!币矝]興趣跟朱祁鎮(zhèn)過多交流,也先命令身邊的士兵。
這一決定令身邊的衛(wèi)兵驚訝不已,朱祁鎮(zhèn)也投來疑惑的目光。
“通告全軍!
也先眼中燃燒著熱忱:“今夜休整,明天拂曉繼續(xù)攻城!”
他又瞥了朱祁鎮(zhèn)一眼,指尖輕輕指著。
“這次我們讓這個朱祁鎮(zhèn)走在最前沿!”
這個念頭,真是突然閃現(xiàn),這幾天在緊張的戰(zhàn)局下,朱祁鎮(zhèn)幾乎被遺忘,但剛巧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重被提及。
朱祁鎮(zhèn)雖然成了階下囚,但終歸姓朱!也先相信,只要把他放在這,冀州的瘋狂之人怎敢冒犯?
此次的冀州城,必將攻下!
衛(wèi)兵聽了這話,頓時理解了主將的意思,歡呼之聲隨之響起。
而在那一剎那,朱祁鎮(zhèn)仍愣在原地,僅余的一縷生機在此刻消磨殆盡。...
翌日,清晨時分。
易州城。
伴隨著整方天地被陽光喚醒,城墻上的守軍再一次被一陣烈馬奔馳聲驚醒。。
“敵襲!!!”
一聲聲吶喊聲直接喚醒了易州城。
片刻后。
整個易州城內(nèi)還能動的守軍百姓再次齊聚與城墻之上。
只是這一次所有人的表情都沒了昨日的激昂。相反,一股莫名的頹態(tài)充斥在每一個人的臉上。
看著下方越來越近的賊兵,其實他們心中都十分的明白。
易州城,守不住了!
經(jīng)過昨日的大戰(zhàn)后現(xiàn)在城中哪怕是算上百姓都湊不出五千人。
而且還是十分勞累的五千人!這,怎么打?哪怕他們在怎么相信朝廷相信朱祁鐮但在真正的
到了沒一絲希望的時候誰能不怕?
“怎么?”
石亨看著眾人的表情,嘆了口氣后還是吼道:“你們都怕了嗎?”
此時的他仍舊需要人攙扶。
而且石亨的傷勢也是越來越嚴重,全都靠他的意志在撐著。
沉默..一陣的沉默。
聽到石亨這話竟然沒有人去回應(yīng)他!見到這幕,
石亨表情一變,想要說些什么提提士氣但看著將士們那疲憊的表情后卻根本張不開嘴。
疲憊…絕望…
這種狀態(tài)下的他們石亨還能說些什么?最關(guān)鍵的是這并不能怪他們!
在如此大兵力差距的情況下他們守了幾天已經(jīng)十分不容易。
而且朝廷到現(xiàn)在旨意還沒有送來,誰人能不去想?
是不是朝廷已經(jīng)放棄易州了?
三天,他們已經(jīng)守了三天!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沒有能力再守下去了。
“呼!”
深深的嘆了口氣,石亨沉默了良久才緩緩地說了句:“想走,就走吧!”
他的聲音十分的沙啞,臉上的表情也是閃過了一絲疲憊。
到了現(xiàn)在,他還能說些什么?
說些為國為民的話去激勵軍心?還有必要嗎?就算能激勵又如何?
能緩解他們心中的頹勢嗎還是能讓他們精力回歸巔峰?
大局已定!
哪怕就是圣旨現(xiàn)在送過來了,他們也守不住了!
“將軍…”
聽到石亨這話,眾人臉上的表情仍舊沒有一絲的變化,仍舊是那般的頹廢疲憊。
有人開口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不過卻直接被石亨攔了下來。
“你們不用有什么顧慮!
“陛下能原諒我,也能原諒你們。”
“至于鄉(xiāng)親們更不需要有什么顧慮了。”
“守了三天,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陛下天賜雄主絕對不會怪我等!
“至于不想走的,就跟本將軍守在這,給弟兄們爭取時間!
石亨的表情極為平靜,聲音也是異常的沙啞。
因為身體過于虛弱的原因他此刻的聲音也不大。
然而就是這簡簡單單平平靜靜的幾句話,卻讓所有人的鼻子一酸淚水直接就涌上了眼角。
“將軍!我不走!我陪著您!不就是一死嗎?我家中老小早就在當(dāng)初沒了,老子跟這群人拼了!”
“我也不走!要是讓這群蠻子進來我們還能有安穩(wěn)日子過?”
“就是!死了不過碗大的疤,我大明啥時候吃過這種虧?”
隨著幾個甲士的率先表率,一聲聲的應(yīng)和聲瞬間就響了起來。
當(dāng)然,還是有不少人的表情仍舊頹廢。
看著身邊一個個的甲士,石亨倒也沒說什么,只不過對這那些沒開口的人輕輕一笑:“去吧。”
“早點回去!
“讓朝廷知道易州城現(xiàn)在的情況!”
言罷,石亨也是不再多說,轉(zhuǎn)接轉(zhuǎn)過了頭,看向了城下。
城下仍舊滿是尸體。
還好此時已經(jīng)快要入冬了,北方氣溫不高。這要是夏天的話可能這些尸體早就爛了。
城墻上的一些人看著石亨與那些將士一臉凝重的樣子,猶豫了良久最后還是有一批人含淚走了下去。
或許他們自己是不怕死的,但是想著后方的家人們他們實在是舍不得,這怪不得他們。
這個選擇無論是誰都很難選。
片刻之后,易州北門開啟,一群百姓從城中退出直奔北方而去。
而此時。
也先也是帶領(lǐng)著大軍殺到了城墻下!
“本汗給爾等一個機會!你們降是不降!”
“如若你們現(xiàn)在打開城門,本汗絕不會殺你們!”
城墻下。
也先這次并沒有第一時間攻城,反倒是看著城上的石亨直接喊了起來。
就連也先也不得不承認,城墻上的這些人帶給他的震驚實在是太大了!
如若他們可以投降,那么也先不會殺他們!
英勇之人,無論在何地都會被人看重!
然而讓也先沒想到的是,城墻上的石亨竟然沒有—絲猶豫,直接朝著他的方向就吐了口唾沫!
“呸!”
“一群蠻子,也敢對我大明朝耀武揚威?”
“就算你們今日能沖進城來又能如何?”
“我大明只有戰(zhàn)死的將士,沒有投降的將士!!!”
石亨的聲音十分沙啞,在他剛剛說完的瞬間,周圍的甲士們也是立刻接上了話。
“寧可戰(zhàn)死,不做降卒!”
“寧可戰(zhàn)死,不做降卒!”
“寧可戰(zhàn)死,不做降卒!”
“...”
一聲聲的吶喊聲瞬間響起。城墻下。
也先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突然就露出了一個十分嘲諷的笑容,直接擺了擺手。
很快。
幾個瓦剌戰(zhàn)士直接就在人群中把朱祁鎮(zhèn)拖了出來,直接丟到了也先的馬下。
也先笑嘻嘻的看了看朱祁鎮(zhèn),隨即直接抽出了腰間的獵刀指導(dǎo)了朱祁鎮(zhèn)的脖子上。
“大明沒有投降的將士?”
“你們看看,這事誰?”
“連你們的天子都被我們俘虜了!”
“你們可知道他跪在我面前求我饒他一命時的樣子?”
“你們可知道他為了一口水滿地爬的樣子?”
“這就是你們大明所謂的不投降嗎?”
也先的笑容十分的嘲諷。
整個過程朱祁鎮(zhèn)癱軟在地上雙眼無神連動都沒動一下。
見到這幕。
明軍的喊聲瞬間而止。就連石亨的表情都在這一刻猛地一變。
看著城下的朱祁鎮(zhèn)石亨心中猛地就升起了一股不好的感覺,隨即便直接看向了周圍的甲士。
果然!
周圍的甲士此時的表情已經(jīng)完全變了,就連手中原本已經(jīng)拉起的弓箭在這一刻也垂了下去!
“不好!”
石亨的表情驟變,連忙便抓過一旁甲士手中的弓箭用盡了全身的利器朝著下方一射。
嗖!
一道破空聲響起。
箭矢瞬間就插進了朱祁鎮(zhèn)身前不遠處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