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門房領(lǐng)著一個人匆匆進(jìn)來。
“公子,公孫先生,衛(wèi)尚書遣人來了!
公孫敬一看,還真是衛(wèi)遠(yuǎn)志的親隨,連忙道:“可是戶部出了什么事?”
那人笑了笑,朝著夏景昀深深一揖,“尚書大人晚上宴請關(guān)侍郎,遣我來向公子致謝,并請公子放心,戶部已盡入掌握,余孽稍后自會清除,并且尚書大人還說了,公子相助之恩,改日他再行登門,親自致謝!
公孫敬聽懵了,連忙拉著那人,“你說的什么意思?”
那人笑著道:“戶部之前有些小問題,讓我家尚書大人挺頭疼的,沒想到夏公子一出手,只一夜之間,便解決了。”
公孫敬僵硬地轉(zhuǎn)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夏景昀。
合著你剛才不是在吹牛?
公孫敬驚訝也好,佩服也罷,甚至嫉妒也可,那都不是夏景昀在意的東西。
只要公孫敬還對阿姊忠心,只要他不給自己使絆子,他怎么想都可以。
他現(xiàn)在一腦門子的事情,還真沒心思想這么多。
蘇元尚和公孫敬都下去了,他常常舒了口氣,靠在椅子上,閉目養(yǎng)神。
一睜眼,嚇得差點(diǎn)魂都沒了。
眼前一張大臉,兩只眼睛直愣愣地盯著他。
他一下子抓起手邊的茶盞就要砸過去,在猛然間認(rèn)出了這張大臉的主人,生生止住了動作。
但杯子里的茶葉和茶湯,卻在慣性的作用下,義無反顧的飛了過去。
“你干什么!”
兩個人異口同聲地朝對方吼著。
白云邊臉上掛著茶葉,茶湯順著發(fā)梢朝下滴著,一臉悲憤,“我好心好意來看你,你潑我一臉茶,還好意思問我?”
你那是看我嗎?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要親我呢!
夏景昀腹誹一句,也沒有多辯解,連忙叫下人送來干布巾擦拭,“誤傷,誤傷,我以為有刺客呢!”
“我刺你?我拿什么刺你!”
聽著白云邊義正辭嚴(yán)的話,夏景昀干咳兩聲,“那個,咱不說這個人體結(jié)構(gòu)的話題了,樂仙兄來找我何事?”
白云邊板著臉,“什么時候出去?”
夏景昀面露疑惑,“昨天不才出去過嗎?”
白云邊眼神不善,“裝傻是不?”
夏景昀真有些懵了,“我是真傻,哦不,我是真不知道你在說啥!”
“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來參加春闈的?”
。!
夏景昀恍然大悟,臥槽,還真是,差點(diǎn)忘了。
到了中京城,又是皇帝、貴妃,又是國公、尚書的,差點(diǎn)忘了自己還只是個舉人,連進(jìn)士都還沒成呢!
他只好苦笑道:“樂仙兄,這兩日你就自行出去便是,我還有些事情沒忙完,等忙完之后我便來尋你!
夏景昀沒有撒謊,他還真有好些事情要做:
京兆府的都尉職位還沒落實(shí),這個占盡優(yōu)勢的位置,自己還是要盡量抓在手里;
姜玉虎那邊,人家親自護(hù)送進(jìn)京,自己怎么著都該去順便感謝一下吧,咳咳,拜會老軍神給自己再加個靠山什么的都不重要,主要是他這個人知恩圖報;
另外,還要去找一趟將作監(jiān)的張大志,在中京城中掙大錢的路子,還得靠將作監(jiān)。
再加上新府邸的事,馮秀云出宮的事,雜七雜八的,還真是萬事等著理順呢!
白云邊看著他,冷冷道:“只不過考了一個解元,這場春闈有多少解元,還有多少頂級才子匯聚一堂,如果大意,落榜都是有可能的!”
他哼了一聲,“別以為穩(wěn)了!”
夏景昀點(diǎn)了點(diǎn)頭,目送著白云邊出去,默默嘆了口氣,走到書桌邊,又開始琢磨起了事情。
白云邊回去房中重新梳洗了一番,真就帶著書童和護(hù)衛(wèi),出了侯府。
頭懸梁這么多天,正是吃了滿肚子墨水等待發(fā)揮的時候,不出來顯擺顯擺怎么符合白公子的脾性!
雖然不能當(dāng)著夏景昀的面一雪前恥有些遺憾,但賺夠旁人的眼球也足夠了。
侯府的人知道這是公子的貴客,也識趣地安排了馬車。
馬車晃晃悠悠地來到了一條大街上。
這條大街上頗有意思,大街的左側(cè),是泗水會館,大街右側(cè),是云夢會館。
兩個毗鄰的州,就這么湊巧,將會館在建在了面對面。
這些會館都是朝廷主持,由中京城出自各州的富商權(quán)貴出資興建的。
平日里當(dāng)客棧用,春闈來臨之時,便可留宿本州舉子。
會館之中,價廉物美,對舉子們的照顧頗為貼心。
畢竟這些舉子未來可都是要做官的,其中微妙,自不用多言。
馬車在云夢會館外面停住,這兒的掌柜的雖然對江安侯府不是那么了解,但認(rèn)得出這馬車絕非等閑人家的,于是恭敬又好奇地迎了出去。
等白云邊從車中下來,許多云夢州的舉子,登時神色略帶著幾分激動。
雖然往日在州學(xué)之中,絕大多數(shù)人都曾被白云邊嘲諷鄙夷過,但如今,他鄉(xiāng)遇故知,這份情感忽然就變得濃烈了起來。
許多人都起身主動招呼著,掌柜的這才聽出來,眼前這位貌不驚人的公子,竟然是云夢州今科解元,還是州中長史家的公子,趕緊上前招呼。
被眾星捧月般簇?fù)碓谥虚g,白云邊感覺這才是屬于他的舞臺。
跟著夏景昀天天在那兒瞠目結(jié)舌有什么意思,自己又不是姑娘!
一陣簡單的客套之后,州學(xué)一個帶隊的教諭匆匆從里面走了出來,瞧見白云邊,頗有種見了救星的感覺。
“樂仙啊,之前就聽聞你也入京了,結(jié)果這幾日都未曾見你人,像尋你也不知道上何處去,你可算是回來了!”
白云邊微微一笑,“雄鷹振翅白云邊,亦當(dāng)歸落云夢處。學(xué)生乃云夢州弟子,自會來此處與諸位同窗相見,成教諭不必著急。”
“這不是我們著不著急的事情!”
成教諭嘆了口氣,“你還記得我們先前在州學(xué)與你們說過的十三州大亂斗的事嗎?”
白云邊連連點(diǎn)頭,神色之間還頗為興奮,“記得記得,你們說每到了春闈之際,各州舉子入京,各自以州為聚,互相登門,以拜訪為名,行踢館之事。我正等著這事兒呢!”
成教諭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事兒原本是一幫無聊舉子的鬧騰,但后來朝廷一看,這也是文斗嘛,既能彰顯文風(fēng),還能給你們這幫精力旺盛,又無所事事的舉子找個事干,一舉兩得,便私底下默許了此事,慢慢的,這便成了循例。甚至還有賭場專門為了此事開出賠率呢!”
白云邊神色一動,“莫非這大亂斗就要開始了?”
成教諭臉一垮,“不是快要開始了,是已經(jīng)開始了,我們云夢州已經(jīng)連輸兩場了。”
白云邊疑惑道:“不是說,通常都是在上元節(jié)后,春闈之前嗎?如今還有數(shù)日才到年節(jié),怎么就來得這么早?”
成教諭搖了搖頭,“這個事情,無非就是大家的默契,但若是有人打破了這個默契,率先出手,難道其余人會站在原地等到了那時候才還手?”
白云邊這才明白,旋即笑了笑,“我當(dāng)什么事兒呢!教諭只管放心。”
他負(fù)手而立,淡淡道:“我來,我征服!”
一旁的掌柜和伙計看得目瞪口呆,成教諭倒是已經(jīng)習(xí)慣了白云邊這等風(fēng)格,“你莫要大意,這大亂斗時,吟詩作對、寫詞作賦、甚至比書法、行酒令,什么玩法都有,只要符合讀書人之雅趣即可,稍有不慎便會失手!
他沉吟道:“要不這樣,我們先選一個最弱的,主動出擊一下,也好給你練練手!
白云邊雖然張狂,但不是傻子,一聽就知道這是老成持重之建議。
于是,他端起茶盞,潤了一口,“那依教諭之見,找哪家合適?”
成教諭毫不猶豫,伸手直接指向?qū)γ,“泗水州,他們連輸了三場了!
噗.......
白云邊猛地嗆了口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