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念錦一口氣沖到外面,端起桌上的涼茶就往嘴里灌去,狠狠灌了兩杯涼茶下去,心跳終于不那么劇烈了,只是雙頰還紅著,羞得厲害。
無羨公子出來時,看到的便是她雙手捧臉,暗自惱恨的模樣,他輕輕地咳了一聲,移開目光,道,“太子妃這個時辰過來,是有事要找本座嗎?”
陸念錦聽他詢問,忙將手放了下去,欲蓋彌彰地輕咳了一聲,不自在道,“也沒什么要緊的事,就是每個人的體質(zhì)都不一樣,有時候會對一些藥材過敏,我便想問問國師,中午給您的藥膏,您用著可還好,有無不適之處?”
“并無。”無羨公子淡淡道,“太子妃調(diào)制的藥膏很好!
“既然沒問題,那我就不打攪國師了!痹捖洌@過書桌便快步朝外走去。
無羨公子看著她的背影,卻微微皺起眉來,“太子妃今晚不抄經(jīng)了嗎?”
陸念錦耳朵尖一動,腳下停了有一呼吸的功夫,又繼續(xù)朝外走去,假裝沒聽到他的話。
無羨公子看著書房的門拉開又被合上,眉頭微微攏起,心道,這女人怎么跟個孩子一樣?
陸念錦離開書房,又在廊下吹了會兒夜風,臉上滾燙的溫度才慢慢散去。
回到東暖閣,秦嬤嬤正拿著小銀剪在剪燈花,看見她進來,她停下手里的動作,疑惑地問,“姑娘不是去書房了,怎么這么快又回來了?”
陸念錦干笑著打哈哈,“今日忙的事太多,許是累得狠了,我在書房坐了好一會兒,都定不下心,索性便回來了!
秦嬤嬤很有同感地點了點頭,“姑娘昨夜原就沒睡好,今天一天下來,又是抄經(jīng),又是調(diào)制藥膏,確實該泡個花瓣熱水澡早早歇下!
陸念錦:“……”她能說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對花瓣澡有了陰影嗎?
可秦嬤嬤根本不等她拒絕,說了句,“老奴去讓人給姑娘準備沐浴香湯”就快步朝外去。
回心樓的下人都是宮里出來的,動作很迅速,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就將香湯準備好了。
秦嬤嬤知道陸念錦不喜婢女伺候沐浴的習慣,試好水溫后,便要帶人退下。
誰知這時,陸念錦卻看著她吩咐了句,“其他人下去,嬤嬤留下來陪我吧!
秦嬤嬤聽她這么說,不禁多想,她家姑娘突然變得如此反常,莫不是被虎鑲衛(wèi)那些畜生駭?shù)搅?想到昨夜的事,她的臉色頓時鐵青起來,擺了擺手,讓其他人下去,她則走到了陸念錦的身邊,溫柔安撫她道,“姑娘莫怕,何急那畜生已經(jīng)被皇上抄了家,以后再有不長眼的想冒犯您,他們都會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和下場,這種事一定不會再發(fā)生了!
陸念錦聽著秦嬤嬤的氣憤又心疼的安撫,卻莫名有些心虛。她之所以會留下秦嬤嬤,確實是因為昨夜的意外受驚,只不過讓她受驚的人卻不是虎鑲衛(wèi)何急,而是書房隔間住著的那位國師。
只是這種事她到底沒法解釋,只能默認了……
接下來,秦嬤嬤伺候她更衣,扶著她跨入浴桶。
陸念錦被熱水包裹著,抻了一天的身子終于松快下來,腳指頭舒服得都蜷了起來……
秦嬤嬤站在她身后,用棉帕子輕輕地幫她擦著背,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慢慢地,陸念錦便放松下來……
兩刻鐘后,浴桶中的水不那么熱時,陸念錦打算起身,吩咐秦嬤嬤去拿干帕子過來,秦嬤嬤道了聲“是”,轉(zhuǎn)身離開。
放帕子的地方和浴桶之間就幾步距離,但陸念錦等了半天都沒等到秦嬤嬤回來。
她心里突然浮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秦嬤嬤?”她揚聲叫著,轉(zhuǎn)頭朝后看去——卻見一個陌生男子倚在屏風旁,手握玉扇,桃花眼瀲滟,正幽幽看著她,好像她是他盤中的獵物一般。
陸念錦臉色大變,“你是什么人,竟敢夜闖太子府?”
沈擒被她眼里的陌生刺得心口一窒,桃花眼危險一瞇,猛地一合玉扇朝她走來,殷紅的唇翕動,“我是什么人?自然是來救你脫離苦海的人。”
陸念錦不語,隨著男子的走近,她驀地發(fā)現(xiàn)他的面容竟有幾分熟悉……像是原主記憶中曾經(jīng)救過的長寧侯府世子沈擒。
認出來人身份后,霎時間與之相關(guān)的記憶也清晰起來——這位京城排行第一的紈绔子弟三年前被原主陰差陽錯救了后,便對原主動了心,提出要納原主為妾,后來因為四皇子蕭澤當眾放話要娶原主為妃才作罷。
沒想到時隔三年,在她嫁入太子府后,他又纏了上來!
陸念錦這般思量著,沈擒已經(jīng)走到她的面前,居高臨下的望著她調(diào)笑道,“不然阿錦你還真打算抱著懷德太子的牌位,守一輩子活寡?與其如此,那還不如假死,金蟬脫殼跟了我,即便我不能名正言順地接你進府,也定會將你當作心頭肉,寵愛有加!
“也就是說,你想讓我做你的外室?”陸念錦抓著浴桶內(nèi)壁,心底發(fā)冷,面上卻笑語盈盈地問。
沈擒勾唇一笑,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皎月一般的面容,“雖則是外室,實則卻是我最寵愛的姬妾!
“能給我時間讓我想想嗎?”陸念錦沉吟了片刻,反問。
沈擒笑著點頭,“我安排這些事情也需要幾日……那我便三日后再來找你,屆時你給我答復。”
陸念錦聽他這么說,正要松口氣,下一刻,沈擒卻一勾手,將她掛在衣架上的胭脂色肚兜扯了下來,抓進手中。
“你這是做什么?”她惱羞成怒,咬牙瞪著他質(zhì)問。
沈擒將肚兜湊近鼻端,邪笑著嗅了一下,眼尾一挑,凝望著她道,“自然是把柄了,你若敢將今日之事講出去,我便敢讓全京城的人都知曉,懷德太子妃深閨之中有多寂寞,連肚兜這種私物都不吝贈與我這奸夫!
陸念錦恨得直咬牙,“你!”
沈擒突然彎腰,貼近她,溫柔又殘忍道,“阿錦你若識相,最好從了我,否則的話,我自有千百種要你妥協(xié)的法子……”
陸念錦與他相視,緊緊地咬住了槽牙,她知道面前這人渾慣了,什么事都做得出。
她若不想讓事情發(fā)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那現(xiàn)在就不能激怒他,哪怕內(nèi)心憤怒,自己生生憋死自己,也不能激怒他。
“我知道了!焙芫煤螅舷卵例X相擊,輕輕地說道。
沈擒眼中露出幾許滿意,他抬起后,還想摸摸陸念錦蒼白的臉,不過被她躲了過去。
沈擒也不氣,只是勢在必得地笑著,“阿錦,你信不信,總有一日你會求著我碰你!
陸念錦扯唇,冷冷地看著他,“那就等這一天好了!
……
沈擒一刻鐘后才離開。
他走時,浴桶的水已經(jīng)涼透,陸念錦渾身都在發(fā)抖,她緊緊地咬著下唇,許久后才扶著浴桶邊緣站起來,一件一件地將衣裳穿上。
想到被沈擒拿走的肚兜,她根本顧不得管地上的秦嬤嬤,頭發(fā)還在滴水,就朝外走去。
外面守夜的婆子在打瞌睡,她從遠及近,再從近到遠,兩個婆子都沒有察覺。
最后,她站在書房門口,推開了門,朝隔間走去。
因著之前的教訓,她這次沒敢進去,而是站在外面,聲音發(fā)抖地問了句,“國師可在?”
隔間里,無羨公子早在書房門被推開的時候就醒過來了,聽到陸念錦明顯帶著恐懼的詢問,他直覺不妙,當即下榻,攏了衣衫朝外走去。
“太子妃怎么這副形容?”簾子掀開后,他看著陸念錦蒼白如女鬼一般的臉,還有她滴滴答答落著水的長發(fā),擰緊了眉沉聲詢問,“到底怎么回事,誰欺負你了?”
“沈擒!标懩铄\咬牙切齒地念出那兩個字,硬生生地將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咽回去,“他逼我做他的外室。”
無羨公子:“……”這世上膽大包天的人怎么就那么多?
“先進來吧。”他將她領進隔間,又從架子上取了一塊白色的干帕子遞給她。
陸念錦接過帕子,卻沒有立刻擦頭發(fā),而是巴巴地看著面前謫仙一般舉世獨立的男子,“你欠我數(shù)個人情,一定會幫我的對嗎?”
無羨公子冷淡地點了她一眼,“你先將頭發(fā)擦干!
“我將頭發(fā)擦干,你就答應幫我嗎?”陸念錦咬著紅潤潤的唇,瞪著水汪汪的眼問他。
無羨公子移開目光,鬼使神差的“嗯”了一聲。
陸念錦聽他答應,這才用干帕子絞起頭發(fā)來,她的頭發(fā)打留頭開始就沒剪過,一直垂到屁股下面,且發(fā)質(zhì)極好,濕潤的黑發(fā)抖動間就像一襲墨色的錦緞。
無羨公子就坐在她對面,耐心地等著她。
直到她將頭發(fā)擦了七八分干,他才開口,仿佛已經(jīng)洞察一切般,問她,“你可是有什么把柄在沈擒手中?”
陸念錦沒想到他會猜得這么準,半晌才回過神來,咬著牙,又羞又惱地說,“他拿走了我的一件肚兜!
“本座明白了。”無羨公子了然地頷首,“不出三日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陸念錦“唔”了聲,想想又道,“除卻這個,現(xiàn)在你還欠我三個人情。”
無羨公子:“……本座送你回去!
“不必了!标懩铄\拒絕,有他答應幫忙整治沈擒,她已經(jīng)沒那么恐懼了,這般想著,她又彎唇,微微地向他笑了一下,“方才打擾國師清夢,實屬無奈,國師早些歇息罷,我先回去了!
無羨公子見她已經(jīng)有了笑模樣,也沒再堅持,只起身將她送出了書房。
“來臣!”
等他再次回到隔間時,他打開被青竹掩映住的窗戶,冷聲叫道。
死士來臣聽到小主子的傳喚,立刻從外面的梧桐樹上跳了下來,拱手訕訕道,“不知您有何吩咐?”
無羨公子瞥了他一眼,“聽聞皇后今日給太子妃送了四個女衛(wèi),那幾個女衛(wèi)呢?”
來臣道,“太子妃仁惻,憐惜她們出宮路上顛簸,今日便沒讓她們當差!”
無羨公子眼底一寒,“你去告訴她們,以后警醒著些,每日必須有一人為太子妃守夜,再讓賊子闖到太子妃面前,她們的命便也不必要了!”
“是,國師,屬下領命!”來臣躬身道,“屬下定會好好敲打她們!”
無羨公子點了點頭,擺手讓他退下,關(guān)了窗戶。
再說陸念錦,她回到寢房后,先用銀針將秦嬤嬤救醒,然后又讓下人將浴桶抬下去,才上床就寢。
一夜安眠,次日她醒來時,發(fā)現(xiàn)皇后賞給她的四個女衛(wèi)都守在床邊,察覺到她醒來,為首的蕓姜上前柔聲問道,“太子妃現(xiàn)在是要起來嗎?”
陸念錦“嗯”了一聲。
下一刻,床幃便被蕓姝和云蕙給勾了起來。
陸念錦坐起身來,一臉狐疑地看著四人,“昨日不是說了讓你們先去安置,怎么這么早就過來了?”
蕓姜四人昨夜被乾元殿的死士狠狠敲打了一番,如今哪里敢不殷勤伺候著,正是一等一的乖順。
四人面面相覷,皆道,“奴婢們是皇后娘娘欽賜給太子妃,護衛(wèi)太子妃周全的,等閑自然不能離了太子妃的身邊……”
陸念錦聽四人這般說著,隱隱覺得有什么不對勁兒,但一時間又實在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對勁。
恰好這時,蕓荇端了漱口青鹽過來,她漱過口,蕓姜又取了衣裳服侍她更衣……一切收拾妥當,眼看四個婢女又要跟著她一起去書房,她忙開口道,“蕓姜跟著我便是了,你們幾個留下!
蕓荇三人只能看著蕓姜陪陸念錦一起離開。
去書房的路上,陸念錦淡淡地看了蕓姜一眼,“你們四個今早與昨晚對我的態(tài)度可謂天差地別,我想知道理由。”
蕓姜側(cè)眼覷著陸念錦,掙扎了許久才開口,一五一十道,“回太子妃的話,這太子府中除了皇后宮里出來的宮人,還有皇上宮里出來的宮人,奴婢四人昨夜輕慢太子妃,未按例當差,今日一早就受了乾元殿前輩的敲打……”
“原來如此!标懩铄\點了點頭,沒再說別的。
隨后幾日,她認認真真地抄了幾天祈福經(jīng)。
到第三天早上的時候,已經(jīng)回了松風里的無羨公子托蔡浥送了一只錦盒給她。
陸念錦避著人,一臉狐疑地將錦盒打開,卻發(fā)現(xiàn)盒子里裝著的竟是十幾件肚兜。
“這是什么意思?”陸念錦皺眉,一臉的黑線。
蔡浥則繃著臉解釋,“太子妃的私物主子已經(jīng)燒了。這里面是長寧侯府幾位嫡小姐,當家夫人,老夫人的貼身衣物!
陸念錦聽蔡浥這么一說,頓時明白過來,“這是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蔡浥點頭,跟著又眼巴巴地看了陸念錦一眼。
陸念錦與他眼神相對,一瞬間仿佛明白了什么,“啪”的一聲合上錦盒,斜著他道,“別告訴我這些肚兜都是你偷來的!”
蔡浥嘆了口氣,“屬下也覺得,主子有點大材小用了。”
陸念錦已經(jīng)不忍心嫌棄他,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這次就算一件事吧!”
“謝太子妃!”蔡浥激動地道謝,然后從腰封里抽出小札,認認真真地寫道,“某某某日,浥潛入長寧侯府……”
他寫的正認真,陸念錦突然打斷了他,“蔡浥啊,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蔡浥抬起頭,等下文,“太子妃請說!
“成大事者不寫日記。”陸念錦一本正經(jīng)地說。
蔡浥:“這是為什么?”
陸念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說以后我還要讓你做多少百件不可告人的事情,就說這次你去長寧侯府偷人女眷肚兜,這小札要是哪天不小心丟了,被人偷了,你說別人會怎么看你,怎么看我,怎么看國師?”
“所以……”
“成大事者絕不寫日記。”陸念錦語重心長地點頭。
蔡浥成功地被她說服,然后將手里的小札扔進了香爐中,直到小札全部化為飛灰,才收回目光離開了。
當晚,沈擒再一次潛進了太子府回心樓。
不過這一次,他不敢再放肆,而是黑著臉跟喪家之犬似的。
“東西給我!”他走向陸念錦,朝她伸出一只手。
陸念錦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不明白世子在說什么?”
“你知道的!”沈擒眸光復雜地看著她,“沒想到你失了四皇子的傾慕,如今又得了國師的庇佑……怪不得瞧不上我這個侯府世子!
“如果世子來只是說這些,那你可以回去了!
“你!”沈擒發(fā)狠地盯著她,那眼神,恨不能將她拆吃入腹,壓在身下狠狠地馴服。
陸念錦被他看得一陣嘔心,不由怒從心起,寒聲警告他道,“沈擒,你眼神給我放尊重點!我已經(jīng)不是那個人人都可以拿捏的承國公府小庶女了,我如今是皇上親自下旨,皇家明媒正娶的太子妃,你若再用那種看玩物的眼神看我,休怪我不留情面,徹底與長寧侯府撕破臉皮!”
沈擒聽她嚴詞威脅,又想到家中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妹妹、母親和祖母,終究不敢再放肆,眉目間恢復了清正,拱手道,“太子妃恕罪,是沈某錯了,不該唐突太子妃,還望太子妃高抬貴手,原諒沈某這一次。”
陸念錦冷笑,“世子的誠意就這么一句話?”
沈擒被迫壓著火向她道歉原就憋悶得緊,此時再被她一冷嘲,幾乎用盡全身的忍耐,才沒有一甩袖子扭頭就走。
他再次壓下自己的脾氣,“那不知太子妃還想如何?”
“跪下!”陸念錦道,“跪下對天起誓,以后若再敢對我有什么不恥的念頭,便前途喪盡,不能人道,死無全尸!
前途喪盡,不能人道,死無全尸。
沈擒聽著這一句比一句更狠的誓詞,又一次險些暴怒,“太子妃不覺得自己的要求太過分了嗎?”他狠狠咬牙,一字一字地發(fā)問。
陸念錦笑,“若是世子不愿意,我也不勉強世子,世子慢走不送!
沈擒目眥欲裂,袖中的拳頭攥得嘎嘣作響。
他緊緊閉上眼。三個妹妹和母親、祖母的面容從他眼前一一閃過。
不,他不能讓她們失望。他紈绔歸紈绔,好色歸好色,可長寧侯府的百年名聲絕不能毀在他的手中。
這般想著,哪怕他心里再不甘愿,最后還是逼著自己彎了膝蓋,跪倒在陸念錦的面前,槽牙緊咬,目眥欲裂,一字一句道,“我沈擒,今日對天起誓,以后若再敢對太子妃陸念錦,有什么不恥的念頭,下作綺思,余生便前途喪盡、不能人道、死無全尸!”
“這樣可以了嗎?”沈擒發(fā)完誓,抬起頭來,通紅的眼中盡是血絲,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冒著寒氣。
陸念錦朝秦嬤嬤使了個眼色。
秦嬤嬤捧出一只錦盒,遞給沈擒。
沈擒接過錦盒時,狠厲的目光突然射向秦嬤嬤。
秦嬤嬤被他盯得渾身一寒,好半天才回神道,“沈世子既然拿了東西,就快走吧!”
沈擒沒再說什么,扭過頭最后看了陸念錦一眼,然后翻窗離去。
秦嬤嬤望著窗外婆娑的樹影,很久后才轉(zhuǎn)身,看著陸念錦心有余悸道,“姑娘,沈世子方才看老奴的眼神,那個兇的嘞,老奴一度以為,他是想當場殺了老奴泄憤。”
陸念錦聞言一震,剛才秦嬤嬤將錦盒遞給沈擒時,他們兩人的身影是疊在一起的,她并沒有看見他的表情。
若真如秦嬤嬤所說那般,那沈擒一定是記恨上了秦嬤嬤,甚至想將看到他丑態(tài)的秦嬤嬤殺人滅口。
不,她絕不能給他動秦嬤嬤的機會!
陸念錦想著,陷入了深深的思量。
只是她沒想到的是,第二日,這個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皇上竟然點了長寧侯世子沈擒的名,勒令他即日起去西北陸將軍麾下歷練三年,好好改一改身上那些紈绔的習氣,免得將來承爵后墮了長寧侯先祖的赫赫威名。
至此,她終于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