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郡的房間內(nèi),信使看著夏云飛,“公子還有個事情讓我問你一下!
“請講!
“你在雨燕州都有哪些他可以利用的布置,可有信物?”
夏云飛眉頭一挑,“公子就那么篤定我在雨燕州會有布置?”
信使也笑了笑,“公子說,你應(yīng)該沒那么廢物。如果真的沒有布置,他會向建寧侯建議讓你回家生娃種田!
夏云飛忍不住笑了笑,低聲將自己那邊的情況說了。
信使聽完也忍不住眉頭一挑,緩緩點頭,跟夏云飛嘀咕了幾句,聽得夏云飛兩眼放光。
瞧見他的樣子,信使就知道他動了什么心思,笑著調(diào)侃道:“你都是侯爺了,給我們這些大頭兵留點戰(zhàn)功吧!”
夏云飛嘿嘿一聲,先前的憂慮和遲疑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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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陽郡,蘆城縣,城外如今有著一片規(guī)模不小的大營。
此間便是此番雨燕州五路入侵大夏狼牙州的大本營所在。
此刻,那些滿載而歸的豺狼,正在營中歡歌暢飲,而城中也擺開了檔次更高的宴席。
舉杯暢飲的,除了幾路領(lǐng)兵的大將,還有悄然潛行來此的雨燕之主東方平。
一個鷂鷹騎的千夫長站起身來,看著東方平,“殿下,末將敬你一杯!先前末將還懷疑再次進攻狼牙州會不會太冒險,不曾想殿下此番神機妙算,兒郎們滿載而歸,末將是徹底服氣了!”
另一個千夫長也跟著起身,“殿下,也算我一個!殿下此番戰(zhàn)法改變得十分經(jīng)典,將我們騎兵的優(yōu)勢發(fā)揮得淋漓盡致,不愧是一代名將!”
兩人都起身了,其余眾人自然也不好穩(wěn)穩(wěn)坐著,也都端著酒杯起身,向著東方平敬酒。
東方平笑著舉杯,“來,與諸位共飲!”
待眾人一飲而盡坐下,一個原本雨燕州邊軍校尉便開口道:“殿下,說起來,咱們這個打法的確好,來去如風,朝廷的兵馬壓根就沒法防備!
“最關(guān)鍵的還是殿下當機立斷,這個時機選得特別好。咱們以雨燕州一州之地,決不能讓朝廷慢慢恢復發(fā)展,就得擾得他們疲于奔命,將這狼牙州打成一個填不滿的大窟窿!
“是啊,我們出兵一次,可以只花兩三千人,但是朝廷卻需要花幾萬人來防守,軍費、軍糧、物資,人力,耗都耗死他!”
“我們可以源源不斷地劫掠壯大,他們卻只能不停地往這個坑里填物資和人手,此消彼長,咱們可高枕無憂!”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將整個房間中的氣氛烘托得比溫度還要熾熱。
東方平微笑著伸手按了按,輕輕的動作,卻讓房間瞬間安靜了下來。
“諸位,此番我們雖然大獲全勝,但是不要忘了,我們的最終目標,不是劫掠,是要壯大,是要發(fā)展,要開國立基業(yè)!所以,我們這么做,一方面是盡可能地壯大我們的戰(zhàn)力,安撫我們的士卒,另一方面,則是要逼出夏云飛,然后將失去了堅城屏障的他直接一戰(zhàn)破之,一雪前恥!狼牙州唾手可得!屆時我們虎踞二州而窺天下,前路便能瞬間坦蕩!”
他舉起杯子,“這一杯,敬諸位辛苦。今夜好生休息,明日整軍備戰(zhàn),養(yǎng)精蓄銳,等待夏云飛出兵,務(wù)要一戰(zhàn)而勝之!”
眾人轟然稱喏,豪邁飲盡。
等酒宴散盡,這些軍官們都滿面通紅地走在春風中,去趕赴一場春日之約。
東方平站在房中,憑窗而立,耳畔似乎都還能聽到那些被劫掠而來的女子們凄慘的哭嚎聲,和酒后豺狼的放肆大笑聲。
一旁的親衛(wèi)帶著幾分疑惑小聲問道:“殿下,不是說還要繼續(xù)去劫掠嗎?光這一次,朝廷能給多少壓力,怕是逼不出來夏云飛吧?”
東方平呵呵笑著道:“第一次是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而且他們都已經(jīng)滿載而歸了,第二次還有多少油水?你想想,我們養(yǎng)著那些山賊盜匪是干什么呢?給他們一個發(fā)財?shù)暮脵C會,他們還會不興沖沖地往上沖?”
親衛(wèi)眼前一亮,“妙。∪绱思饶芫S持劫掠掃蕩之態(tài)勢,同時還能鍛煉這些烏合之眾,更是能將他們調(diào)離削弱,以維護州中治安,關(guān)鍵還不耽誤我們整軍備戰(zhàn)!
東方平瞇著眼,“不僅如此,如果南朝有膽子大的出來打一仗,就會發(fā)現(xiàn)這些人原來都是草包。等下一次,我就再換上真的鷂鷹騎。”
親衛(wèi)聞言徹底服氣,“殿下英明!”
東方平對手下人的奉承并沒有太當回事,淡淡擺手,“西面和雁原州接壤的那些探子,有沒有傳回來什么消息?”
他可不是草包,如今北梁內(nèi)亂自顧不暇,只要姜玉虎膽子大,的確有可能騰得出手來對付他。
而姜玉虎的膽子大不大,天下皆知,北梁人更是最有體會。
他即使已經(jīng)在那邊擺上了一萬多人的重兵守衛(wèi)邊境,但心里還是想著必須確保姜玉虎沒有出動才敢發(fā)動后續(xù)的事情。
“已經(jīng)派出去了,眼下并沒有收到回信!
東方平松了口氣,點了點頭,“去忙吧,安排好巡邏的人,今夜都好生休息!
待親衛(wèi)退下之后,他又琢磨了一會兒別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時候,沉沉睡去。
翌日,在軍中多年的習慣讓他早早起來,洗漱一番,慢條斯理地吃過早飯,正準備布置讓州中的盜匪們都去狼牙州“大撈一筆”,忽然被一個消息打亂了所有計劃。
他又驚又喜地看著前來報信的親兵,“真的?”
親兵也高興地點頭,“真的,是我們埋在常山郡的諜子昨夜冒死送出來的消息,昨日午后狼牙州牧府的信使抵達,估計是向夏云飛施壓了,夏云飛昨夜就開始整軍了!
“好好好!庸官助我大事!”
東方平激動一捶掌心,“只要夏云飛出兵,我們就有全殲這頭攔路虎的良機了!”
親兵疑惑道:“可是殿下,如今我們侵襲狼牙州,夏云飛出兵也是朝著狼牙州的方向出兵意圖掃蕩我們的部眾,我們要想跟他們決戰(zhàn),也是難吧?”
東方平自信一笑,“那是你們這些人的想法,夏云飛雖然年輕,但我看他用兵并不拘泥成法,而且他出自無當軍,又得了姜玉虎一句天生將種的評價,這等人豈是那般被牽著鼻子走的人?若我所料不差,他必會出兵,閃擊我范陽郡城,攻我之必救。如此狼牙州之圍自然而解,同時也算是收復雨燕州失地!
親兵這才明白其中關(guān)節(jié),笑著恭維道:“只可惜,殿下已經(jīng)預判了他的想法,他此來必會被碰得頭破血流!”
“哼!”東方平面露寒意,“我要讓范陽郡城變成第二個常山郡城,將當初所遭受的一切,都加倍地還給他們!”
“召集諸將議事!”
“是!”
一個時辰之后,城中一切如故,但一支二十余人的隊伍護送著一輛奢華馬車,緩緩出了城。
離城十余里的一處僻靜處,東方平從馬車上下來,帶著護衛(wèi)疾馳而去,消失在白雪和紅花共生的林間。
只留下一人駕著馬車,悠悠前行,口中哼著小曲,聽不清是凱歌還是挽歌。
約莫大半日之后,隊伍化整為零,悄悄進入了范陽郡城。
太守府的后院中,一身便裝的東方平看著自己新任命的范陽太守,開口道:“城中防御如何?”
范陽太守膽戰(zhàn)心驚地看著不知道為何突然來此的東方平,琢磨了一下自己最近那些不法之事被抓包的可能,最終摸不清楚只能選擇老實作答,“回殿下的話,城中軍械物資充足,兵員有五千,足以防御來敵!
說完他又覺得對這回答不夠滿意補了一句,“不過殿下神威赫赫,想來只有我們打別人的份兒,別人哪兒敢來侵擾我......”
吹捧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東方平冷冷一眼瞪了回去。
東方平終究還是沒選擇訓斥他,而是開口道:“接下來,你要裝作我沒來,不要讓城中朝廷的探子發(fā)現(xiàn)我在,然后正常應(yīng)對敵人的攻擊!
范陽太守先是一點頭,接著猛然抬頭,雙目瞪大。
而就在這時,外面?zhèn)鱽硪宦暯辜钡耐▓,“大人!不好了!?br>
范陽太守遲疑地看著東方平,東方平點了點頭,范陽太守這才走過去,拉開房門,冷哼一聲,“怎么了?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tǒng)!”
“大人,不好了,朝廷的兵馬打過來了!”
范陽太守心頭猛然一跳,差點驚呼出聲,但旋即想起東方平還在房中,連忙收斂心緒,強裝鎮(zhèn)定道:“打過來了就打過來了,那又如何?本官平日里又不是沒有教過你們備戰(zhàn),照例施行就是了!”
下屬一愣,你平日里教過我們啥啊,貪錢喝花酒嗎?
范陽太守眼睛一瞪,“還愣著干什么,立刻通知衙中議事啊!”
下屬匆匆而去,范陽太守回到房中,“殿下,你真是神機妙算,朝廷兵馬真的打來了!”
東方平耐著性子聽完了下屬無用的吹捧,盡量壓抑著怒氣,“去忙吧,該怎么辦就怎么辦,不要暴露我的存在,否則軍法處置!”
等對方領(lǐng)命而去,東方平站在房間中,帶著幾分憧憬地看著城外。
夏云飛,圈套已經(jīng)設(shè)好,你會來嗎?
常山郡,郡城的北門緩緩打開,一個高大的軍士,騎著高頭大馬,手里扛著大旗,緩緩走出了城門,埕亮的盔甲倒映著寒光,堅毅的雙眼,面容古井無波,那是百戰(zhàn)之士才有的威猛和平靜。
夏字大旗之下,夏云飛策馬徐行,身后跟著長長的隊伍。
他們在出城三里處重新整隊,兩萬步兵結(jié)成方陣,五千騎兵游弋護衛(wèi)兩側(cè),斥候放出十里,壓著速度緩緩漫過廣袤而平坦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