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念錦朝鳳座上的皇后看去,這一年來,皇后明顯瘦了很多,原本豐潤的兩頰已經(jīng)沒多少肉,寬大的鳳袍穿在身上也有些空蕩,多虧了妝容的加持,整個人才不那么難看。
“母后!”
“姑母!”
兩人走到近前,分別叫了一聲。
皇后寬和的笑笑,讓人賜了座,然后看向兩人道,“你們兩個可有一陣子沒有進(jìn)宮了,這坤寧宮里都有些寂寥了!
陸念錦聞言,抿了抿唇,沒言語,她對面的江溶月怔忡著,也沒接話。
皇后朝江溶月看去,“溶溶,你怎么了,可是身體不舒服?看起來悶悶不樂的。”
“沒有,”江溶月聽皇后這般問,下意識說道,她抬起頭來,輕輕的搖了搖,憂心忡忡道,“姑母,我沒有不舒服,我只是……有些擔(dān)心!
“哦,擔(dān)心什么?”皇后端起手邊的蜜水喝了一口,蹙起眉來,關(guān)心的問道。
江溶月臉上浮現(xiàn)起一抹為難,又糾結(jié)了一會兒,才將自己的擔(dān)心說了出來,“姑母,我怕今日宮宴上,倭國王子就會向皇上提親……”
皇后聽江溶月說起和親這茬,臉色也凝重起來,她沉頓片刻后,看向陸念錦道,“錦兒,和親倭國一事,你怎么看?”
陸念錦默了片刻,抬頭看向皇后時,還是那句話,“皇上圣心,臣媳不敢妄測!
她話落,皇后定定的看著她,眉心蹙得更緊,良久,才嘆了口氣,索性將這事挑明了道,“母后的意思是,如果此事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你能不能向著溶溶一些,畢竟她是你和詢兒嫡親的表妹!
陸念錦聽皇后說完,很想說一句,湖陽公主也是她和蕭詢嫡親的妹妹,但話到嘴邊,滾了一滾,終究還是咽了下去。
不管怎么說,皇后都是蕭詢的生母,是極兒的親祖母。
“我明白了!背聊瞬恢嗑茫詈笏龥_著皇后淡淡的說了一句。
皇后聽她承諾,這才滿足了。
沒多久,宮妃和內(nèi)外命婦也到了,一波一波的入了坤寧宮。
陸念錦覺得有些悶,跟皇后說了一聲,便朝外退去。
她站在偏殿上風(fēng)口,吹著微風(fēng)看廊下擺著的幾缸子睡蓮,睡蓮底下,是各色的錦鯉。
心里想著事,她撥弄著水缸里的清水,看的正出神,身后突然想起蕓姜的聲音,“奴婢見過景妃娘娘!
陸念錦眉心一跳,她收回泡在水缸里的手,用蕓姝遞過來的帕子輕輕的擦了擦,又將帕子遞回給蕓姝,然后才不緊不慢的朝景妃看去,“娘娘!
景妃今日的妝容和穿著仍是一如既往的樸素簡潔,她微微的笑了笑,往前走了幾步,柔聲道,“太子妃真是好興致!
“比不得娘娘!标懩铄\收回目光,語氣淡淡的。
景妃瞧著她這般模樣,眼底笑意更深,與她并排站在水缸前,欣賞著缸子里的睡蓮,道,“太子妃這些日子過得如何?”
“尚可,”陸念錦輕聲的說著,極力讓自己表現(xiàn)的正常,話落,她看向她,又反問道,“娘娘呢,膝蓋……好些了嗎?”
聽陸念錦提及膝蓋,景妃一下子想到了自己在漪瀾宮跪的那六個時辰,她眼中有寒芒一閃而過,不過很快又恢復(fù)正常,顏色淺淡的唇角微微的勾了勾,道,“擦了藥,好多了!
“那就好!”陸念錦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她怕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氣,正要找個機(jī)會離開,這時,景妃忽然道了句,“下個月,就是你姨娘的忌日了吧?”
陸念錦聽她提起李氏,心口猛地一窒,似乎是原主的情緒。
“娘娘到底想說什么?”她的臉色冷了一些,強(qiáng)忍著胸口處的不適,皺眉看著她反問。
“也沒什么,”景妃吐氣如蘭,幽幽的笑了笑,“就是忽然想起來,去年將你姨娘的遺物交給你時,似乎落下了一件東西!
聽景妃這般說著,陸念錦只覺不妙。
“是什么東西?”她沉聲追問。
“一封信,”景妃眉目宛然的看著她,一字一句道,“一封你姨娘在成婚前寫給鎮(zhèn)國大將軍的信,她要大將軍護(hù)著你,保你一生一世平安喜樂,因為……你是他的親骨肉!
最后一句,許是太過禁忌,景妃故意將聲音壓得極低,和著錦鯉在水缸間翻動的聲音,只有她們兩個人堪堪能聽到。
陸念錦根本沒想到她會說出這么一番話,一時間,整個人都怔住了。
她緊緊的攥著拳頭,思考著景妃話里的真假……卻根本想不出一個肯定的結(jié)果。
那畢竟是上一輩的事情,別說她根本不清楚了,就是聽說過,也不過是只鱗片爪,根本無法觸及更深層的真相。
“本宮說的話,太子妃不信嗎?”景妃見她陷入沉思,輕輕反問了一句,然后從袖中取出一只信封朝她遞去,“這是本宮專門使人拓印下來的原信,太子妃可以帶回去仔細(xì)的比對下,看是不是你姨娘的真跡。還有你的出生時間,承國公府里的老人應(yīng)該都知道……本宮在此祝愿太子妃,能早日查清楚自己的身世,認(rèn)祖歸宗!
陸念錦不語。
她臉色陰沉的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了。
反觀景妃,卻是一臉的輕松,她說完該說的話,微微的行了半禮,便朝外退去。
她帶著阿槐姑姑走后,蕓姜上前兩步,打量著自家主子難看至極的臉色,忍不住問,“太子妃,景妃她到底跟您說了什么,您的臉色怎么這么差?”
“沒什么!标懩铄\嗓音沙啞的道了一聲,她緊緊的捏著掩藏在寬袖下的信封,眼眸低垂,過了好一會兒,臉色才恢復(fù)正常。
“我們回去吧。”感覺到自己平靜下來后,她轉(zhuǎn)過身,沖著蕓姜和蕓姝說道。
話音剛落,卻見又一道熟悉的身影朝她走來,是陸嘉怡。
陸嘉怡身著一襲火紅的裙子,抬著下巴,一步一步的走到她的面前,“見過太子妃,”她不情不愿的行禮。
陸念錦看了她一眼,停了片刻才叫起,“小姑姑,你怎么過來了?”
陸嘉怡直起身子,神色不善的看了她一眼,道,“我們姑侄兩個很久都沒見了,我想跟你說說話,就出來了。”
“那不知小姑姑想跟我說什么?”陸念錦挑眉問道。
陸嘉怡沒有立刻開口,而是挑剔的看了眼她身邊的蕓姜和蕓姝,高高在上地吩咐道,“你們先下去,我有些私房話要與太子妃說,你們不方便聽!
蕓姜和蕓姝都是陸念錦的人,自然不會聽陸嘉怡的吩咐,兩人同時徑直朝陸念錦看去。
陸念錦也沒讓兩個婢女退下,而是沖著陸嘉怡,不怒自威道,“小姑姑有什么話直接說吧,她們都是我的心腹,不必避諱!
陸嘉怡聞言,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又難為情的抿了一會兒唇,然后才開口道,“我就是想問問你,太子喜歡什么顏色?”
陸念錦狐疑的沉默了一會兒,挑眉反問,“太子喜歡什么顏色關(guān)小姑姑什么事?”
陸嘉怡自認(rèn)為自己的心思已經(jīng)夠明顯了,眼下被陸念錦這么一嗆,她只覺得自己被冷嘲了,當(dāng)即柳眉倒豎,紅著臉,瞪向她道,“問你什么你說就是了,哪有那么多為什么,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小姑姑了?”
陸念錦是在陸嘉怡紅了臉之后,才反應(yīng)過來,她這個小姑姑不知何時,竟然移情別戀又喜歡上了蕭詢!
“你說。 币婈懩铄\又晃神起來,她不耐煩的催了一句。
陸念錦被她喊回神來,她瞇了瞇眼,又從頭到腳的看了眼這個飛揚(yáng)跋扈的小姑姑,盤算著她和蕭詢以后可能會發(fā)生的故事,眼底躍出一抹星光熠熠來,道,“好!”
“那太子最喜歡什么顏色?”陸嘉怡問道,臉上難得露出一抹嬌羞來。
“玄色!
“太子最喜歡什么首飾?”
“黑珍珠!
“太子喜歡什么點(diǎn)心?”
“白糖糕!
“太子喜歡什么香?”
“玫瑰香。”
“太子喜歡什么書?”
“才女朱淑的《斷腸集》!
……
后面陸嘉怡又問了許多問題,陸念錦全揀相反的說了。
陸嘉怡問到后面,終于生出幾分狐疑,她一臉懷疑的看著她質(zhì)問,“你說的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怎么敢騙小姑姑,”陸念錦故意做出原主從前被陸嘉怡責(zé)罰時的模樣。
陸嘉怡一聽,頓時不再懷疑,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時間一轉(zhuǎn)眼就到了午后。
眼看著,給倭國王子接風(fēng)洗塵的宴會就要開始,前朝卻倏然來了人傳旨道,倭國王子在城外十里坡處被人刺殺,現(xiàn)在受了傷,只能先回國賓館養(yǎng)傷。
這也就意味著,宴會得延后幾日。
坤寧宮正殿,鳳座上,皇后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嘆了口氣,看著滿殿的后妃和內(nèi)外命婦道,“你們也都聽見了,倭國王子受傷,宴會只能延期舉行,今日勞你們白白進(jìn)宮一趟,實在是對不住,本宮現(xiàn)在讓人送你們早些出宮罷!”
內(nèi)外命婦聽皇后這么說,連忙帶著笑道,“王子會遇刺,這是誰也沒有想到的,哪里能怪得上娘娘,娘娘實在無需自責(zé)!
一人開口,后面又有多人附和。
皇后聞言,只是惆悵的笑了笑,然后便安排人送內(nèi)外命婦出宮。
陸貴妃和景妃因為身份高貴,是走在內(nèi)外命婦前頭的,倒是已經(jīng)失寵的寧妃一直沒有走,等到內(nèi)外命婦全部都走完了,她還穩(wěn)穩(wěn)的坐在那里。
皇后見狀,忍不住側(cè)過頭去,問道,“寧妃可是還有什么事?”
寧妃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一臉為難的朝陸念錦看去,“回皇后,太子妃的話,是這樣的,小公主這段時間,夜里總是啼哭,奶娘哄也哄不好,太醫(yī)院那邊的兒科太醫(yī)來了幾個,也都說不出個什么所以然來,所以……”
“你是想讓太子妃去幫你看看小公主罷?”皇后直接問了出來。
寧妃有些不好意思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娘娘明慧,臣妾正是這個意思!
皇后擰著眉,又朝陸念錦看去,“太子妃的意思呢?”
陸念錦沉吟了片刻,終究還是做不到對一個孩子見死不救。
這般想著,她看向?qū)庡,“讓宮人將小公主抱過來吧。”
寧妃聽她這么說,臉上卻閃過一抹不情愿來,她抿了抿唇,看著陸念錦解釋道,“太子妃見諒,小公主昨夜啼哭了整整一夜,到早上我出門時才堪堪睡了過去,她還那么小,我實在是不忍心看著她受累!
陸念錦對寧妃原就不喜,現(xiàn)在聽她這么惺惺作態(tài),當(dāng)即就不樂意了,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小公主出生不過數(shù)月,又不會走,受什么累,要說受累,也是奶娘受累!
寧妃被陸念錦這么一懟,一時竟無法反駁,半晌,才幽幽的道了句,“太子妃身份貴重,小公主確然是當(dāng)不得太子妃親自跑一趟,太子妃請稍等,我這就讓人去啟祥宮將小公主抱過來!闭f著,她便給身邊的綠蕪使了個眼色。
綠蕪福了下身,躬著身子朝外退去。
沒多久,她就帶著奶娘將小公主抱了過來。
和寧妃說的一樣,小公主的體質(zhì)確實不好,陸念錦初初看到她的臉色的時候,就肅了面容,深深的吸了口氣。
這孩子實在不像是個活得長的。
一把脈,果然,除了胎里的不足之癥,還有平常宮人照顧的不經(jīng)心。
以及藥灌得太多,她現(xiàn)在整個人就像一個缺了底板的木桶。
生機(jī)飛快的流逝著,就算是她出手,用盡這世上最好的藥材,只怕也撐不了一個月。
皇后見陸念錦的臉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她像是察覺到了什么一般,試探著問道,“錦兒,小公主的身子怎么樣?可是能治得好?你放心,只要能治得好小公主,要什么藥材你隨便開,就是太醫(yī)院沒有,本宮也會稟告皇上,從民間搜集來的!
陸念錦聽皇后這般說著,她轉(zhuǎn)頭朝她看去,沉著臉色,嘆了口氣,道,“來不及了。”
“來不及了?”皇后重復(fù)著這四個字,臉色頃刻大變,她緊緊的攥住了手下的的鳳座扶手,反問道,“你說什么來不及了?”
陸念錦又回頭看了眼奶娘懷中的小公主,惋惜道,“寧妃帶小公主來尋臣媳的時間太晚了,小公主如今已經(jīng)到了強(qiáng)弩之末,根本治不好了,哪怕是將太醫(yī)院里所有的好藥材都用上,也……撐不過一個月!
她這話一落,寧妃當(dāng)即就暈了過去。
“來人,快將寧妃抬去偏殿,再去請?zhí)t(yī)來!”皇后看著寧妃暈了過去,忙吩咐手底下的姚黃。
姚黃領(lǐng)命,一面吩咐人抬寧妃,一面叫人去太醫(yī)院請?zhí)t(yī)過來。
太醫(yī)很快趕了過來,他替寧妃把過脈后,道是氣急攻心,開服藥,喝上兩頓也就好了。
可寧妃念及小公主,卻怎么也不肯喝藥。
皇后沒有辦法,只能讓人去請了皇上過來。
皇上也沒想到,他幾天沒去看小公主,這個孩子就只剩下一個多月的活頭了,當(dāng)即,對寧妃和小公主的疼愛又死灰復(fù)燃。
甚至下了圣旨讓陸念錦留在宮里照顧小公主,又讓人去準(zhǔn)備了步輦,親自送寧妃回宮。
而小公主則是留在了坤寧宮。
政事堂,蕭詢忙完倭國王子被刺殺的事,趕在宮門落鎖前,過來接陸念錦,到了坤寧宮后,卻被告知,皇上已經(jīng)下令將陸念錦留在了宮里照顧小公主。
聽完這個消息,他的臉立刻黑了,一把握住陸念錦的手,眉目幽邃,不容拒絕道,“跟本宮回國師府!
“可是,”陸念錦轉(zhuǎn)向他,一臉的欲言又止,“皇上讓我留在宮里照顧小公主!
“宮里不安全,若只是為了小公主,讓人將她帶回國師府就行了!笔捲冋f道。
陸念錦皺起眉來,“這樣皇上會同意嗎?”
蕭詢看著她的眼睛,篤定道,“自然會!”
說著,他便朝身后的來臣使了個眼色,來臣會意,立刻朝外退去。
沒多久,他再回來時,便帶了皇上的口諭過來。
皇上并不愿意他們兩個將小公主帶回國師府去,小公主只有一個月的壽命了,皇上希望她能留在啟祥宮。
“那我呢?”陸念錦看向來臣問道。
“回太子妃的話,皇上沒有再勉強(qiáng)您一定要留在宮里,他冷靜下來后,只讓您將醫(yī)治小公主的方子錄下一份來給太醫(yī),讓太醫(yī)按方照做!
“我明白了,”陸念錦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便讓人去準(zhǔn)備筆墨紙硯。
蕓姜親自出去拿,筆墨紙硯很快就準(zhǔn)備好了。
陸念錦提起筆來,將醫(yī)治小公主的方子仔仔細(xì)細(xì)的寫了下來,她寫的很詳細(xì),寫完后,怕太醫(yī)不懂,她又讓人請了太醫(yī)院最擅長兒科的太醫(yī)過來,打算跟他仔細(xì)的講講如何照顧小公主。
這邊,坤寧宮里,她正跟太醫(yī)說著。
另一邊啟祥宮里,卻突然迸發(fā)出一聲大叫,是奶娘的聲音,“寧妃娘娘,小公主歿了!”
“你說什么,小公主歿了?”寧妃聽到這句話,像是瘋了一般,爬下床,拼命的朝小公主的房里跑去。
到小公主房里后,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探向小公主的鼻端。
已經(jīng)沒有一絲絲的呼吸了。
頓時,她眼眶一紅,整個人直接朝后跌去,再次暈了過去。
“娘娘,娘娘!”綠蕪從外面進(jìn)來,正好看見寧妃暈倒,她快步上前來,一面喚著寧妃,一面讓人去請?zhí)t(yī)。
外面的小太監(jiān)聽到,二話不說就朝太醫(yī)院跑去。
等太醫(yī)趕過來的時候,得到消息的皇上也過來了,他坐在寧妃的床邊,緊緊的握著她的手,悲痛的安慰道,“愛妃,小公主她已經(jīng)去了另一個世界……你節(jié)哀,以后,我們還會有別的孩子的!
“不!”寧妃大哭著,她死死的抓著皇上的衣襟,將自己的臉埋進(jìn)皇上的胸膛之中,哽咽著,痛不欲生道,“不,皇上,就算我們以后再有孩子也不是這個了,我們的小公主,她以后再也不會回來了……”
皇上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他剛才所說的話,也不過是安慰寧妃罷了。
太醫(yī)也沒想到,寧妃娘娘會在他趕來之前就醒過來,眼下,只能躬身站在一旁,等著皇上的吩咐。
寧妃一直靠在皇上的懷中哭了很久。
哭到最后,她不知不覺的就睡了過去。
皇上心疼的將她放到床榻上,看著她在夢中依然緊皺的眉頭和通紅的眼眶,他抬起手來,心疼的在她眉心撫了撫,而后才朝太醫(yī)看去,“過來,給寧妃好好的看看,瞧瞧她的身子可有什么不妥。”
“是,皇上!”太醫(yī)答應(yīng)著,跪倒在了地上,膝行著朝床榻上的寧妃爬去,然后拿了脈枕墊在她的胳膊下,細(xì)細(xì)的替她診脈。
過了兩刻鐘后,他才放開寧妃的手,收回脈枕,看向皇上道,“回皇上的話,寧妃娘娘只是因為小公主突然夭折,太過傷心,才暈了過去,她的底子還好,只需要稍稍的調(diào)養(yǎng)一番,以后不會影響誕育皇嗣的!
皇上聽太醫(yī)這么說,微微松了口氣。
只要不影響生育,以后,孩子總是會有的。
他朝太醫(yī)擺了擺手。
太醫(yī)下去開藥了。
福公公見太醫(yī)走后,適時的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躬著身子走到皇上的身邊,道,“皇上,小公主的靈堂已經(jīng)布置好了,您現(xiàn)在可要移步過去再見小公主最后一面?”
皇上卻沒有回應(yīng)福公公的話。
他的臉色陰沉著,過了片刻,突然道,“去給朕將太子和太子妃叫過來!”
“……是,皇上!”福公公遲疑了片刻才答應(yīng),因為他知道,皇上這是遷怒太子妃了。
可這事跟太子和太子妃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他嘆了口氣,心里這樣想著,但是面上卻沒有表現(xiàn)出來,答應(yīng)了一聲,就朝外走去。
他沒想到的是,他前腳剛出了啟祥宮,后腳就看到了站在臺階下的太子和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