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秋也懶得搭理他,自己走自己的,他愛跟著就跟著。
走了一段路,她看見有家酒店,想也沒想便走了進去,找前臺開了個房間,拿了房卡,她回頭看了眼那個少年。
少年就站在酒店門口,他沒有進來,目光直直的盯著桑秋。
桑秋眉頭緊鎖,但也只是看了眼,便轉(zhuǎn)身上了樓。
她并不是喜歡多管閑事的人,活的好好的,干嘛要給自己找麻煩?
桑秋來到酒店房間,洗了個澡,躺在床上拿出手機,跟姜沅匯報這里的情況。
姜緋去了秦怡家,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而且剛才姜緋也說了,明天就出發(fā)。
時間上來得及,說不定把秦松送去安市以后,她還能趕回去過個年呢。
她玩了會兒手機,原本是想要睡覺的,但在床上輾轉(zhuǎn)了半天,腦海里浮現(xiàn)出門口那個少年,她卻沒有了睡意。
過了一個多小時,桑秋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嘴里低罵一聲,拿上衣服走了出去。
來到酒店外面,那個少年已經(jīng)不在門口了,桑秋嘆了口氣。
忽然感覺自己有點傻,外面這么冷,那小子怎么可能一直守在這里?他又不是傻子。
正想著,外頭有輛車開了進來,車燈照在不遠處,桑秋忽然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她有些詫異,快步朝那邊走去。
少年抱著膝蓋,蹲在角落里,目光警惕地看著前方,好似怕有人找過來。
頭頂落下的陰影擋住燈光,他忽然抬起頭,卻看見是桑秋站在面前。
他愣了一下。
桑秋沒好氣地說,“你這是賴上我了?”
少年從地上站起來,直直的盯著她,開口說道,“沒有!
“那你守在這里干什么?”
“沒地方去。”
他聲音平靜,像是在訴說一件很平常的事。
桑秋狐疑的打量著他。
“你家里人呢?”
“死了!
桑秋再次驚愕,她盯著少年的臉,許久不知道該說什么。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桑秋無奈的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往酒店走,“別在這凍死了,先進來!
少年跟著她一同進了酒店,桑秋帶他回了房間。
房間里開著暖氣,一進門,便驅(qū)散了身上的寒意,桑秋搓了搓胳膊,她只是在外面待了會兒就凍得不行了,這家伙居然能在外面蹲那么久。
可惜這個是個單人間,她也沒有讓少年睡覺的地方。
桑秋走到沙發(fā)坐了下來,上下打量他。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魏浧。”
他臉上滿是淤青,具體的長相也看不太清楚,但以桑秋的眼光看來,他的五官還是比較額立體的,長相應(yīng)該不差。
“那你多大了?”
“20。”
跟桑秋猜測的差不多,桑秋摩挲著下巴,繼續(xù)問,“你應(yīng)該還在上學(xué)吧?”
魏浧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有上學(xué)了。
桑秋又想到他剛才說家人都死了,不上學(xué)好像也說得過去。
桑秋問一句他答一句,他也不主動說自己的事,桑秋以為他自己會說的,結(jié)果這家伙愣是不開口。
反倒把桑秋的強迫癥給逼出來了。
“說說吧,怎么回事,你不說也可以,但是你說了我也不會幫你!
魏浧低垂著頭,散落的碎發(fā)遮住了他的眉眼,幾乎看不見他的表情。
桑秋等了會兒,見他沒有說的打算,也懶得知道了。
“行了,既然你不說,那就別說了,趕緊去洗個熱水澡吧,別感冒了,晚上你睡這個沙發(fā)。”
魏浧抬起頭,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一般,開口說道,“你離開這里的時候,我能和你一起走嗎?”
桑秋眉頭一擰,“你自己不能走?”
“我怕我走不出去!
桑秋眼皮一跳,表情也嚴肅了起來,“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魏浧似乎想到了自己的遭遇,他閉上眼,身子在微微顫抖,在極力隱藏自己的情緒。
“早點睡吧!
桑秋看他的樣子也不想問了,萬一幫不了他,也只是在揭他的傷疤罷了。
“是孫固。”魏浧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著桑秋,“他是龍峰土方的老板!
桑秋愣了下。
魏浧繼續(xù)說,“他旗下有個建筑公司,有很多施工隊,我爸就是在其中一個施工隊干活!
“那個施工隊拖欠了五年的工資,上半年我媽查出癌癥,急需用錢,我爸去求他們結(jié)工資,他們互相推諉,都說沒錢!
“我爸在公司門口跪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見到負責人,他卻開著車揚長而去,我爸追著他的車跑了許久,結(jié)果被路上的車撞了!
“他們說是我爸自己闖紅燈,跟負責人沒關(guān)系,我爸一分錢沒要到,還賠上了性命!
桑秋無奈的嘆著氣,“那你干了什么?他們要追著你打?”
“我也去要錢了,我不能讓我爸白死,我媽還等著錢救命,我去的結(jié)果也不比我爸好多事,我甚至連面都沒見到!
“我知道我爸的錢要不回來了,我不能讓這些人好過,那天我運氣好,在會所里見到了那個老板,我原本是想去找他要錢。”
魏浧平靜的敘述,自己為什么會被老板追殺。
他在會所里看見那個老板,那個所謂的,沒有結(jié)款飯都吃不起的老板,卻在包廂里花天酒地,桌上擺滿了好幾個箱子的錢。
跟他在同一個包廂里的,還有一個本地的官員,魏浧就偷偷拍下了他們的勾結(jié)的視頻。
他要去舉報,然而他勢單力薄,舉報的證據(jù)交上去,猶如石沉大海。
魏浧知道,他那些證據(jù)根本就傳不上去,所以他打算離開這里,向更高的地方去舉報。
他還沒來得及行動,孫固就開始四處派人找他,更是以莫須有的罪名起訴他,讓他買不了車票,買不了機票,連酒店都住不了,什么地方都去不了。
魏浧還成了通緝犯,現(xiàn)在身無分文,家也不敢回,只能在外面飄蕩。
所以桑秋的出現(xiàn),成為了他唯一的希望。
“好家伙,你膽子還真大啊,你無權(quán)無勢,怎么敢和他們斗的?”
魏浧沉默地低下頭,沒有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只要你讓我?guī)译x開這里,以后我這條命就是你的了。”
桑秋嘴角一抽,“我要你的命干嘛?再說了,我?guī)汶x開這里,你就能報仇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