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發(fā)現(xiàn)敵情,可以撤退了!”
魏城看著屏幕上的一行字笑起來,他甚至能想象到沈煜發(fā)信息時的表情,到底是孩子心思,偷偷摸摸還不忘調(diào)皮一下,魏城收起手機(jī)靠在座位上,忽然有點想念他。
臭小子,雖然氣人了些,本性還是純善的,和他媽一樣,嘴硬心軟,還死犟死犟的。
有個這樣的兒子也不錯,魏城心里升起強(qiáng)烈的渴望,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渴望有個家,溫柔賢惠的妻子,聰明個性的孩子,他愿意用一生去守護(hù)他們,給他們最幸福的生活。
他仰頭看了看整棟樓燈火通明的窗戶,發(fā)動車子回去自己那冷清的家,但他心里被美好的憧憬充滿著,他仿佛看到,幸福的未來在向他招手。
不平靜的除夕夜總算過去了,沈煜一覺睡到大中午,起來后,什么也沒跟孟瀾說,沈克那邊出于羞愧,也沒有和孟瀾聯(lián)系。
孟瀾被蒙在鼓里平平靜靜地迎來新年,接下來的幾天都沒回家,一直陪著父母到正月初五,才帶著沈煜回去準(zhǔn)備開學(xué)的事。
初八餐廳就要正式營業(yè),楚君還沒從云南回來,她一個人去店里收拾歸置了一番,聯(lián)系了年前找好的服務(wù)員和廚師,讓他們提前一天來上班,把開業(yè)要做的工作準(zhǔn)備充分,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
初六下午,楚君打電話來說正在回程的路上,不耽誤明天上班。
孟瀾讓她不要急,平平安安到家才是最重要的。
季紅的酒店過年不放假,她只在家過了個初一就開始忙碌了,厲晨也沒假,本來有三天輪休,卻因為一件突發(fā)案件被臨時召回,連初一都沒安生過完。
家里的保姆回鄉(xiāng)下過年了,季紅原本還指望他能幫忙照顧常笑幾天,后來只好把常笑丟給母親和弟弟。
常笑也無所謂,跟著小舅舅每天跑出去吃喝玩樂,都玩瘋了,開學(xué)前一天才想起遺忘到九霄云外的作業(yè),打電話威逼利誘讓沈煜和李明皓來家里幫她做作業(yè)。
新年總是帶給人新的希望,每個人都在憧憬著新生活的開始,在一年的開頭許下愿望,立下誓言,期望這一年里能夠收獲滿滿,夢想成真。
初七這一天,沈煜和李明皓被常笑叫去了,孟瀾和楚君正好騰出時間,一整天泡在店里,和招來的員工準(zhǔn)備明天開業(yè)的一應(yīng)事宜。
由于資金有限,只招了一個服務(wù)員一個洗碗工和一個廚師,廚師帶了一個小學(xué)徒,兩人負(fù)責(zé)主要的煎炒烹炸,服務(wù)員負(fù)責(zé)前面的衛(wèi)生和點餐,洗碗工要兼顧擇菜洗菜,孟瀾和楚君負(fù)責(zé)剩下來的一切雜活。
一天下來累得腰酸背痛,等員工們都走了,兩個人坐在店里相視苦笑,楚君打趣道,“你說咱倆到底是老板還是雜役呀?”
孟瀾捶著腰說,“這不剛起步舍不得雇人嗎,等咱以后賺錢了,就多雇幾個人,咱們啥活都不干,就做甩手掌柜,像許露那樣!”
楚君聽孟瀾說過,許露就是廣州那個開了好幾家分店的餐廳老板,孟瀾在她那里學(xué)了很多經(jīng)驗,今天孟瀾還和張大廚講了她那邊的經(jīng)營模式和理念,說要仿照著來做。
剛提到許露,許露就打電話來了,她知道孟瀾明天開業(yè),特意打電話來詢問準(zhǔn)備工作做的怎么樣,孟瀾和她一一說了,又趁機(jī)向她請教了一些操作細(xì)節(jié),兩人聊了很久,最后許露還祝孟瀾開業(yè)大吉生意興隆。
掛了電話,孟瀾更加信心百倍,對楚君說,“你就等著明天晚上數(shù)錢吧!”
楚君笑得不行,兩人又相互打趣了幾句,才關(guān)上門各自回家。
孟瀾到家后,沈煜還在常笑家沒回來,說是常笑要留他和李明皓吃晚飯,吃了晚飯讓司機(jī)送他們回家。
孟瀾囑咐他不要玩太晚,明天一早就要去學(xué)校。
沈煜滿口答應(yīng)了,讓孟瀾別擔(dān)心。
孟瀾掛了電話,去好好洗了個熱水澡,洗去一天的疲累后,給自己簡單做了碗雞蛋面,邊吃邊等沈煜回來。
吃了兩口,她突然意外接到了李耀輝的電話。
李耀輝在她電話薄里就是一個長期冬眠的存在,加進(jìn)來多少年了,彼此間聯(lián)系的次數(shù)不超過十次,自從他和楚君分開后,孟瀾更是選擇性地將他遺忘了,此時突然接到他的電話,不由得愣住了。
孟瀾下意識地點了拒接,一直以來她都堅定不移地認(rèn)為李耀輝是世界上最老實可靠的男人,自從傍上富婆之后,他在孟瀾眼中的形象就轟然坍塌了,雖然因著楚君的維護(hù),季紅和她誰也沒找過他的麻煩,但是在心里她早已將他歸到了渣男的行列,這輩子都不打算再和他聯(lián)系。
可是李耀輝并沒有因她拒接而放棄,很快又打了過來,孟瀾一次又一次地拒絕,他一次又一次地打,孟瀾很火大,又不能關(guān)機(jī),最后只好接通了。
“孟瀾,你終于肯接我電話了,謝謝你!”李耀輝在那邊說道。
“什么事,快說吧!”孟瀾懶得寒暄。
“你在哪里,我想和你見一面!崩钜x說。
“不用了,就在電話里說吧!”孟瀾說。
“一句兩句說不清,拜托你出來一下吧!”李耀輝說,“我知道你厭惡我,不想見我,可我真的有急事要和你說,求求你了!”
“你知道就好。”孟瀾說,“我實在不想見你這種沒擔(dān)當(dāng)?shù)哪腥,你要說就在電話里說,不說我就掛了。”
“別別別,孟瀾,算我求你了,行嗎?”李耀輝苦苦哀求,“咱們認(rèn)識這么多年了,我從來沒有開口求過你,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請你給我一個機(jī)會吧!”
孟瀾說到底還是心軟,架不住他再三懇求,答應(yīng)出去和他見一面。
李耀輝千恩萬謝,問了孟瀾的地址,開車過來找她。
孟瀾換了衣服,去樓下等李耀輝,又給沈煜發(fā)了個信息,說自己有事出去一下,讓他回來后直接睡覺,不要等。
過了一會兒,李耀輝來了,開的還是從前那輛破出租車。
孟瀾心想,看來他在富婆面前也不得寵啊,這么久連臺新車都沒給他換。
車門打開,李耀輝從里面下來,不知是不是沒站穩(wěn),踉蹌了一下,差點沒摔倒,幸虧抓住了車門,才穩(wěn)住身子。
孟瀾也沒理他,靜靜站著看,李耀輝扶著車門緩了緩,繞到這邊,和她打招呼,“孟瀾,麻煩你了!”
先前有車子擋著,孟瀾沒看到他的全身,此時乍一看,嚇一大跳,眼前的李耀輝哪里還有半點魁梧健壯的樣子,整個人又黑又瘦,眼窩深陷,腰身佝僂,給人一種風(fēng)燭殘年的感覺。
“你,你這是怎么了?”孟瀾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心想那富婆難道是傳說中的狐貍精,專吸男人陽氣的?
“上車吧,找個地方坐坐,我慢慢和你說!崩钜x幫她拉開副駕的門。
孟瀾想說“我不去”,可李耀輝的變化實在讓她驚訝又疑惑,她下意識想要一探究竟。
李耀輝開車在外面轉(zhuǎn)著找地方,找了半天,最后居然選擇了一個大排檔。
孟瀾忍不住說他,“你找了個有錢人,卻越來越摳門了。”
李耀輝笑得非常尷尬,也沒多解釋,打開車門訕訕地請孟瀾下車。
排檔里人不多,兩人找了個最偏僻的角落坐下,隨便點了一些吃的,等菜的時候,李耀輝殷勤地幫孟瀾倒水,拿紙巾幫她擦桌子上的油漬,又幫她刮筷子上的毛刺。
楚君以前就說過,李耀輝人粗心細(xì),每次在外面吃飯都會幫她做這些,孟瀾想起楚君夸耀老公時那滿臉驕傲又幸福的樣子,心里不由五味雜陳。
“行了,你別忙活了,快說吧,找我到底什么事?”她把筷子從李耀輝手里奪過去,煩躁地催促道。
李耀輝的手僵在那里,使勁咽了咽口水,張張嘴,卻沒說話。
“磨嘰什么,說呀!”孟瀾很不耐煩。
李耀輝端起杯子喝了口熱水,剛要說話,服務(wù)員送菜過來了。
他便打住話頭,讓孟瀾吃菜。
孟瀾說,“我不餓,你快說吧,說完我好回家!
李耀輝難過地看著她,說,“你是不是特恨我,特看不起我?”
“是!”孟瀾說,“你辜負(fù)了我們所有人對你的好感,為了享樂,狠心丟下楚君和孩子,用自己的身體去換取物質(zhì)生活,還想我怎么看起你?”
李耀輝苦笑,把盤子往她面前推了推,說,“多少吃點吧,這可能是我這輩子請你吃的最后一頓飯了!
“你,什么意思?”孟瀾問。
李耀輝又咽了下口水,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艱難地說,“我胃癌晚期,快不行了!
“什么?”孟瀾大驚,騰一下站了起來,“李耀輝,年還沒過去呢,你可不要亂說!”
“我沒亂說。”李耀輝慘淡一笑,“你別喊,坐下來聽我慢慢說!
孟瀾腦子嗡嗡的,哪里聽得下去,掏出手機(jī)就要給楚君打電話。
“別打,孟瀾,我求你了!”李耀輝忙起身去阻止她,起得太猛,身子一歪,撲通一聲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