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樞沉默一瞬,在她的哀求中,喚出惡魂。
【里面沒有他!
南潯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那個“承禧”,直到其中一個眼中幽藍(lán)火焰閃爍。
于是她立刻離開了他,投向惡魂的懷抱,手臂緊抱對方的力度很大,大到在她身后的謝無樞都能同步感覺到。
他就這樣注視她的背影。
明明都是他,不是嗎?天真愚蠢的凡女。
他何必為她勞心費神。
心中說的話冷靜淡然且諷刺,他面上卻是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在意,薄唇緊抿,眼眸一眨不眨盯著那邊看。
南潯依舊在對他撒嬌,帶著依賴和嬌氣的抱怨,用以為他聽不到的低聲朝著他說:“承禧、承禧……”
是啊,她是朝著“承禧”說,而不是謝無樞。
她現(xiàn)在只能說承禧,其中蘊含的情緒卻已經(jīng)從眼神和態(tài)度當(dāng)中表露出來。
明明都是一個人,不是嗎?
他握著法器的手收緊了。
驪山秘境的靈力蔓延,不會放過謝無樞這個修士中的頂尖根骨,他腰間的鑰匙亮了又亮,在催促他趕緊進去。
謝無樞看了一眼南潯,抬頭和秘境意識說:
【她不進,我也離開】
驪山秘境思考一瞬,還是妥協(xié)。
謝無樞手指微抬,直接走過去強勢把南潯摟在懷里,語氣卻還是和之前一樣的冷硬。
“和我進去,還是說你想在這等死?”
“承禧……”
“不準(zhǔn)叫這個名字!
凡女在他的冷淡語氣中閉了嘴,眼淚汪汪的,眼神卻還是一直在往惡魂那里看。
謝無樞直接喚回所有惡魂。
她只能伏在他懷里,不說話了。
小小的一團,沒再發(fā)出任何聲音,但看起來卻莫名委屈十足。
謝無樞強行收回自己放在她身上的視線,進入秘境。
南潯看似乖巧委屈,實則在此刻終于可以略微放松一些。
不會死了……
她的體力告罄,直接在謝無樞泛著不知名清香的懷里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換了一個人的懷里躺,是她擁抱過無數(shù)次的惡魂。
是“承禧”,也是謝無樞。
處處都是參天古樹,煙塵震動讓此處被黑滾滾的霧氣籠罩,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
南潯似乎是處在一個法器的保護當(dāng)中,外面動蕩到那群身體龐大長相可怕的妖獸都四散奔逃,但是這里卻一片安靜。
無論是聲音還是灰塵都被半圓狀的透明結(jié)界給隔絕。
安靜守著她的惡魂一如既往緘默。
“承禧!”
南潯高興圈住他脖頸,在他懷里蹭。
對方的情緒怪怪的,但還是伸手摸她的發(fā)絲,就像是在安慰。
“他去哪里了?”
說完這句話她立刻眼前一亮,捂住自己的喉嚨,“我可以說話了!”
注視著她的視線似乎也帶上了幾分柔軟。
沒等他問,她就在他懷里絮絮叨叨說:“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他們都圍著我、親我,我逃跑,還被懲罰,這里真的好可怕,我好想你,承禧——”
“是嗎?”
他如此應(yīng)和著,修長手指慢慢扯開她領(lǐng)口,看見了那刺目的吻痕,幾乎已經(jīng)可以想象對方是以何等姿勢抱著她在她身上留下這種印記。
指腹摩挲著那些紅痕,就像是要把它擦去。
南潯慢慢也不說話了,抱著他一動不動。
“抱歉,嚇到你了!
“……沒有!
“你也像怕謝無樞一樣怕我嗎?”
“怎么會!”
南潯驟然抬頭,“你和他才不一樣,他只想殺我,你卻一直保護我,陪著我,還帶我出去。”
“是嗎?”
他又開始反問,和平常沉默且縱容的樣子不太一樣了。
突然,他微微偏頭,伸手的速度快如疾風(fēng),一下子抓住了嗖的刺破空氣飛過來的箭矢。
箭羽還在隨著箭矢尾部沒有消減完全的力度而顫動,凡女嚇呆,惡魂直起身,銳利的目光看向某處。
手上的箭被他看似隨意甩出去,只聽見一聲微不可察的悶哼,對方立刻及時止損,用盡全力逃走。
他沒打算去追,視線重新回到南潯身上。
惡魂這種非人生物向來只被謝無樞作為戰(zhàn)斗的武器使用,招致害怕恐懼實屬正常,但他卻從南潯眼中再次看到了……喜歡。
幾乎每一次保護她以后,她都會眼神亮晶晶看著他。
“好厲害,承禧~”
她總這樣夸他。
他無聲皺眉,并不知道惡魂雖沒有人那樣的皮膚和軀體卻難掩身高腿長,周身縈繞的黑色焰火狀燃燒的氣息,再加上嚴(yán)肅的氣質(zhì)和冰冷的配色,對于被保護的人來說多么有安全感。
那股微薄的醋意到現(xiàn)在仍未消減,尤其是她夸他,不好的情緒反而愈發(fā)洶涌。
明明都是同一個人,為何認(rèn)不出?
她的感情就如此淺薄嗎?
謝無樞陷入了詭異的別扭而不自知,就連之前糾結(jié)是否要解咒都忘了。
極其遠(yuǎn)的地界,謝無樞剛剛斬殺掉一頭難纏的妖獸。
巨山一般的軀體轟然倒下,他隨手擦了擦臉上濺上的血液,看向周圍。
驪山秘境內(nèi)部極其大,和上一代進來的修士所說的又不一樣了,簡直如同萬年前一般,靈力充沛到令人驚嘆,各種珍稀靈植隨處可見。
腰間的秘境鑰匙一閃一閃,在為他指引方向。
秘境會給所有人分配屬于自己的機緣,他想盡可能在這里面待得久一些,在秘境的屏蔽間一次又一次突破,直到可以與師尊抗衡。
到時候,他會解掉所有的印,將那人扒皮抽髓,煉制成自己最強大的惡魂。
修仙界弱肉強食,這是那人教給他的。
所以若有一天師尊也被他踩在腳底,想必他也會安然赴死吧?
謝無樞冷哼,卻又總是控制不住想到南潯。
他想著,再等等。
說不定秘境之中就會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待收集完該收集的資源,他才讓惡魂把南潯帶過來。
對方還是怕他,纏著“承禧”不松手,他淡淡瞥了一眼,什么也沒說。
同樣是他的意識的惡魂自然也跟著變沉默,南潯卻還是靠在他懷里和他說小話。
絮絮叨叨、嘰嘰喳喳,煩人。
由謝無樞操控的惡魂氣得咬了一口她的臉蛋,明顯收著力只咬出了淺淺的牙印子,但還是讓她一懵,摸著臉問:
“你干什么……”
“咬你!
“……”
凡女眼眶一紅,被惹哭。
在前方的謝無樞才因為咬她一口報復(fù)了她而揚起的唇角瞬間凝固住。
后頭的惡魂焦頭爛額又是道歉又是貼她幫她揉揉。
自己惹哭還不是得自己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