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又能這么勇敢機智地成功收編了這么大一支隊伍。真的很不錯呢!”
她看著被夸得有些尷尬的白云邊,忽然湊近了,盯著他的眼睛,“所以,你是不是喜歡我?”
白云邊如臨大敵,神色駭然,竟嚇得倒退一步,“我......”
葉紅鸞柳眉一豎,寒聲道:“說不說!”
“喜......喜歡!”
白云邊一臉視死如歸地表情。
“好!明日來府上提親,過期不候!”
說完,葉紅鸞翻身上馬。
“誒,不是,我還沒跟我父母......”
“嗯?”
“好好好!明日,就明日!”
“不來的話......”葉紅鸞做了一個擒賊橫架馬背的動作,哼了一聲,策馬離開。
看著那一襲紅衣遠去,白云邊暈暈乎乎的腦子漸漸冷靜下來,嘴角咧開,笑得像個傻子。
......
提親的事情沒有出什么岔子,雖然葉文和為自家女兒沒被夏景昀看上有些遺憾,但想到有蘇家和秦家的兩個姑娘在,自家女兒過去怎么也是做妾的份兒,嫁給白云邊還能當個正妻。
人家本領(lǐng)不差,又有個當一州長史的父親,算是名門之后,跟夏景昀相交莫逆,怎么也算是如意佳婿了,便也開心同意了。
當然如今諸事未定,白云邊父母也不在,婚禮什么的,還得往后稍稍。
眾人一起喝了頓酒,就算是先定下了這門親事。
接下來,白云邊也沒閑著,讓熊保全去將周遭各縣蕭鳳山的兵馬盡數(shù)收編,不同意的直接鎮(zhèn)壓。
熊保全交了投名狀,也沒了回頭路,在那時候看更沒有回頭的理由,直接領(lǐng)命而行,殺的殺,收的收,很快,楚寧縣就有了將近四千精兵。
好在有漕幫支撐,否則糧草都是個問題。
而這一番操作下來,也讓楚寧縣聲名大振,眾人也不知道欽差跑路的事,都以為這是欽差大人又一次驚艷眾人的逆轉(zhuǎn)翻盤,于是,不少地方都有人主動將蕭家勢力或者親信逐出去甚至干脆殺了,然后遣使來楚寧縣報信。
然后,這一切的美好,都隨著一個消息的到來,戛然而止。
陛下駕崩了,太子登基了,蕭鳳山不僅沒倒臺,還他娘的成了副相了!
消息傳來的當夜,熊保全等人就聚在一起,打算反復(fù)。
一陣蹄聲急促響起,葉紅鸞一身紅衣,白云邊一身官服,來到了大帳門口。
在他們身后,是密密麻麻嚴陣以待的漕幫青壯。
葉紅鸞高坐馬上,看著走出營帳如臨大敵的熊保全等人,冷冷道:“你們已經(jīng)沒得選了,手上沾了那么多血,蕭鳳山這等人決計不會饒過你們!”
白云邊跟著道:“陛下駕崩得蹊蹺,其中必有隱秘。欽差大人致信與我,他已經(jīng)救下了膠東郡王,準備起兵為陛下報仇。我等如今皆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想活命的路只有一條,那就是將龍首州搶下來,屆時呼應(yīng)膠東郡王,與弒君逆賊拼了,一旦事成,諸位封侯拜相亦未可知,但想再轉(zhuǎn)身投靠蕭鳳山,必死無疑!”
跟著夏景昀這么久,他也學會了順口胡謅,先唬住了眾人之后,他的目光緩緩掃過場中,“你們把自己當蕭鳳山的心腹,但蕭鳳山有想過你們嗎?你們在得知他被擒時的彷徨無助,他有考慮過嗎?你們這些心腹何去何從,他有替你們想過嗎?其實就是一句話的事,但他有做過嗎?沒有!為什么,因為你們就是他的棄子!不值得為了你們冒半分的風險!”
“對于這樣涼薄的人,你們的忠誠還有意義嗎?”
“而本官在你們最無助的時候,伸出了援手,如今,本官還要帶你們建功立業(yè),封妻蔭子,一切就在今夜,你們可愿隨我!”
熊保全等人猶豫著,面面相覷,最終還是低頭。
就如葉紅鸞所言,他們手上已經(jīng)沾了太多的血,甚至還有蕭家人的血,早已是回不了頭了。
“我等愿隨大人!”
.......
“那天晚上,白大人便和葉姑娘一起,領(lǐng)著兵馬開始北進,因為周邊各縣都被清剿過一番,所以很快就占領(lǐng)了淮安郡城,但當中京那頭的消息傳開之后,遇見的抵抗就開始多了起來,經(jīng)過幾日血戰(zhàn),如今我們已經(jīng)占據(jù)了東?。手握兩郡之地,兵鋒直指龍首州城!
縣衙之中,白云邊的幕僚講述完了經(jīng)過,略顯得意地笑著開口。
趙老莊主聽得頗有幾分目瞪口呆,這還是去歲登白衣山的那個傻不拉幾的年輕人?
這狗東西,真要給老夫來一出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不成?
東?,睢陵縣,有一個名字叫做小橋的村子。
一對男女策馬徐行,來到了河畔的小橋邊。
白云邊此刻也換了一身勁裝,經(jīng)歷了十余日戰(zhàn)火的洗禮,書生稚嫩的文氣被沖刷了大半,整個人也多了幾分成熟穩(wěn)重。
他凝望著此刻眼前緩緩流淌的平靜小河,一臉滄桑,“魚龍咆哮古時海,大道空余此間河!
葉紅鸞熟練地伸手一擰,“說人話!”
白云邊瞬間破功,歪著脖子,“疼疼疼!”
待葉紅鸞放手,他才摸著耳朵,遺憾地感慨著自己的作詩大業(yè)恐怕要中道崩殂,弱弱道:“我是說這條河乃大河故道,如今站在這兒,多少有點滄海桑田的感慨。”
“然后呢?”
“然后?”
“我還以為你想到了什么進軍的法子呢!”
葉紅鸞癟了癟嘴,翻身下馬,讓馬兒去河邊喝水,自己找了塊石頭坐下。
白云邊有樣學樣,來到她身旁,嘆了口氣,“也不知道中京城那邊局勢如何了!
看著男人眉宇間的憂愁,葉紅鸞開口道:“如今天下遍地烽煙,朝廷也不是以前那樣的朝廷了,有一大堆焦頭爛額的事情等著他們處理,我們?nèi)缃穸寄茏龀蛇@般局面,欽差大人那么厲害,應(yīng)該會沒事的!
白云邊皺著眉頭,“可是中京城的情況可不一樣啊,蕭鳳山、英國公,太子還有儲君繼位的大義名分,這怎么可能翻得了盤啊!”
一聽自己男人開口的話不是嘴硬為自己挽尊,葉紅鸞就知道白云邊現(xiàn)在是真的憂慮起來了。
她站起身來,干脆道:“如今這天下,本就是賦稅徭役沉重,貪腐橫行,民不聊生,現(xiàn)在我們就當是活不下去揭竿而起了,漕幫數(shù)萬幫眾,再加你幾千精兵,如果未來夏大人能夠逆轉(zhuǎn)局面,咱們就遙相呼應(yīng),重振朝綱,如果他沒了,你就領(lǐng)著大家繼續(xù)往前走唄,這大夏的天下也是幾百年前的太祖這樣打下來的,咱們難道就不行嗎?”
葉紅鸞伸手一劃,“咱們不為了野心,就為了抓貪官,殺污吏,平賊寇,安百姓,一路殺出個朗朗乾坤!”
白云邊看著身旁的女人,秋風從水面吹來,將她的發(fā)梢吹動,愈發(fā)顯得意氣飛揚,身后那條大河故道,就像是繞過她腰間的碧玉腰帶,襯著她原本就修長矯健身子愈發(fā)挺拔。
她的眼神里閃著自信而果決的光芒,漸漸照亮了白云邊此刻略顯迷茫的心。
他這些日子,一直在想,自己忙活這一切是為了什么。
一開始,是覺得要幫著夏景昀掌控龍首州的局面,然后就一步步陰差陽錯地走到了現(xiàn)在。
幾十里外,龍首州城已經(jīng)近在眼前了,他卻陷入了迷茫,真打下了龍首州城又能做什么呢?
現(xiàn)在他知道了,能做的很多,別的不說,光是把這龍首州的秩序平定,還百姓一個安居樂業(yè)的環(huán)境,就足慰平生了。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不就是我輩讀書人的夢想嘛!
這一回,沒有他夏景昀,本公子一樣創(chuàng)造奇跡!
白云邊激動地站起,神色之間迷茫盡去,“走!回營,咱們商量一下怎么拿下州城!”
翻身上馬,白云邊陡然愣住,不對,剛才那句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話書上沒寫啊,是誰說的來著?
看著白云邊一驚一愣的樣子,葉紅鸞疑惑道:“怎么了?”
白云邊臉一垮,“沒什么,走吧!”
他娘的,是從夏景昀那兒聽的,狗東西,真是陰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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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下雨了!
德妃站在密道口,聽著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輕聲開口。
馮秀云站在一旁,輕輕抽了抽鼻子,笑著道:“久違的味道!
密道一頭的門是打開的,陳富貴就在門外親自守著,畢竟不可能真的把德妃這樣的人,像地底老鼠一樣關(guān)個十天半個月不透氣的。
夏景昀聞言抬起頭,看著密道口,放下手中的筆,笑著走上前。
“再等半個月,希望我們就能站在皇極殿前的大門外,安靜地欣賞中京的雨,還有中京的風,中京的雪!
德妃和馮秀云的目光中,都自然而然地閃過了濃濃的期盼。
只是,這個期盼是因為那番場景,還是因為那個【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馮秀云輕聲道:“也不知道龍首州那邊怎么樣了!
夏景昀安慰地笑了笑,“放心吧,我都做好了安排了。我們一定能贏的!
德妃藏在衣袖里的手無聲地輕輕握了握,就仿佛夏景昀在牽著她的手說起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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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落似珠簾,蕭鳳山負手站在水榭之中,隔簾看著同一場雨。
親衛(wèi)站在側(cè)后方,似余怒未消,正憤憤不平,“熊保全這個狗娘養(yǎng)的,竟然做出這等狼心狗肺忘恩負義之事!”
一旁的案幾上,擺著剛剛收到的龍首州詳細情報。
微風吹來,頁腳微晃,就如同眼下有些飄搖的局勢。
蕭鳳山神色不見喜怒,薄唇輕輕抿了抿,“不怪他們。此事太過隱秘,我連你們都沒有告知,他身處楚寧縣,遭逢大變,走投無路也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