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情況不妙,校場內(nèi)不少人都捂住了雙眼,不敢再看這幕。
隨著刀光落盡,人們沒有聽到慘叫,也沒有看到有人倒下,一切仿佛如靜止了一樣,周行武與徐震二人就站在點軍臺上,誰也沒有出聲。
陳永道看著面前一幕,臉上神色懊惱至極。
“真該死,我不該讓周行武如此胡鬧的,這個家伙雖然有些本事,可壓根就不及徐大人,怎么徐大人就著了他的道?”
“若是因此事傷了徐大人,還破了陛下的謀劃,那我就成了罪人!”想到這里,陳永道心里連悔罪折都已經(jīng)在默默起草,只求長安那位不要遷怒于嶺南道的百姓。
就在這時,魏叔玉突然說話了。
“陳大人不要著急,你再看仔細點。”
聽到此話,陳永道再看向點軍臺時,赫然發(fā)現(xiàn)點軍臺上徐震一點事兒也沒有,倒是周行武的刀斷了。
“這……”
他突然想起徐震最開始對付石中劍時,也是這種打法,一掌斷兵刃,一拳震敵手。
此時徐震的拳頭正輕輕貼在周行武的額頭前,沒有將力道完全發(fā)出,周行武此時已被嚇得臉色慘白,哪里還敢有多余的動作?
待所有人看清一切之后,校場之上發(fā)出了雷鳴般的歡呼聲。
“這,竟然是徐大人贏了,真不可思議,徐大人威武!”
“徐大人手下留情,我等敬仰至極,自從愿跟隨徐大人鞍前馬后,萬死不辭!”
陣陣叫喊與歡呼聲不僅代表著場上這些將士的心意,亦代表著此時的府軍,已經(jīng)真正被徐震所掌控。
而這些將士,也欣喜無比,他們不僅若得了一位武藝高強的府軍大將,此人還善罰有度,不濫造殺業(yè),即使周行武如此挑釁于他,他仍然留了一手,沒有趕盡殺絕。
待徐震收回拳頭之際,早已嚇得腿軟的周行武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這是什么拳法?”他喃喃著問向徐震。
徐震微微一笑:“你想學(xué)?我可以教你啊!
此話一出,周行武知道自己再無勝他可能。
“我輸了,我徹底輸了!
“既然輸了,那我便愿賭服輸,這些官員將會隨我撤出府軍大營,自此不再踏入府軍半步,以后嶺南道府軍,便以徐將軍為首了!毕恋纳裆,呢喃的話語,象征著周行武的徹底退卻。
武將之心一往無前,一旦退卻,便很難再有心氣與人生死搏殺。
徐震此時看著這人,有些憐惜。
他不由嘆道:“你那身刀法爐火純青,若不在軍中還真是可惜,此一戰(zhàn)之后,你當(dāng)明白你之缺陷,習(xí)武之人不僅要勇武,亦要有智慧,須知進退,明得失,我若如你一般,剛才你那一刀便刺中我了!
聞言周行武愣在當(dāng)場。
“知進退,明得失?”
確實,自己因被取代而憤怒,因被逼到邊緣而起拼命之心,最終結(jié)果卻是對方不僅沒事,自己也必受一拳,若是對方全力出手,此時自己的腦袋早已保不住了。
若是冷靜下來一想,自己穩(wěn)扎穩(wěn)打,步步為營,也不是沒有機會。
鏘!
腦中有銳金之聲鏘鏘作響,將他震醒。
他突然意識到徐震所說的話語不僅在于對戰(zhàn)之道,更在于博弈之道,為將之道,這是從嶺南走向從長安,擁有逐鹿天下格局的大道!
幡然醒悟過來的周行武連連向徐震磕頭:“徐大人,末將服了。”
見對方有如此心態(tài),徐震頗為滿意:“既然如此,府軍中我還缺個副手,不知周大人是否愿意擔(dān)任?”
周行武再次發(fā)愣。
見他如此神態(tài),徐震故作惱怒:“怎么,本將來此嶺南道難道事事都要親力親為嗎?要個副手有什么錯?”
周行武哪里不知道對方的意思?借著這個臺階,他徹底拜服此人:“稟大人,卑職愿跟隨大人,自此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臺下再次響起熱烈的歡呼聲。
“太好了,周大人熟悉府軍,一切又可以按照往常一樣進行了,再加上徐大人親自坐鎮(zhèn),我?guī)X南道府軍大盛!”
“參見徐將軍,參見周將軍!”
一切都已塵埃落定,魏叔玉與那位嶺南道監(jiān)察使默默離去,深藏功與名。
解決掉府軍問題之后,就是魏叔玉需要面對的難題了。
炸荊江大堤。
這件事要是換了別人,還真干不成。
炸掉荊江大堤之后,大半楚地將成澤國,無數(shù)良田家園被淹,雖說陛下提前下旨讓這些百姓撤離,可若是有人不愿意走,怕是要死在這洶涌洪流之下。
背后的一件件,一樁樁都是罪孽。
秦懷道心里也知道,荊江大堤守不住,潰壩是遲早的事,可這人為與天災(zāi),就是兩碼事。
這種事,恐怕也只有曾經(jīng)一怒屠掉人販村鎮(zhèn)的魏叔玉,才能心安理得將此事辦成。
在魏叔玉緊鑼密鼓召集炸堤隊伍之時,秦懷道于三門峽也迎來暗藏危機。
天機閣秘密派往三門峽的死士,正在針對秦懷道的治河方略展開暗中行動,他先是派了幾名死士假扮百姓,混入前來支援的百姓當(dāng)中,再伺機靠近行刺殺之事。
運城段堤壩上,姜雨生與陳南陳北正居于堤壩附近,隨時觀察洪水流速,用以警示下游。
就在這時,有運城老百姓帶著大餅前來慰勞河工,領(lǐng)頭的老伯看著身形有些佝僂,卻背著一大袋餅,到達地點之后,向河工發(fā)放。
“諸位守河辛苦,這是老人家我和大家的一點心意,大家快分著吃吧,放久了餅就不好吃了!彼麑⑦@些餅遞給河工,河工也不客氣,接過便大口吃著。
“好吃,多謝老伯!焙庸は蜻@些百姓們道謝。
那位老伯又見到姜雨生與陳南陳北三人,便晃晃悠悠提著袋子向這邊走來,臨近之后,他開口說道:“你們也是守河之人吧,辛苦了,來,快來嘗嘗老人家我親手烙制的大餅!
“太好了,正好餓著肚子呢,我來一個!苯晟箾]什么防備心,正打算過去拿一個,卻被陳南拉住。
“你的偽裝已被我看穿,有什么事,還請直言!”陳南手握刀柄,警惕地看著這位老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