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去報官,或者直接讓人告發(fā)我。你有九成八的幾率可以從朝廷拿到一筆重賞!
“為什么是九成八呢,因為當日你出現(xiàn)在中京城權(quán)貴們面前時,是我引薦的,這就看朝廷和太子會怎么選了。萬一他選了寧可錯殺不可放過,那就很遺憾了!
夏景昀微微一笑,“你雖然有九成八的幾率可以拿到重賞,但走不走得出這間道觀,以及我還有沒有后手讓你在拿到重賞之后,暴斃街頭的幾率,你可能也要自己掂量一下!
化名太乙真人的游方道士連忙笑了笑,正要說話,又被夏景昀按住。
“第二條路,依舊跟我合作,我的手段,你親眼見識過,我的能力,你也實地見證過!
夏景昀笑著道:“最關(guān)鍵的,我的承諾,從來都會兌現(xiàn)!
“現(xiàn)在,你選吧!”
游方道士沒有猶豫,或者早在夏景昀方才說話的時候就已經(jīng)猶豫完成了,立刻站起身來,俯身朝著夏景昀雙膝跪下,老老實實趴在地上,“公子此言,小人惶恐!小人愿為公子門下走狗,為公子效犬馬之勞!”
清風(fēng)也連忙跟著跪下。
夏景昀走過去,親自將游方道士扶起,微微一笑,“你是有大才的,也必將有大用,只做犬馬之勞怎么能行!
游方道士連忙受寵若驚般地謙虛道:“為公子效勞,不論大事小事!”
“我不是隨口說的,現(xiàn)在就有一件頂了天的大事,想要你去辦!
......
“貧道太乙,見過陛下!”
大袖飄飄,拂塵輕搖,頭上一根子午簪,淡泊出塵。
仙風(fēng)道骨,不卑不亢,在俗世帝王之前,亦自有一派從容氣度。
東方明看著眼前的道人,思緒不由回到了那個改變他命運的白日。
如果不是這位道人的出現(xiàn),讓秦思朝的罪行最終敗露,或許,自己已經(jīng)被廢被殺,一切的夢想都斷絕在了那個白晝。
更不可能有如今的至尊地位。
不過,他可記得,當日這位道人是與夏景昀一道現(xiàn)身,配合默契,這當中可有什么瓜葛?
回憶和疑慮交織,想到這兒,他的神色平靜之中帶著幾分冷冽,“你說有祥瑞獻上?”
太乙真人從袖中掏出一個盒子,“今日晨間,有一鶴自貧道師門昆侖山玉虛宮而來,背負一盒一信,乃貧道師尊所寫,言及日前黎明,玉虛宮牌匾之上,竟長出了一株靈芝,一夜之間便長大如此,師尊有言,明君出,靈芝生,故而特命鶴師弟將此物從來,命貧道轉(zhuǎn)呈陛下,以表敬意!
董良看著東方明,見他微微點了點頭,便上前將盒子取了來,轉(zhuǎn)身遞了過去。
東方明卻沒伸手接,只是平靜地看著他。
董良懵逼地和陛下對望了一眼,旋即福至心靈,自己先打開了來,確認沒問題了才遞了過去。
東方明這才接過,看著手里的盒子,里面果然是一朵小小的靈芝。
這東西對他這樣的人物而言并不算罕見,但難得的是這個寓意,尤其是在當前時人對他的繼位仍舊頗多非議之際。
他的腦海中轉(zhuǎn)過念頭,但一時沒有決斷,只好先嘖嘖稱奇地贊賞著拖延時間,“此物果真神奇,仿如祥云朵朵,望之似有心安神寧之效!
太乙真人開口道:“此物夜視有光,持之甚滑,燒之不燃,帶之避兵,非有道不生,非明君不得。”
東方明看著手中精巧的盒子里的小靈芝,“你說此物是何時而生?”
太乙真人開口道:“丁卯日,黎明!
董良先前丟了個大臉,如今終于找回了一點皇帝身邊大太監(jiān)應(yīng)有的覺悟水平,驚呼道:“那不就是陛下繼位之時嗎?”
“福生無量天尊!”太乙真人做了個道揖,“明君出,天道自有感應(yīng)!”
董良順勢跪地高呼,“天子敬天法祖,有失德者,天道示警,有明君出,天降祥瑞。奴婢恭喜陛下!”
東方明哈哈一笑,笑聲在偏殿之中,暢快地回蕩著。
“賞金五十,銀五百,玉璧一對,賜號【定真觀妙法師】!”
聽見這個話,太乙真人也在心里愉快地笑了起來。
看著仙風(fēng)道骨的道人因為自己的封賞,恭敬致謝,心情大好的東方明笑著調(diào)侃道:“道長亦喜權(quán)勢乎?”
太乙真人恭敬道:“陛下獨尊天下,統(tǒng)御萬民,為當世至尊,人間帝王,位比天帝,貧道亦為天下之人,蒙君父恩賞,豈有不敬不謝之禮!
當世至尊,人間帝王......
東方明咀嚼著這四個字,放聲一笑,“說得好!”
......
“聽說了嗎?今日有人獻祥瑞了!”
“噤聲!童謠還在城里傳著呢!”
一處衙門,放衙之時,三個男子一起走出,有人剛一開口,就立刻有旁人提醒起來。
剩下一人眼珠子一轉(zhuǎn),“今日無事,不如去勾欄聽聽曲吧。”
“好好好,同去同去!”
當初風(fēng)和館的轟然覆滅,對龐大的中京青樓產(chǎn)業(yè)來說,只是一場小小的風(fēng)波,流云天香閣依舊日進斗精,萬芳樓里同樣是進出不止。
三人只是尋常吏員,自然去不起流云天香閣這等地方,隨便找了個青樓,尋了個雅間,聽著樓下唱曲,先對飲起來。
“如今看來,這局勢沒再反復(fù)的機會了吧?”
“今日陛下那一番怒斥,蕭相公的認錯退讓,群臣歸心,想來京城的局勢,大抵是徹底穩(wěn)固了!
“是啊,今日都開始獻祥瑞了,朝堂之上,大家應(yīng)該也都接受了新朝了吧!
“估計陛下和中樞很快就會騰出手來,去清剿叛亂了。”
“咦,說起來,德妃和膠東郡王還不知去向,這算是個大隱患吧?”
“難!德妃娘娘和膠東郡王的名望都來自于先帝,如今先帝已逝,膠東郡王不過是幾個皇子之一,陛下內(nèi)有大義,外有強權(quán),德妃娘娘怎么翻得了盤!”
“說起來,不是還有個連中三元的狀元公嗎?”
“嘁!”
幾聲嗤笑響起。
“你不會真以為他一個區(qū)區(qū)四品文官,在這種時候還能做得了什么事兒吧?”
“話也不能這么說......據(jù)說他現(xiàn)在蹤跡全無,估計連四品文官都不是啦!”
“哈哈哈哈哈!”
哄笑聲響起得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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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離這座青樓不遠的地方,有一處大宅。
正是當初德妃為夏景昀所購置的府邸,馮秀云后面幫著置辦各種陳設(shè)裝飾,但一直沒被啟用。
此番四處搜尋德妃和江安侯府之人的下落,此處也曾被重點搜尋,但一無所獲,后面只好派了人盯住出入口。
但誰也不知道,早在裝飾之時,深受權(quán)謀宮斗戲浸染,信奉狡兔三窟之道的夏景昀就讓呂一悄悄買下了跟這處宅子后院相接的一處院子,然后打了一條密道。
此刻的密道中,擺著一張桌子,德妃居中,夏景昀和馮秀云在左,蘇元尚在右,陳富貴和呂一帶著其余護衛(wèi),守住密道兩側(cè)出入口。
蘇元尚眉心擰成川字,憂心忡忡地道:“高陽昨日的出手,很高明,太子的反應(yīng)也沒有出乎我們的預(yù)料,眼看著滿城風(fēng)雨,人心惶惶,但沒想到蕭鳳山的確厲害,輕輕松松就能破了我們的局!
馮秀云試著讓自己也參與進這樣的話題,開口道:“關(guān)鍵是他居然能夠不計個人榮辱,用這樣的方式讓太子贏得群臣好感。這層關(guān)系,這種信任和付出,就讓我們很難辦!
蘇元尚忍不住看了德妃和夏景昀一眼,就像眼前這對姐弟,如果一內(nèi)一外,彼此信任,同時擁有著道義上的大權(quán)和能力上的優(yōu)勢,旁人真的不好對付啊!
德妃卻輕聲為眾人鼓勁道:“弒君之言,本無實證,這首童謠,也不過是在人心之中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讓更多人去試著探尋其中內(nèi)幕,而不是懵懂地接受。我們也算是達到了目的,我們現(xiàn)在所欠缺的,其實是一個勢頭。”
“阿姊這話說到點子上了!
夏景昀笑了笑,“我們不可能就憑著這么一首童謠翻盤,我們要的事用這首童謠來提醒世人,并且為今后真正的反攻清算,埋下伏筆,留下理由。等大勢逆轉(zhuǎn),便有的是人愿意調(diào)頭幫助我們!
蘇元尚想到今日收到的那些消息,忍不住頭疼道:“但這個勢頭要想翻過來,談何容易!”
夏景昀輕笑道:“你們或許會覺得,太子和蕭鳳山的配合,就如我與阿姊之間一般,有著充分的信任,但是你們忽略了一件事情,有些事情我和阿姊可以做,他們兩人卻做不到!
說到這兒,夏景昀下意識地頓了頓,接著立刻繼續(xù)道:“因為太子如今是皇帝,皇權(quán)是獨一無二的,唯我獨尊的,臣子與皇權(quán),沒有什么親密無間的信任和合作,要么臣子壓倒皇上,要么皇權(quán)壓倒臣子,蕭鳳山如果想要以現(xiàn)有的方式去處理與太子之間的關(guān)系,是一定會出問題的。我們可以在這上面做文章,嗯,事實上,我也已經(jīng)開始做文章了!
德妃默默低著頭,片刻之后抬頭,“按照你之前的分析,英國公愿意幫助太子,是想要趁機做權(quán)臣的話,他與太子和蕭鳳山之間,我們可不可以想想辦法?”
夏景昀點了點頭,“這是自然,不破解這個同盟,我們很難達成速勝的目標。不過眼下太子剛封了臨江郡王為皇太弟,雙方都有意暫時淡化這個矛盾,我們?nèi)鄙僖粋契機。”
看著眾人有些憂愁的神色,夏景昀露出招牌般自信輕松的微笑,“我已經(jīng)派人去找了,我們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