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許的話,惹來貴女們一陣嬌笑,互相推脫著說彼此心中有相好。
恰逢此時,謝晚舟踏門而出,還沒入冬,她就披上了薄氅,上頭還有蝴蝶繡樣,淺碧色繡鞋露出個尖尖,鞋尖上還掛著幾條珍珠流蘇。
見到方許,小姑娘縮在氅里的小臉綻開笑顏,輕聲喚道,“母親,您回來了!
方許點點頭,朝著一側(cè)的貴女們揚了揚下巴,“你的好友們在等你,出去玩玩吧!
“好。”謝晚舟抿唇一笑,快步走到貴女們身邊,笑道,“久等了,咱們走吧!
貴女們領(lǐng)著謝晚舟,浩浩蕩蕩的往東城方向去了,光是身后跟著的隨從都有三四十人。
方許搖頭失笑,領(lǐng)著兩個丫鬟進了府中。
回到澄園,方許屏退眾人,獨獨留下白及。
方許坐在椅子上,望著對面的小姑娘,輕輕勾了下唇,“白及,眼下找你,是有一事想與你商議。”
白及皺了下眉,眉間擰成一個川字,輕聲道,“夫人若有事,盡管吩咐奴婢,何來商議一說?”
方許搖頭,“有些事,也是要遵循你的想法!
白及不解,“夫人,奴婢腦子不好用,您直說吧!
方許嘆了口氣,緩緩道,“從前的日子,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今日往后,我勢必要改寫這個局面!
“白及,我需要一個信得過的人。”方許抬眸,望向她的眼神里滿是信任,“若是我尋個師父給你,教你武功,你可愿意?”
白及愣住,片刻后屈膝跪下,“夫人,奴婢愿意!
方許坐直身子,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你……就這么答應了?”
白及抬起頭,直直望向方許,聲音清脆,“承蒙夫人恩情,奴婢和蘇子才能平安長大!
“若夫人是猛虎,奴婢便做爪牙,成為夫人手里的利刃,揮向敵人,刀刀致命。”
方許眼眶發(fā)熱,盯著白及失了神。
原身十幾年前的一個善舉,留下了兩條生命,也給自己存了張王牌。
“有你這話,我定然不會虧待你!狈皆S勾唇,眼里閃過一絲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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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燈市開啟,遠遠望去,明燈如繁星,臨街的攤位上大多都擺著花燈,各式各樣,種類繁多。
謝晚舟漫無目的走在街上,忽的,一盞芙蓉花燈闖入視線,內(nèi)有燭火跳動,格外好看。
竹桃瞧出小姐喜愛,上前付了銅板,將花燈遞到謝晚舟手上。
謝晚舟抿起嘴角,輕聲笑了笑,“芙蓉清麗脫俗,與母親倒是甚配。”
“小姐有心,出來玩還掛念著夫人!敝裉液俸僖恍Γ芭敬蜓垡磺,小姐拿著花燈,更襯得您嬌嫩幾分呢!”
謝晚舟嗔怪的瞧了她一眼,嘴角帶著笑,“往前走走吧,今日要買好給連公子的回禮!
竹桃聳了聳肩,小聲嘟囔,“小姐怎得還記著呢,奴婢瞧那連公子分明就是有心來的……”
“竹桃?”謝晚舟走在前頭,見小丫鬟沒跟上來,揚聲喊了一句,“做什么呢?為何不走了?”
“誒,這就來了小姐!”竹桃應了一聲,提裙朝著謝晚舟的方向跑去。
福臨酒樓
二樓臨窗雅間,有一少年近窗而坐,左手搭在桌上,右手持盞,垂首品著盞中果酒。
<div class="contentadv"> 少年一身常服,側(cè)臉輪廓鋒銳,薄唇微抿,頗有氣場。
“四……公子,咱們已經(jīng)在這守了一個時辰了,您要等的那人真的會來么?”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廝在他面前站定,小聲問道。
若細細聽去,便能聽出小廝聲音里不正常的尖細。
少年抬首,那張臉,赫然是元諶。
“會來!痹R放下酒盞,聲音淡漠,“我們各取所需,我身上,也有他想要的東西!
約莫過了半柱香時辰,雅間的門被人叩響。
元諶輕輕掀了掀眼皮,身側(cè)的小太監(jiān)心領(lǐng)神會,急忙去開了門。
雅間的門被打開,露出男人俊朗的眉眼。
小太監(jiān)咧嘴一笑,輕聲道,“沈先生,您終于來了,公子等您多時了!”
沈濟走進屋內(nèi),身后的門被關(guān)上,目光落在窗邊的少年身上,嘴角勾起一絲溫和的笑意,“公子勿怪,書院里的學生有題不解,故費了些時辰!
元諶起身,雖還是那張臭臉,眼神卻有了幾分溫度,“先生有事在身,自然要處理好才能過來!
沈濟聲音溫雋,語調(diào)不疾不徐,“勞公子久等!
“不算久!痹R朝著對面的空位伸出手,“先生請落座。”
沈濟坐在對面,笑意輕輕,對面的元諶指使小太監(jiān)倒酒。
二人似乎都在等對方先開口。
最終是元諶先敗下陣來,率先說道,“我聽說,這是先生第二次參加科舉?”
“沒錯!鄙驖故,眼底浮上一絲苦澀,“頭回參加科舉,只參到第二場會考,后因家中母親染上重疾,不得已中斷了!
元諶聞言,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桌面,“縱使只參加了兩場會考,先生還能憑借著自己作的答語躋身秀才,讓上頭破例,著實是位人才!
“公子謬贊!鄙驖p輕抬了下嘴角,并未接這個話茬,“沈某不過只學了皮毛,人才二字,還是擔不得。”
“先生謙虛。”元諶面上沒有過多申神情,語氣里卻帶著試探,與其打著迂回戰(zhàn),“如今有人黃袍被廢,適齡的男子皆蠢蠢欲動,依先生的才學,拿下科舉是之必然!
元諶眼神微瞇,沉聲道,“眼下局勢不明,不知先生心中可有打算?”
“未來仕途能否一帆風順,還是要看先生是否跟對了人。”
沈濟抿了口酒,眼里升起一絲笑意,“如今時期特殊,沈某今日來此,也是冒著一定風險!
“沈某既來這,便是明了心思,公子可是不明白?”
元諶聞言,心頭微微一動,探手過去,抄起酒盞,對著沈濟輕抬了抬,“沈先生,我敬您!
“公子抬舉沈某了!鄙驖匦,舉著酒盞碰過去,發(fā)出清脆的一聲響。
兩盞相對,一高一低,二人像是達成了什么共識,對彼此的想法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