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睿捂著臉，小小的驚訝了一下。
他本意是想多夸一夸林若曦，讓林若曦自信一點。
但林若曦直接抱著他輕輕咬了一口。
好像在說“你也很可愛呀�！�
林若曦額頭緊貼著薛睿額頭，鼻子輕輕晃動：“我總是忍不住想蹭你�！�
“哎呀，被小狗狗咬了一口，明天得去打狂犬疫苗了�！毖︻ｉ_玩笑道。
“嗯，我是你的小狗狗�！绷秩絷匦友蹚潖�。
“小狗狗，叫兩聲聽聽？”薛睿捏著林若曦的下巴，語氣輕佻。
“汪汪�！绷秩絷啬搪暷虤獾暮傲藘删洹�
“曦曦，你不知道反抗的嗎？”薛睿捏著林若曦的臉，語氣帶著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我不想反抗。”林若曦輕輕搖頭。
薛睿想平等的對待林若曦，但林若曦并不愿意接受這樣的關(guān)系。
他不提要求的時候，小丫頭就像一個溺愛孩子的母親，什么家務(wù)活都要搶著干。
三個人一起住的時候，小丫頭總是會偷偷做掉屬于他的那一份家務(wù)。
“你這是溺愛，好像也不對……”薛睿喃喃自語。
溺愛的本質(zhì)是控制，比如他的外公外婆。
外公會強行拉著他住下，甚至對素未謀面的顧慕雪說三道四，雖然支持他腳踏兩條船，但對他踩哪幾條船還是有要求的。
外婆呢，一上來就拉著林若曦問東問西，看林若曦的“生育條件”，還會以愛之名綁架他。
其實許多長輩都是這樣，只是沒這么明顯，他們往往打著“都是為了你好”的名義，操縱孩子的人生。
小到穿衣吃飯，大到擇校、工作、婚姻……
林若曦做的事情很多，但從來不提及自己付出的有多少，更不會去要求他去做什么。
所以，算不上溺愛。
小丫頭給他的是最純粹的愛，不求回報，只希望他過得好。
比如現(xiàn)在，林若曦緊緊抱著他，小手在他身后摸索著被子，把被子往他身下別。
這床被子估摸還沒有一米五寬，屬于單人被的范疇，林若曦那頭基本沒剩多少了。
外婆給他們準備了兩床被子，但另一張被林若曦鋪在了身下。
“曦曦，你為了和我睡一張被子，可是煞費苦心啊�！毖︻４蛉さ�。
林若曦輕輕搖頭：“你第一次睡我家睡土炕的時候，第二天起來一直捂著腰，今天我鋪厚了點�！�
“這里暖氣不太熱，你冷不冷呀？”林若曦把被子往薛睿脖子下塞了塞，不讓熱氣跑出去。
“外婆怎么沒燒炕呢？”薛睿一臉疑惑。
“不怪外婆，臨時燒的炕不能睡人�！绷秩絷亟忉尩�。
薛睿笑了笑，他是睡炕的人，而小丫頭是燒炕的人，在這方面林若曦比他有話語權(quán)。
“剛才外婆在你身上又拍又捏的，如果換慕雪來，她怕是早就炸毛了……”薛睿讓林若曦硬氣一些。
“他們是為你好呀，我健康一點，以后你的孩子也健康�！绷秩絷嘏磁凑f道。
“咳咳，先不聊這個，我先看下手機�！毖︻＜泵D(zhuǎn)移話題，拿起手機左滑右滑。
……
兩人靜靜的躺在被窩里，不知該做點什么。
林若曦眼睛在房間里東張西望，幻想著薛睿小時候在這里生活的樣子。
她時不時在空氣中嗅一嗅，老房子里的木質(zhì)家具味，以及常年燒炕留下的煙火味，讓她好像回到了曾經(jīng)的老家。
薛睿頭一次這么早脫光躺下，村里信號不好，QQ微信都用不了，之前又忘了問外公要WiFi密碼，如今只能無聊的看著天花板發(fā)呆。
農(nóng)村的夜晚格外寧靜，窗外偶爾傳來此起彼伏的狗叫，薛睿猜測大黃和村里的狗吵起來了。
躺了一會，薛睿發(fā)現(xiàn)林若曦一直在盯著他背后的墻看。
他回過頭看去，墻上掛著一幅年畫，畫中是兩個穿著紅肚兜的胖娃娃，其中一個捧著碩大的鯉魚，另一個手中捧著炸開的石榴。
太特么有年代感了……
薛睿至今為止都無法理解，這種年畫到底是怎么做到全國統(tǒng)一的，好像家家戶戶都是這樣。
“曦曦，你喜歡那張年畫？”薛睿不確定的問道。
“嗯�！绷秩絷攸c點頭。
“你這審美……”
薛睿嘴角抽了抽，年畫中的小孩胖的跟米其林輪胎似的，實在談不上什么可愛。
“唔，我是喜歡年畫的寓意�！绷秩絷亟忉尩�。
“年年有魚？”
“是多籽多福�！绷秩絷丶泵Π蜒︻＠乇蛔永�，生怕薛睿被凍著。
薛睿立刻選擇閉嘴，他就不該問這一句。
小丫頭和別的女孩子不一樣，年紀輕輕總想和他要個孩子。
若是顧慕雪對他說這些話，薛睿一定會參與進去聊一聊未來。
但同樣的話從林若曦嘴里說出來，薛睿是真不敢接……
原因無他，林若曦屬于行動派。
林若曦說是大學(xué)生，但壓根不去學(xué)校上學(xué)；
加上沒有父母看管，林若曦對自己的生活有極大的掌控權(quán)。
所以只要林若曦想，沒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就在薛睿裝傻充愣的時候，耳邊傳來林若曦軟糯的聲音：
“睿，我聽到你和慕雪討論過孩子的話題，你為什么不跟我聊呀？”
林若曦可憐巴巴的看著薛睿。
薛睿心里“咯噔”一下。
你怎么偷聽我心里話呢？
這下不得不聊了。
“那…聊一會？”薛睿心虛的說道。
“你喜歡男孩子還是女孩子？”林若曦情緒高漲，聲音都跟和高了一分。
“額…都行�！毖︻７笱艿�。
“我喜歡男孩子，生一個小小睿，就像親眼看著你重新長大一遍……”林若曦滿眼期待的說了許多。
薛睿輕咳一聲：“我喜歡女孩，小曦曦肯定很可愛。”
他要和林若曦說相反的話，這方面的意見絕不能保證高度統(tǒng)一。
“那…小小睿和小曦曦都生。”林若曦憨憨的笑了起來。
薛睿說“小曦曦”的時候，她內(nèi)心觸動了一下。
薛睿的笑容戛然而止，合著不是單選題�。�
“這個…”薛睿沉吟許久，突然想起現(xiàn)在才2015年，二胎還沒開放呢，他語氣惋惜道：“超生是違法的，我們要遵紀守法。”
“唔，國家有單獨二孩政策，夫妻某一方為獨生子女時，可以多生一個……”
林若曦一臉竊喜，她就是獨生子女呀。
薛睿心涼了半截，誰家大學(xué)生會關(guān)注生育政策？
完了，林若曦真的是蓄謀已久。
都怪老太太，總是跟林若曦說什么生娃的事。
還有外婆，今天一來光提生孩子的事了。
這下好了，把小丫頭的心勾起來了……
“曦曦，你還太小，以后再說吧�！毖︻Ｕf道。
林若曦低頭往胸前看了一眼，眼巴巴的看著薛睿：“不…不小�！�
薛睿一臉黑線道：“我說的是歲數(shù)。”
“我都十九歲了呀，阿姨生你的時候也是這個歲數(shù)�！绷秩絷剜街煺f道。
“她又不讀書，當然無所謂了�！毖︻Ｕf道。
“可是…我也不讀書�！绷秩絷匦÷曊f道。
今天外婆私底下偷偷問過她，問她什么時候和薛睿生小孩，想看重外孫出生……
奶奶也催過她，說有了孩子就把薛睿拴住了，不然她和薛睿之間沒有任何羈絆，薛睿隨時會拋棄她。
剛才薛睿主動低頭給她洗腳，那時候她以為薛睿不要她了，有那么一瞬間，她好后悔沒有聽奶奶的話……
“我還是學(xué)生呢。”
薛睿一臉的生無可戀，他總算是明白以前的人為什么那么能生了。
晚上的娛樂活動太少，生個娃玩能解悶。
這不，才斷網(wǎng)一個晚上，林若曦就打開了這個話題。
“法律沒說大學(xué)生不可以生孩子，顧叔叔也是上大學(xué)的時候生的慕雪呀，你是男孩子，不用懷孕去上課的�！绷秩絷剌p聲細語道。
一時間，薛睿被懟的啞口無言，好像不管他說出什么理由，小丫頭都能懟回來。
“我平時要去學(xué)校上課，事業(yè)上也比較忙，沒法照顧好你和小小睿，懷孕對身體傷害多大啊……”
“唔，你不用管我，我身體很好的，可以一個人做產(chǎn)檢，一個人……”林若曦柔聲道。
薛睿聽的一臉懵逼，小丫頭在說什么呢？
好像他這個父親除了提供基因，別的什么都不用做一樣。
一點參與感都沒有。
林若曦往被子里縮了縮，用仰視的視角看著薛睿。
薛睿好像還是不同意呀……
薛睿教過她的，如果要勸一個人做某件事，要把對方利益無限放大。
“睿，以后我?guī)Ш⒆尤W(xué)�？茨�，別人肯定很羨慕你�！�
“唔，還有還有，以后你和孩子歲數(shù)差的小，孩子可以陪你玩游戲呀……”
薛睿急忙打斷：“曦曦，你在給我畫餅？”
林若曦果然和正常女孩不一樣！
別的女孩子總是在說生孩子對自己的壞處，什么生孩子疼啊，影響身材啊……
而林若曦卻一直在說生孩子對他的好處。
“我說的不對嗎？”林若曦小聲嘟囔道。
薛睿聞言陷入沉默。
不愧是我?guī)С鰜淼耐降�，畫餅技術(shù)太高了，說的我都有點心動了……
今天的林若曦是“困難模式”，他說一句林若曦能反駁好幾句。
好像談?wù)撈鸷⒆觼�，林若曦就不聽話了�?br>
如果是別的事情，他呵斥幾句就能讓林若曦乖乖低頭。
關(guān)鍵這事兒他說了不算，男人是沒有生育權(quán)的。
而且林若曦從頭到尾都在說一件事：我可以獨自照顧孩子，不需要你費心。
薛睿很清楚小丫頭并沒有吹牛……
薛睿腦子里突然閃過一個畫面：
他在宿舍和室友五黑打游戲，林若曦像往常一樣出現(xiàn)在他的身后，給他面前放了一堆水果零食，然后從兜里偷偷摸出一根塑料棒，上面是兩條紅杠……
薛睿頓時打了個冷顫。
“慕雪會怎么想？”薛睿一咬牙，選擇搬顧慕雪做擋箭牌。
還好…家里還有一個說話算數(shù)的。
幸虧他腳踏兩條船，不然他大學(xué)期間就得當?shù)恕?br>
“我……”林若曦目光恍惚。
薛睿是不是要慕雪同意呀？
應(yīng)該是的，畢竟薛睿很“尊重”顧慕雪。
而她也一樣尊重顧慕雪。
其實，一起生活了這么久，林若曦對顧慕雪已經(jīng)很了解了。
顧慕雪平時看起來兇巴巴的，但真的有事去求顧慕雪的時候，顧慕雪都會很耐心的解答。
顧慕雪是很溫柔的女孩子。
“我給慕雪打個電話�！绷秩絷貜恼眍^下拿出薛睿的手機。
薛睿愣住了，他本意是用顧慕雪的名頭鎮(zhèn)住林若曦，但今天的林若曦格外亢奮。
不是，你真問�。�
不等薛睿緩過神來，林若曦已經(jīng)按下了撥通按鈕。
聽著電話里傳來的“嘟嘟”聲，薛睿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他一把奪過手機，急匆匆按了幾下掛斷鍵，把手機丟到遠處：“曦曦，你得考慮一下慕雪的感受�！�
林若曦小聲說道：“可是，我…我覺得慕雪會同意的�！�
“對她不公平�！毖︻｀嵵卣f道。
林若曦對他說“要孩子”，和對顧慕雪說完全是兩個概念。
都說“結(jié)婚生子”，結(jié)婚一定在生子的前面。
這對顧慕雪而言，無異于是一種“挑釁”。
三人之所以能和和氣氣的生活在一起，原因是兩個姑娘愛他，對他的一種妥協(xié)。
如果林若曦和顧慕雪提這件事，結(jié)果只會有兩種。
一種是把顧慕雪逼急了，狠下心來把林若曦趕走。
第二種就是同意，然后默默退出這段感情。
“唔，她…她也可以生一個小慕雪……”林若曦小聲說道。
薛睿嘆了口氣，不是誰都能像林若曦一樣孑然一身。
顧慕雪有完整的家庭，這種事在大學(xué)時期發(fā)生的話，家里一定會給壓力結(jié)婚。
到時候他的美夢就會直接破裂，他哪個都舍不得。
要是讓顧慕雪的家里人同意，那就容易多了……
他還在努力中啊，小丫頭會打亂他的計劃。
林若曦聽到薛睿的嘆息，她好像明白薛睿在擔心什么了。
“那我偷偷要一個，不影響你和慕雪，可不可以？”林若曦小聲說道。
“不行。”薛睿語氣很重。
現(xiàn)在的平衡是好不容易爭取來的，如果小丫頭的計劃得逞了，天平會不可控的被掀翻。
“嗯，我知道了呀，我會乖乖聽話的。”
林若曦下巴皺起，好似隨時都會哭出來。
“曦曦，我答應(yīng)你，等大學(xué)畢業(yè)給你一個小小睿，好不好？”薛睿柔聲說道。
不等林若曦回答，薛睿背后突然響起通話掛斷的提示音。
“壞了！”
薛睿渾身打了個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