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老強自鎮(zhèn)定,顫聲道:“這位大人,老朽姓池,是莊縣池氏一族的族長,今日來此是有要緊事與池姑娘商量!
按照他們的想法,以長輩為名,將池真真拿捏住,乖乖地聽他們的吩咐便是,誰曾想檀寧來得這么快。
池真真從檀寧身后走出來,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忽然笑了:“若是你們來之前先叫人通傳,征得我同意,也算你們有誠意,我自會以禮相待?芍T位的架式不像是要好好同我說話,恕我不請你們進門了!”
她方才開口挑明對方的來意,就沒打算善了,想欺負她的人,憑什么還要客氣。
“你……”寅老同他身邊的人皆敢怒不敢言,心道這女子好生厲害,竟連一點面子情也不做。
檀寧閑閑地道:“聽不懂池姑娘的意思嗎,她是讓你們有話就在這兒說!
當著外人的面,有些話自是不好說了,寅老一牙咬壓低聲道:“別的也沒什么,就是想同池姑娘說說族里的一些規(guī)矩,自古以祖宗家法為尊,如你這般家中沒有長輩的,親事得聽從族中長輩安排。”
檀寧輕瞇雙眼,還不等他發(fā)話,池真真已道:“不知道你說的祖宗家法,能不能大過陛下的金口玉言,不把我嫁出去,宗族就不能名正言順接手這個家,真是難為你們想了這個法子。去官府告我吧,知道京都府衙門在哪嗎,需要我讓人帶你們?nèi)幔俊?br>
原本以為莊縣來人會提出給他們這一支過繼個男兒,再交給她撫養(yǎng),等那男兒長大了就把家業(yè)交出去。沒想到他們想的是直接給她安排親事,真叫人不齒!
她就站在那里,絲毫不懼怕他們,寅老連退幾步,左右看了看,不得不掩面而遁,那些個自稱宗親的人也跟著跑了。
一群人氣勢洶洶地來,卻連句狠話都沒放便走了,連看熱鬧的人也早走得精光,池真真看了眼空蕩蕩的街面,面無表情轉(zhuǎn)身回府,卻被檀寧叫住。
池府的大門,他還未踏進去過,今日想必池真真也不會請他進去,心中有些悵然,說道:“那些人不會輕易放棄,不過不必擔(dān)心,我會幫你。”
她神情復(fù)雜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沒說便回去了,留下檀寧站在原地,一時間愣在原地。
原本擔(dān)心她不領(lǐng)情,甚至怨他多事,又或者趕他走,可她卻心平氣和,反而讓他猜不透。
池真真回到正堂剛坐下,段氏拍著胸口道:“方才多虧大人趕來,不然怕是難以收場!
她是真的放了心,有錦衣衛(wèi)護著,燕京城誰還敢再來找事,可是池真真卻不道:“嬸嬸,那些人既然找來了,應(yīng)該不會善罷甘休,我們不能次次都靠別人!
從前檀寧就是如此,將她慣得以為他永遠不會改變……池真真呼吸頓停,面色跟著不對勁。
看著她粉唇發(fā)白,眼中神色亦有些哀傷,段氏小心翼翼地道:“那讓大人把他們徹底趕走,成不成?”
她倒不是為了占池家的房子不走,而是真心替池真真擔(dān)憂,都說她有運氣,可到底家中只余她一個,池氏族人不出現(xiàn)倒也算了,就怕他們拿著宗法禮制上門為難,今日這一出也不知私底下醞釀了多久,沒有人撐腰的話,往后還有安生日子過嗎?
池真真苦笑,若真如嬸嬸所言,會一點點恢復(fù)到從前與檀寧的關(guān)系,她還是檀寧最寵愛的外室,再也掙脫不開前世命運,尤其是她為了不做外室抗爭許久,現(xiàn)在又要走老路嗎?
兩人互坐著同時長長嘆息,阿音與金鶯兩個都不敢吭聲,大人為何來得那么快,肯定是一早派人守在四周,那說明他對姑娘從來沒有放過手,明明是有情人偏鬧到這個地步,不知將來會如何。
門房又差人來報,家里來了貴客。
段氏心驚肉跳地問道:“是誰來了?”
竟是桑休王子,他身邊帶著侍女坦娜,鄭重置辦了謝禮。
聽說是謝禮,定是為了在宮里幫過坦娜一事,池真真不覺得自己幫了誰,連帖子都不想打開看,轉(zhuǎn)身就躲回房,邊走邊匆匆交待段氏:“就說我得了急病,不能見客!
段氏不知她為何要躲,追著叫了兩聲未果,只得親自去把桑休王子迎進門,乍一見到那般與眾不同的英俊男子,段氏有些暈暈乎乎,這就是草原王子?
桑休的長相并非絕世美男,但是他十分愛笑,待人如暖陽般和煦,光這一點便令初見之人心生親近,若他像檀寧那般冷情冷面,段氏早已免疫并不會覺得有什么。
聽聞池真真身體抱恙,桑休立刻關(guān)切地問道:“不知池姑娘生了什么病,可請了大夫?”
段氏下意識搖頭,慌忙又補救道:“是被氣的心病,歇幾日就好了。”
坦娜眨眨眼道:“我很方便,可以去看池姑娘!
她是女子,往后宅去倒也沒什么不方便,段氏忙攔道:“這會兒真真已經(jīng)歇下,需要靜養(yǎng)!
桑休將坦娜拉了回來,說道:“侍女性子直率,夫人莫怪?煞裨敿毰c在下說說,我與真真的交情極好,她的事便是我的事!
她家真真幾時與王子的交情極好嗎?段氏覺得不見得,否則為何從來不曾聽說,雖然對桑休有好感,她還是克制住好奇,沒有打聽他們?nèi)绾蜗嘧R,客氣地閑談幾句將人打發(fā)走了,至于那些說是謝禮的貴重之物,她婉拒不得,只能先收下來。
送走桑休后,段氏便去了池真真的院子,阿音已把院中的婢仆打發(fā)出去,好叫池真真清清靜靜地歇上一會兒。
段氏將方才的情形說了,撫胸嘆道:“我差點就在王子面前說錯話,你快點兒告訴我,從哪兒冒出來個王子?”
“北羅族生活在草原上,他是北羅王的第六個兒子。”池真真回想與桑休相識的過程,有些事沒辦法告訴嬸嬸,便把太子妃說的那些輕輕說了。
早在她起頭的時候,金鶯便起身避出房外,她著實不想再聽第二遍,阿音卻是頭一次聽說,不可思議地張大嘴,段氏年紀比她們都大,倒沒太吃驚,只是有些可惜地道:“王子生得如此英俊,嘖嘖,反正他早晚都要走的,同咱們家沒什么關(guān)系。”
池真真松口氣,她還真怕嬸嬸提起嫁給桑休王子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