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兩口子卿卿我我時,窩棚里正在一床破爛被窩里安睡的兩個小蘿卜頭鼻子不停聳動,不時還伴有吞咽的表情。
“娘,娘,俺要吃肉,好香,好香!”四歲左右的兒子小黑球閉著眼睛說著夢話。
幾道弱小的聲音在這個安靜的夜里顯得格外的清晰,一下子驚醒了兩夫妻之間的溫馨。
“唉!黑蛋這孩子命苦,剛學會跑沒多久,就遇上了饑荒,這兩年就沒有正經(jīng)吃過一頓飽飯。
當家的,你去喊兩個孩子起來,俺熬點粥,把這個雞肉往里面一放,晚上好好吃一頓!焙钛嘧觾商於紱]吃飯了,肚子實在餓的緊,晚上準備做一頓飯哄一哄肚子。
“中!”
因為有娘家親戚的幫忙,工具也算趁手,窩棚挖的還算大,足有三米方圓。
再大也不是不能挖,而是挖的大了太冷,小點好,暖和。
前段時間自家男人跟南家溝在幾十里外的山里撿了一星期柴禾,大部分在堂哥家堆著,一部分則存在窯洞里。
所以一家人睡覺,吃飯的地方很小。
做飯的地方是幾塊土坯搭的簡易土灶,上面放了一口蓋著木板的砂鍋,這是她們家除了被褥外最值錢的家當。
“當家的,你還吃不吃?”侯燕子做飯的時候詢問了自家男人。
“不吃了,晚上散工后在主家吃了飯,飽著!崩畲蠊沸χ鴵u搖頭。
侯燕子點了點頭,然后往砂鍋里倒了二斤左右的麩皮,從旁邊的木桶里舀了水把砂鍋添滿。
家里可沒有火柴這樣的好東西,好在有兩塊傳了好多年的火石,一番功夫后,終于點著了火。
好在都是干柴,做飯時把窩棚上面的草簾也揭開了,不然一家人在地坑里得嗆死。
“黑球,大妮,你們剛從被窩出來,小心著涼,快過來烤火!焙钛嘧涌粗鴥蓚孩子正拿著雞肉在吃,趕緊喊了過來。
“娘,肉真好吃!”
“等以后咱家日子好了,咱們家也養(yǎng)雞,過年給你們殺雞吃肉。”一家人坐在土窯前烤著火,低聲訴說著對未來的期盼。
麩皮比較硬,需要慢慢熬,不過柴火也金貴,一家人也不敢多燒,熬到麩皮糊化后,就趕緊不再添柴了。
侯燕子把丈夫帶回來的雞肉剩下的全部倒進砂鍋里,然后端起竹碗盛了三碗。
鍋里還剩下一大半,這是明天的飯,自家男人要上工出大力,昨天她就是把家里最后的糧食給自家男人吃了。
黑夜里,一家四口圍著微弱的灶火光,吃的格外開心。
……
寒冬臘月,開封縣附近一處小山坡上,一小隊衣著破爛,棉襖黑的發(fā)亮,依稀還可以分辨出軍裝的武裝隊伍正匍匐在干枯的野草后面,緊盯著下方正在前行的騾馬車隊。
這騾馬車隊上正運輸著大量的糧食和補給,前后兩輛馬車上還插著兩桿紅色圓圈的旗子。
沒錯,這運輸物資的車隊正是小八嘎的隊伍,他們被山坡上的武裝隊伍盯上了。
而小八嘎的隊伍并不弱,除了有上百名偽軍外,還有一個分隊的小八嘎。
此時車隊最前面的小八嘎正騎著偏三輪,囂張的朝后面的車隊嘰里呱啦大喊。
“隊長,這運輸?shù)娜擞行┒嗔,咱們就不到一個連的人實在有些危險!币幻麄刹榈氖勘芑貋砼康秸e著望遠鏡的男人跟前匯報道。
“指導員,你說說!”中年人放下望遠鏡朝一旁的男子問道。
“前段時間小鬼子掃蕩,咱們已經(jīng)丟失了大部分物資。根據(jù)地也沒了,如今隊里還剩下兩天的糧食,不能等死!币慌缘闹笇T咬了咬牙說道。
“小劉,聽見了嗎?你們說咱們是在和小鬼子作戰(zhàn)中犧牲,還是想餓死凍死?”隊長聲音高了許多朝隊伍里眾人說道。
“那還等啥,打!”
隨著中年隊長一聲打字開口,隊伍里六十多條火槍瞄準已經(jīng)過來的車隊開火。
“納尼?哪里來的槍聲。”
嫌棄三輪車顛簸,正蜷縮在馬車上美滋滋的小犬次郎立馬驚的翻下馬車躲在車輪后。
可是打仗哪來的那么多納尼,車隊距離山坡不到六十米,六十桿槍一起射擊,一下子打死不少人。
“八嘎,殺雞給給。”小犬次郎看著一個手下被打中褲襠,立馬站起來指揮。
這邊武裝隊打了兩槍后,沖鋒號吹起,上刺刀全員向下沖鋒。
偽軍向來都是順風上,逆風投的貨,聽見兩邊山坡傳來吶喊和沖鋒號聲,一個個嚇得縮進馬車背后,有些甚至趴在壕溝,更有扔掉槍械向后撒丫子的。
但小鬼子卻很厲害,只是損傷了兩人,一人雖然打了褲襠,但還能撐著打槍。
打頭的三輪車立馬一個漂移,車頭的輕機槍對準吹號的山坡突突起來,大冬天沒啥遮擋,一時死傷慘重。
“他娘的,機槍班,趕緊壓制對面的機槍和小鬼子的擲彈筒!
隊長看見對面四挺機槍一下子打死打傷自己二十幾個兄弟,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拿著梭鏢大刀的看見旁邊拿槍的兄弟倒下,趕緊撿起長槍繼續(xù)往前沖。
偽軍戰(zhàn)斗力著實不行,端著雞挺輕機槍亂打,但小鬼子卻狠的很,一大半抗日武裝都死傷于他們手里。
五十多米山坡,加上沖勁也就不到喝口水的時間,一下子雙方刺刀見紅肉搏到了一起。
“班長,小心背后!
侯民生正拿著一把大刀揮舞,一個偽軍端著刺刀朝戰(zhàn)友的后腰刺來。
侯民生趕緊沖過去阻擋,奈何吃不飽,力氣不足,自己腹部被刺。
看著被鮮血染紅的腹部,侯民生眼睛瞬間血紅,不要命的搏殺了起來。
不多時小鬼子被團滅,偽軍跑了大半,剩下的全都跪地投降。
而這邊抗戰(zhàn)隊伍再一看,一百來人的隊伍現(xiàn)在只剩下五十多人,一半人沒了。
“快,一人背一袋糧食,只拿細糧,值錢的,咱們快進山,鬼子的增援部隊馬上就來了。”隊長看了看手腕上的腕表,趕緊催促道。
一場伏擊戰(zhàn)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鐘全部結(jié)束,路上只剩下空空的馬車,騾馬也都被牽走了。
侯民生腹部被刺,雖然只是擦過去,但刺刀有毒,加上戰(zhàn)斗流血,到了晚上再也撐不住了。
“班長,俺,俺怕是不行了。就是俺實在擔心俺家里兩個娃娃,也不知道他們怎么樣了。
呃呃呃呃呃,唉!”侯民生最后嘆了一口氣死在了戰(zhàn)友懷里。
“多好的兵啊!俺還想等這次回去向隊長推薦你當三班長,你咋這么不爭氣!睉(zhàn)友摟著侯民生一時哭紅了鼻子。
“當家的!”王麥苗一個噩夢直接驚醒坐了起來。
“娘,你這是想俺爹了?”一旁的兩個女兒看著母親滿頭大汗坐起身問道。
“俺,俺看見你爹渾身是血的盯著俺,太嚇人了!蓖觖溍缫活^冷汗的說道。
“娘,俺爹一定會好好的,趕緊躺下睡吧!小心一會兒著涼了!焙钕闹窭死赣H的胳膊。
王麥苗躺進被窩里怎么也睡不著,只感覺心慌的厲害,就這樣翻來覆去了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