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牌在晨霧中流轉(zhuǎn)著幽光,王云的指尖反復(fù)摩挲著背面那個篆體“李“字,凹陷的紋路如同鐫刻在心頭的謎題,絲絲縷縷纏繞不去。潮濕的霧氣漫過指縫,仿佛要將這神秘的符號沁入血脈。
赤霄突然發(fā)出不安的低吼,帶著寒意的鼻息噴在他手背上。
王云猛然回神,只見官道盡頭,九蓮教巡查使的馬蹄聲漸遠(yuǎn),只留下滿地折斷的枯枝與倉皇逃竄的匪徒身影,宛如一幅凌亂的敗筆。
“走,去嶺南!巴踉茖⒂衽剖杖霊阎。話音未落,胯下白馬已揚(yáng)蹄嘶鳴,踏碎滿地晨露。馬蹄濺起的水珠在陽光下折射出細(xì)碎的光芒,轉(zhuǎn)瞬即逝。
赤霄龐大的身軀如同一道白色閃電掠過殘敗的灌木叢,驚起幾只寒鴉撲棱棱飛向天際。
飄落的羽毛間,王云的思緒不由自主地回到昨夜——?dú)⑹趾箢i的蓮花刺青與手中玉牌紋路如出一轍。那些冰冷的尸體、詭異的刺青,此刻又在腦海中鮮活起來,愈發(fā)印證九蓮教與破廟刺殺絕非偶然。
暴雨如天河倒灌,豆大的雨點(diǎn)砸在蓑衣上砰砰作響。當(dāng)王云策馬沖進(jìn)嶺南邊境的荒村時,蓑衣早已被淋得透濕,緊貼在身上。
赤霄劇烈地甩動毛發(fā),水珠如箭般四射,在泥濘的地面砸出密密麻麻的小坑。每個水坑里,都倒映著歪斜的屋檐與陰沉的天空。
“這村子不對勁!巴踉撇[起眼睛掃視四周。
雨水沖刷下的土墻泛著詭異的青灰色,像是被某種毒物浸染。屋檐下懸掛的不是尋常作物,而是一串串風(fēng)干的蛇蛻。那些扭曲的蛇蛻在風(fēng)中輕輕搖晃,恰似一個個無聲的詛咒。
祠堂門前,兩盞慘白的燈籠在風(fēng)雨中搖曳,燭光透過燈籠紙將“九蓮“二字映得忽明忽暗。吱呀作響的燈籠骨架,像是垂死者的呻吟。
王云示意赤霄在外守候,屏息推門而入。剎那間,濃烈的血腥味裹挾著腐朽氣息撲面而來,其中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藥香,詭異而刺鼻。
祠堂中央,一口黑漆棺材陰森地?cái)[放著,四十九盞油燈圍成詭異陣型。跳動的火苗將四周映照得忽明忽暗,搖曳的光影中,仿佛有無數(shù)張扭曲的面孔在晃動。
一個紅衣孩童被鐵鏈鎖在石柱上,手腕傷口涌出的鮮血順著凹槽,緩緩流入棺材底部。在油燈映照下,那血流泛著暗紅光澤,如同一條蜿蜒的小蛇。供桌上,三顆睜著空洞眼睛的人頭透出詭異氣息。
王云功聚雙目,才發(fā)現(xiàn)鐵鏈鎖著的竟是個十歲左右的女童——她稚嫩的臉上,還凝固著驚恐的表情,微張的嘴巴似在發(fā)出無聲的求救。
“又來個祭品!吧硢〉穆曇魪牧荷蟼鱽怼M踉铺ь^,只見一個侏儒老者倒掛而下。老者泛著妖異綠光的眼珠在油燈下閃爍如鬼火,皺縮如樹皮的皮膚上,漆黑的長指甲透著森然寒意。
“桀桀桀——“老者怪笑著鬼魅般閃到棺材旁,枯瘦的爪子重重拍向棺蓋:“九蓮降世,萬蛇朝宗!“
棺蓋炸裂瞬間,一條巨蟒直立而起,鱗片摩擦聲刺耳如指甲刮擦黑板。巨蟒猩紅的信子吞吐間,口中滴落的毒液在地面腐蝕出縷縷白煙。
赤霄有所感應(yīng),怒吼著破門而入,直撲巨蟒。
巨蟒側(cè)身避開,噴出的腥臭毒霧瞬間彌漫祠堂,化作灰蒙蒙的瘴氣。
“這毒霧可對我倆無效!巴踉圃捯粑绰,身形如電,裹挾著凌厲真氣的手刀已斬向蛇頭。血如噴泉般涌出,濺落在油燈上發(fā)出滋啦聲響,巨蟒瞬間身首異處。
侏儒老頭大驚,搖動銅鈴。剎那間六條毒蛇吐著猩紅信子,如黑色閃電般噬來。
“小赤,救人!“王云一聲令下,赤霄如白色巨獸撞斷石柱,利齒咬斷鐵鏈。
與此同時,王云躍上供桌,云擎掌法轟然擊出。墻面轟然洞穿,侏儒慘叫著炸開,血水中,刻有九蓮蛇印的令牌泛著猩紅光芒。
解決侏儒后,王云走出祠堂,只見赤霄正用舌頭輕舔一個昏迷少女。少女約十歲,手腕布滿密密麻麻的針眼,周圍皮膚發(fā)黑潰爛,顯然長期被用于試藥。
王云臉色驟變,指甲幾乎掐進(jìn)掌心,胸中怒火熊熊燃燒!霸趺茨亩歼@么多邪魔外道,下次見到阿天,我就讓他下屠魔令,將大明境內(nèi)所有這些邪教蕩平”
少女突然睜眼,虛弱地抓住他衣袖:“快走...他們在煉萬蛇丹...李大人要...“她的聲音微弱如游絲,每個字都似用盡全身力氣。
詭異笛聲從村外傳來,忽遠(yuǎn)忽近,像是來自地獄的召喚。赤霄暴躁地低吼著,王云再不猶豫,抱起少女轉(zhuǎn)身就跑——她的身體輕得驚人,仿佛一陣風(fēng)就能吹散。
剛躲進(jìn)地窖,祠堂方向就傳來巨響。爆炸聲震得土墻簌簌掉落泥土。
透過縫隙,王云看到數(shù)十個鬼面人正在搜查廢墟。為首者掀開面具,露出布滿蛇鱗的臉,眼神中透著瘋狂與貪婪:“繼續(xù)找!教主需要那個試藥女娃!“
懷中少女顫抖著在他手心寫字:唐門...叛徒...李...指甲劃出的細(xì)微血痕還在滲血。
王云迅速點(diǎn)住她幾處大穴止血,脫下外袍裹住她瑟瑟發(fā)抖的身體。帶著雨水涼意的外袍,此刻卻成了唯一的溫暖。
“說說李大人!巴踉颇贸鼋鸠徦,小心翼翼地為她敷上。藥膏的清香暫時驅(qū)散了地窖里的霉味。
阿芷虛弱地咳嗽著:“他們叫他李幫主...其實(shí)是九蓮教白蓮尊者...專抓小孩試藥...“她艱難摸出一張羊皮紙,邊緣卷起,還沾著干涸血跡,“我從煉丹房偷的...“
羊皮紙上詭異的經(jīng)脈圖旁標(biāo)注著各種毒物,最下方鮮紅的“九蓮圣教·唐“印章觸目驚心。
“唐?“王云心中警鈴大作,暴雨梨花針的寒光在記憶中閃過,“唐門有人投靠九蓮教?“
阿芷突然驚恐指向窗外。月光下,撐著紅傘的窈窕身影緩緩飄來,傘沿銅鈴發(fā)出的聲響清脆卻透著詭異,像是催命的音符。
“唐雨晴奉長輩之命,取回本門秘方!扒謇涞穆曇繇懫穑t傘抬起,露出一張蒼白艷麗的俏臉。十七歲左右的少女眉心朱砂醒目,腰間銀鱗小蛇吐著信子,眼神如刀刃般審視著他。
“唐門與九蓮教什么關(guān)系?“王云目光如炬。
女子冷笑,眼中殺意一閃:“將死之人何必多問!坝袷州p揚(yáng),七枚透骨釘破空而來,在空中劃出幽藍(lán)光芒,寒氣逼人。
王云側(cè)頭避開。
女子攻勢如狂風(fēng)暴雨,暗器接連不斷。
王云且戰(zhàn)且退,故意露出破綻。待她靠近時,指尖如電,精準(zhǔn)點(diǎn)中肩井穴。
“你!“女子踉蹌后退,腰間銀蛇暴起咬向王云咽喉。
幽綠的毒牙寒光一閃,卻被王云隨手拍飛。他旋即扼住女子咽喉:“現(xiàn)在能好好說話了?“
“要?dú)⒈銡ⅲ 芭右а狼旋X,眼神倔強(qiáng)。
就在這時,阿芷虛弱卻堅(jiān)定地喊道:“別殺她!她...她給過我解藥...“
遠(yuǎn)處突然傳來凄厲悠長的號角聲。
女子臉色大變:“快走!九蓮教蛇奴來了!“她塞給王云一塊玉佩,“三日后酉時,亂葬崗見!
玉佩觸手冰涼,刻著“雨晴“二字,背面的唐門暗記卻似帶著溫度。
王云背起阿芷轉(zhuǎn)身就跑。
赤霄突然咬住他褲腳焦急低吼——不知何時,林間飄滿了碧綠磷火,每團(tuán)火焰中都隱約顯現(xiàn)蛇形輪廓。那些閃爍的幽光,像是無數(shù)雙詭異的眼睛。
“跑!“王云抱起阿芷向著山澗狂奔。身后,鱗片摩擦聲如潮水般涌來,與他急促的腳步聲交織,仿佛一場生與死的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