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大占上風(fēng)的老三被這一番話反過來噎得無話可說,“我怎么沒證據(jù),我剛說的那些不是旁證嗎?”
“夠了!”就在兩人吵得不可開交之際,蘇炎炎忽然一聲冷喝,“我是不相信二叔會暗害父親的,但既然三叔言之鑿鑿,便由四爺爺率族人調(diào)查此事;同時,二叔在冬至宴上的確經(jīng)驗頗豐,便由二叔繼續(xù)負(fù)責(zé)冬至宴的各項事宜;三叔暫且負(fù)責(zé)族產(chǎn)之日常管理。在冬至宴之前,家主之責(zé)由我暫代,冬至宴之后,再開族老會!”
“散會!”
說完,蘇炎炎當(dāng)先離開,其余眾人對視一眼,也都沒有反對,緩緩起身,帶著滿心思緒,朝外走去。
老三站起身,看著老二,冷冷道:“我絕對不會讓你的陰謀得逞!”
老二沉著臉,看著老三,最終一言不發(fā),拂袖而去。
......
走在回去的路上,蘇炎炎輕聲道:“荀叔叔,方才讓你受委屈了!
“不值一提!
荀先生無所謂地擺了擺手,“大小姐,你最后的時機抓得很好,總算是將名分先定了下來!
蘇炎炎微微搖頭,“沒想到三叔竟然站了出來,二叔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這才讓我抓住了機會,不過也就是幾日罷了,只希望父親能快些醒過來!
荀先生輕聲道:“大小姐,你切莫以為三爺是在幫你!
蘇炎炎腳步一頓,扭頭看去,眼神中的詫異慢慢化作了濃濃的凝重。
片刻之后,她無奈地輕嘆一聲,“先做好眼下吧!”
荀先生嗯了一聲,“今夜這些客人,我們得先將他們安撫好了。這也正是大小姐建立聲望的時候,就是不知道大小姐你.......”
蘇炎炎淡淡道:“無妨,我又不是見不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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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咱們會被這樣關(guān)多久啊?”
一處大院中,謝胭脂小聲問起夏景昀。
此刻的眾人都被集中在這間平日里應(yīng)該是蘇家人集會的寬闊大院里,分成幾間屋子待著。
待遇并不算差,蘇家為每個人都搬來了椅子,還都發(fā)了一條薄毯御寒,熱茶糕點也管夠,所以眾人的怨言并不算多。
但能到此間的大多都是有身份的,如此束縛,終究不是個長久之計,蘇家也不敢無故限制眾人自由太久。
所以夏景昀輕聲道:“安心等著,估計快了!
他望著窗外的夜色,據(jù)悉如今蘇家家主并無嫡子,此刻想必那位蘇家大小姐正是手忙腳亂的時候吧。
在知道蘇家家主忽然病重不能理事之后,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因為這一切都和泗水州當(dāng)日的情況有些太像了。
這個像不是說的事情像,而是那股味道,那種行事的手法很像。
都是那么自然,那么看似毫無關(guān)聯(lián),但當(dāng)事情積攢到一塊,卻就像推到了多米諾骨牌一般,忽然就形成山呼海嘯的崩塌局面。
難不成是有人想對蘇家下手嗎?
自己要摸一把蘇家人,看看情況嗎?
不行,他轉(zhuǎn)瞬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要摸就得摸關(guān)鍵人物,否則摸個無關(guān)輕重的,只能空虛一場,徒耗床上戰(zhàn)力。
正想著,外面?zhèn)鱽硪魂嚹_步聲,幾個護(hù)衛(wèi)簇?fù)碇粋女子走了進(jìn)來。
女子的儀態(tài)典雅,姿容無雙,站在燈火之下,讓燈火都變得暗淡了起來,仿如一顆世所罕見的璀璨夜明珠。
夏景昀眼前一亮。
荀先生站在蘇炎炎身側(cè),朗聲道:“各位貴客,這是我們蘇家長房大小姐,也是如今我蘇家代家主,特來看望諸位!
他的話音一落,蘇炎炎朝著眾人微微頷首,清脆悅耳的聲音便從貝齒朱唇中出來,“各位,今夜我蘇家招待不周,怠慢諸位,小女子在此向諸位致歉!
“今夜我蘇家發(fā)生了一些較為棘手之變故,為防賊人借機生事,引動更大的亂局,故而我等不得不對諸位聚集起來,感謝諸位鼎力配合,此恩情我蘇家銘記在心,定有厚報!
“此刻亂局已定,諸位可各回住處,我蘇家將分派族兵鎮(zhèn)守,保障諸位安眠無憂!
“明晨起,請諸位移駕岳陽城,凡持蘇家令牌者,皆可在岳陽城中任意客棧,免費住宿七日,權(quán)當(dāng)我蘇家賠罪,還請諸位貴客海涵!”
“諸位若還有其他異議,可與我言說,一定努力為諸位解決!
這般處置,眾人自然不會也不敢有什么異議,于是此事便就此定了下來。
蘇炎炎看了一眼如鶴立雞群的夏景昀,微不可查地點頭致意,而后快步離開,想來今夜還有大量的事情等著她去處理。
“蘇小姐!”
夏景昀忽然跟著走出了院子,開口叫住了蘇炎炎。
蘇炎炎詫異扭頭,瞧見是夏景昀,擠出一絲歉意的微笑,“夏.......云公子,今夜事務(wù)繁多,見諒。”
夏景昀話到嘴邊,只好開口道:“此事頗多怪異之處,蘇小姐千萬小心!
蘇炎炎抿嘴點頭,“多謝!
說完轉(zhuǎn)身便走,今夜的蘇家,還有無數(shù)的麻煩等著她去解決。
看著蘇炎炎行色匆匆的背影,夏景昀嘆了口氣。
不是他不想幫忙,而是他確實沒法開口。
首先這等蘇家內(nèi)部的大事,他一個外人有什么資格上去熱心表示,我可以幫忙。
他是可以想辦法替蘇炎炎窺命一次,但他怎么說?
蘇小姐,你讓我摸幾下,或者我讓你摸幾把,就能度過那些艱難險阻,豁然開朗?
想死的話,倒是可以那么做。
更何況,蘇炎炎直接就表示了沒空,他又怎么好去繼續(xù)糾纏。
“好!你果然見過蘇家大小姐!”
白云邊氣勢洶洶地?fù)溥^來,神色不善。
“白兄且慢!”夏景昀連忙叫停,“白兄,有沒有一種可能,蘇家大小姐只是瞧見了我的英俊,所以縱容了我的大膽和放肆?”
“你放......”白云邊看著眼前這張臉,到嘴邊的話忽然沒了底氣,恨恨一撒手,“一具皮囊罷了,女人果然膚淺!”
回到住處,夏景昀斜臥在床上,手里把玩著一塊木制令牌。
這是臨走前蘇家發(fā)來的東西,每個人都有一塊,憑著這塊令牌,就可以在岳陽城中任何一家客棧免費住宿七日。
從蘇家家主出事到現(xiàn)在,也不過一個多時辰,蘇家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派人去岳陽城跟所有的客棧老板達(dá)成了一致,但他們就敢這么說這么做。
“底蘊深厚,底氣十足。
夏景昀感慨一聲,心里也放下了些擔(dān)憂。
本質(zhì)上,他與蘇炎炎也并沒有深交,大家就是萍水相逢一場,在人家都沒表露出什么需求還隱含拒絕的情況下,沒必要上趕著去舔。
而且看這架勢,蘇家這艘大船,依舊還是他難以想象的龐大,無需他多余去做些什么。
于是,他將令牌放下,躺下整理起了這一夜的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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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家二爺坐在院子里,肩膀上有一雙細(xì)嫩白皙的手為他緩緩捏著肩膀。
自打知道了二爺在族老會上亮明態(tài)度,他那位夫人的態(tài)度也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彎,開始積極地為其出謀劃策起來。
“夫君,你為何最后要同意讓炎炎管家呢?這不是給她正了名分嗎?”
“沒辦法!老三跳出來攪局,我若是執(zhí)意反對,那就是真落了口舌了!
他嘆了口氣,“咱們也得想想,萬一大哥醒了呢!”
夫人也跟著嘆了口氣,似乎在為大哥竟然還活著這事兒感到深深的惋惜。
“無妨。”二爺拍了拍夫人的手,“只要我跟老三分出勝負(fù),大哥又還沒醒的話,炎炎是攔不住的!
他瞇起雙眼,凝望著窗外的夜色,“讓我多執(zhí)掌家族一段時間,就算大哥醒來,我也不懼了!”
“妾身相信,夫君一定可以成功的!”
兩口子其實都想到了大哥這么突兀的病重是不是有什么人在搞鬼,但聰明的他們都識趣地沒有提起。
不管為什么病了,只要他是真的病了就行。
最好是死了。
不攔路的大哥,才是好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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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家三爺?shù)南敕ㄒ哺隙恢隆?br>
他看著自家夫人,“不必?fù)?dān)憂,只要將老二打趴下,這家主之位還不是手到擒來之事。”
“但是咱們現(xiàn)在可沒老二那么大的勢力了,怎么跟他斗。
老三搖了搖頭,“這你就不懂了,我為什么今日要站出來公開反對老二,就是做給我那好侄女看的。現(xiàn)在明面上要造她反的是老二,我是她的幫手,她必須得幫我!”
他看著自己夫人,得意地笑了笑,“就算她猜到了未來我可能還會對付她,她也沒得選,因為她沒辦法斗過我們兩個!
夫人一琢磨,還真是這么回事,臉上登時露出開心,“有了大房的幫手,我們就比老二強得多了!”
但她的臉上旋即又出現(xiàn)憂色,“你說,萬一大哥忽然醒了怎么辦?”
老三的臉色微變,沉默良久,卻沒有說話。
不一會兒,連夜去召集三房手下重要人物的管家走了進(jìn)來,“三爺,大家都到了!
老三抬頭,“呂一來了沒?”
“來了!
老三點了點頭,站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來吧,先跟老二過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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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家大房、二房、三房,今夜都是一個不眠夜。
但那些在黑暗中洶涌的暗流,對如夏景昀等人這樣的蘇家客人而言,卻只是一份津津樂道的談資。
在一夜安眠之后,天色剛剛蒙蒙亮,他們便坐上了蘇家準(zhǔn)備的馬車,啟程去往了岳陽城。
車子緩緩碾過蘇家塢的青石板,駛上了官道。
夏景昀掀開簾子扭頭看了一眼,初升的朝陽正將一片金光灑向這圍山而建的連綿屋舍,卻照不亮其中人心的斑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