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
伯顏帖木兒同樣激動不已。
經過整天整頓,此刻的軍隊士氣如虹,重歸巔峰狀態(tài)!
他難以置信這次會攻克不了小小一座易州!
大戰(zhàn)的硝煙已在一觸即發(fā)之間。
面對這樣的局勢,俺答汗毫不猶豫。
對于區(qū)區(qū)二千五百人的兵力,分配給射手和守門之人已是勉強,對抗將近五萬明軍,顯得尤為微不足道。
明軍的羽箭落在他們頭上,連躲避都不屑一顧,徑直沖向城門。
看到此景,王順面色大變,他深知當前無法阻擋對方攻勢,于是抽出腰間利刃,直奔城墻下方沖去,意圖效仿石亨,一往無前,即使面臨死亡也要與敵決一死戰(zhàn)!
然而,出乎意料的事情發(fā)生了:當他剛剛靠近城墻腳下,忽然驚覺下面不知何時聚攏了一眾百姓!他們一個個神情堅韌,皆為男子。
“將軍大人,咱們能堅守住么?有沒有武器?我能出力!”
一個膚色黝黑的大漢大聲問道。
“我本該因衰老退休歸鄉(xiāng),當年太宗北伐時的我怎么忍辱至此?老頭子我也得上!”
人群中一個滿臉怒火的老者高喊。
“別人說秀才無用,但我自幼在此成長,祖先的安葬地豈容蠻夷肆虐?”
一個青衫讀書人激昂地反駁。
“家中的妻小都已經撤退,但我留在此地。今日不是他們滾回草原,就是我在這里陪葬!”
一個中年男人堅定了聲音。
……
每個人,都在用行動表明立場,或者是在鼓勵自己的斗志,臉上各種神情應有盡有,但他們沒有一絲畏懼之情。
王順呆呆地看著眼前畫面,雙目頓時變得血紅。他愕然:“你……你們……”
這情境即使他身經百戰(zhàn)也難以遇到。
不,歷史上有如此情景出現嗎?
即便仁德之君可能退位讓民避禍,可又有哪個時代會見到人民自己奮起持槍抗敵的情形?
“將軍!”
“元朝末年昏政,與其坐以待斃被他們屠戮,倒不如挺身迎戰(zhàn)!我大明天子削權懲惡,皇位永固,天賜‘永昌’御璽!
“我們皆敬奉在圣主的德威之下,此仗無論為國家或自我,我們都義不容辭。”
“雖然守軍空缺,百姓力量猶在!這是我們該堅守的誓言!”那個讀書人的聲音猶在耳邊回蕩。
他的臉色肅穆無比,盡管說話時下意識地有些顫抖,然而面部并未顯露絲毫膽怯!
誰能說士人無能?
國難當頭之際,有誰不想拔劍而起?
“戰(zhàn)!必須要戰(zhàn)!”
“難道讓這群野蠻之人回歸,我們就只能受苦度日?!”
“……”
吶喊聲頓時響徹全場。
王順呆滯地望著這一切,陷入了長久的沉思,最終竟直接雙膝跪地,以低沉沙啞的嗓音發(fā)誓:“不論勝敗生死,我會銘記你們所有人,永不忘記!”
“好!”
“這一仗,我們共同作戰(zhàn)!”
“各位,簽名吧!”
“如同圣上所言,無論生死,你們的名字都將被大明永鐫心間!”
……
此時的京師,朱祁鐮手握著剛剛完成,略顯驚異的表情溢于言表。
“這系統的出品絕對是精品啊!無論是使用便利、威力提升,乃至填裝量,都顯著升級了!
“確實不錯,非常滿意!”
連三天三夜,工部人員被分為輪班,不分晝夜地改良這種武器。
可見這些老行家的效率,就連朱祁鐮這樣對這個時代的機械知之甚少,他們幾個時辰就掌握了全部技術,甚至將其視若瑰寶,不斷地詢問這是何人所創(chuàng)。
對這些問題,朱祁鐮含糊應付,說是自己隨意繪制而成。
此話一出,工部的老者們更是驚嘆連連,仿佛看見了神仙下凡。
于謙站在旁邊,笑容滿面。
身為監(jiān)造官員,他對朱祁鐮的態(tài)度贊賞不已。
“于謙。”
朱祁鐮望向他,笑著:“你明白了嗎?我對你的才能十分看好!
面對此情此景,于謙稍有遲疑,片刻之后,他堅定地說:“臣明白了。”
也先在紫荊關的行為已經引起朝廷矚目。
雖然于謙如今沒有實際官職,但也聽說了他對也先的策略,他稍加思量,就能領悟背后深意。
“好!
朱祁鐮點頭贊賞,正要繼續(xù)發(fā)言,忽然急促的呼聲打斷了他的思路。
“陛下!”
“易州的訊息回來了!”
陳循慌張地持著一封情報沖了進來。
聽到這個消息,朱祁鐮迅速接過情報瀏覽,臉上頓時綻放喜悅的笑容。
作為京城的屏障,易州的地位自然非同小可。
朱祁鐮本指望石亨僅需抵擋住一天的時間,這樣再加上路途時間,也能為朱祁鐮爭取一些寶貴的時機。
然而讓他做夢也想不到的是,如今竟已有三天了,易州仍舊完好如初!
聽完朱祁鐮的話語,于謙和陳循皆是一愣,旋即接過遞來的文書。
兩人讀過后不由自主發(fā)出驚愕之聲:“啊!石將軍居然這么英勇?”
“反守為攻?”
“面對如此劣勢,竟然還能擊退也先?”
信箋上詳細敘述了這一切,于謙與陳循的驚訝之情難以言表。
他們從未想過那個因土木堡事件倉皇而回的將軍竟能有此等勇氣!
朱祁鐮見二人面色變幻,微笑道:“于愛卿,朕問你,目前如何是好?”
語氣雖輕,但似乎有種說不出的味道。
于謙不知怎地,總覺得朱祁鐮嘴角那微微上揚的弧度透出異樣。
回想之前的朱祁鐮行為,于謙明白他不是一個聽人建議的君王!
然而他還是忍不住咳嗽了幾聲,調整心態(tài),慎重地說:“陛下,末將認為,應立即撤回易州的軍民百姓。我軍現今的火器裝備已初步完成提升,配合大炮,瓦剌賊必無法抵擋!
他的意見相當實在,此時撤退實為上策。
京都城墻加固,加上現代化兵器,瓦剌鐵騎勢難攻破。
一旁的陳循聞言,贊同地點點頭,附和道:“皇上,臣以為可行!
然而于謙萬萬沒料到的是,朱祁鐮卻毫無猶豫地搖頭:“不必因兵器之威而輕視敵人,也先攻打易州,哪來的撤退空間?”
這一番話,猶如寒風襲面,讓于謙頓時僵住。
他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在戰(zhàn)爭之中,撤退不能隨意!
如今,究竟何去何從?
正思索對策,忽聞朱祁鐮再次出言:“傳令下去,全軍整備,朕要親臨戰(zhàn)場!”
這一聲,平靜中隱藏著決絕。
盡管朱祁鐮的語氣輕柔至極,但對于于謙、陳循而言,猶如晴天霹靂,令人驚愕。
那一瞬,仿佛連時間也靜止了。
御駕親征?!
兩人的思緒不約而同跳到了那個悲痛的畫面。
朱祁鎮(zhèn)曾同樣擲地有聲地宣布此決定,大明三大營百萬精銳瞬間凋零……
此語像噩夢般讓人驚醒。
于謙急忙喚道:“陛下,請三思啊!”
雙方幾乎是同時間跪伏在地,凝視著朱祁鐮,神色嚴肅。
“萬萬不可,陛下您不可離開京城!”
“新登基之際,朝廷初穩(wěn),豈可因一時沖動離去!”
于謙的臉色極其鄭重,他真正感受到了恐慌。
不論朱祁鐮此戰(zhàn)勝負如何,當前形勢絕不允許他的離開。
“陛下說得是!”
陳循緊接著表示贊同:“若您此時離京,京城恐有動蕩之危。”
相對于于謙,陳循實際上此刻更能體會此事的嚴重性。
畢竟,之前郕王的行為他并未告知于謙。
他曾擔憂這個問題,朱祁鐮將國之重器——御劍置于太廟之后,郕王的態(tài)度才有所收斂。
但現在,萬一朱祁鐮不在,還會如此平靜嗎?
“你們無需規(guī)勸!
朱祁鐮神情不改,斷言道:“這一仗,朕必親身前往。”
他深知其中的微妙之處,這是身為帝王無法逃避的責任。
雖然他現下威望日隆,但這不過是平亂黨人之口的溢美之詞。
歷朝歷代哪位赫赫有名的統治者身上不是有著輝煌的戰(zhàn)爭業(yè)績?
如今國家身處危機,他正應借此樹立威名!
“至于我退隱之后……”
朱祁鐮目光微抬,淡淡說道:“朝政就交由你們二位掌管,錦衣衛(wèi)的事朕自會安排,不必掛懷!
他的表情流露出罕見的坦然,實則對此時的狀況略感意外。
最大的變數發(fā)生在易州,那股威勢對軍心的影響超越了他的預期。
此戰(zhàn)如若勝利,全殲也先部隊,則是終結戰(zhàn)事的最佳契機。
近日直隸衛(wèi)所援軍也將陸續(xù)抵達京都,京城安全不必憂慮。
“皇上……”
陳循聽到這番話,長嘆一口氣,無可奈何。
而于謙也怔了一秒,本想開口卻被陳循攔住了。
此刻陳循真是害怕起來。
雖然不清楚朱祁鐮深意,但對于于謙,他知道得太清楚,擔心說出不當的話,會被皇帝看低。
這樣的重任,他自問難以承受。
“嘿……”
朱祁鐮看著二人的樣子,難得微笑出聲,緩步自龍椅上起身,對著他們道:“走吧,陪我出去走走!
他的表情寧靜淡然,話帶輕笑,令人捉摸不透。
于謙和陳循相視一眼,猶豫片刻,只好跟隨他走出……
...
紫荊之城,朱祁鐮帶領著于謙和陳循閑逛著。
“陛下,您真準備前去?”
緊跟在朱祁鐮后面的于謙沉默許久,終于按捺不住,開口問道。
朱祁鐮絲毫沒有猶豫,眼神堅毅無比。
“這場戰(zhàn)役我們必須迎戰(zhàn)!并且只能由朕親征!”
失去了大明天子應有的威望,朱祁鐮勢必要親手贏回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