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克和兒子在學校門口經(jīng)過一番交談之后,便開車去了公司。
他其實是沒臉來的,但又不能不來,人已經(jīng)丟盡了,難道還要丟了工作嗎?
他已經(jīng)四十歲了,早已過了一言不合就辭職的年紀,爬到現(xiàn)在的位子不容易,他比誰都珍惜,所以即便再丟臉,他也得忍辱負重地做下去。
剛到辦公室,總經(jīng)理的電話就打來了,讓他立刻過去一趟,去了之后,他發(fā)現(xiàn)陳娜也在,心里便有些不好的預感。
果然,總經(jīng)理開門見山地要他把L&C的項目交給陳娜跟進,還很過份地要求他想辦法把陳娜介紹給魏城認識。
沈克還沒答應,陳娜就笑咪咪地向他道謝,“多謝沈總,沈總一向提攜下屬,是我們的好領導,所以你放心,只要能和魏先生搭上話,我一定會不遺余力把項目爭取過來,絕不辜負你和總經(jīng)理的期望!”
“是的,沒錯,等到合作談成,功勞是你們兩個的,到時候我會上報總部給你們論功行賞,等我走了,我的位子就是沈總監(jiān)的,沈總監(jiān)的位子就是陳經(jīng)理的,大家這不是皆大歡喜嗎?”
呵!
沈克在心里冷笑,哄鬼去吧,一旦陳娜真的拿下項目,還有他什么事,她要不借著這個勢狠踩他,他就不姓沈。
到時候沒準她一躍上位,而自己則變成她的下屬也未可知。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他沈克在公司真的就成了笑話了,不說別人會怎樣看他,光一個張云帆都能挖苦死他。
不行,絕對不行,L&C是他翻盤最大的希望,他寧死也不會讓給其他人,哪怕是去向魏城伏低做小任他羞辱,他也要親自拿下這個合作。
“沈總監(jiān),行不行你說句話呀!”總經(jīng)理敲著桌子提醒道。
“不行!鄙蚩艘豢诨亟^了他,“總經(jīng)理,大家都不是第一天上班的新人,這個圈子里的規(guī)則咱們都懂,沒道理我手上的資源白白拿給別人去用,陳娜,不是我心胸狹窄,咱倆換位思考,即便我是你領導,你也未必肯把你的資源與我分享,所以,這件事情沒得商量,L&C要么我做,要么別的公司做,沒有第三個選項!”
“你……”總經(jīng)理想發(fā)火,最后又忍住沒發(fā),勉強笑道,“理是這么個理,但你自己也明白,你和魏先生是什么樣的關系,直說吧,我不相信他會把項目給你做!
“公是公,私是私,魏城不是那種公私不分的人。”沈克說,“如果他目光短淺到公報私仇的份上,怎么能當上大中華區(qū)的首席執(zhí)行官,做為打開中國市場的第一步,他要考慮的應該是合作方的實力,而不是私人感情,所以只要總經(jīng)理你能給我充分支持,同時讓其他部門與我積極配合,我就有把握拿下L&C!
“好!”總經(jīng)理拍板道,“既然你這么說,我就再信你一次,L&C總部兩周后就要正式掛牌開張投入運營,咱們以兩周為限,如果兩周之內(nèi)你還不能說服魏先生與我們公司合作,那你就退位讓賢,讓陳經(jīng)理來接手。”
沈克暗暗松了一口氣,走出總經(jīng)辦,才發(fā)覺自己手心都汗?jié)窳恕?br>他心里說不出的憋屈,又不能在人前表露出來,回到自己辦公室,關上門,抓起煙灰缸摔了個粉碎。
他做了幾個深呼吸,平息了情緒,打電話到助理處,“阿戀,進來把我辦公室的地掃一下。”
“沈總好!”電話那頭的小姑娘遲疑道,“阿戀她,辭職了。”
“辭職?什么時候的事?”沈克非常震驚。
“就剛剛,她過來交了辭呈就走了!毙」媚镎f。
沈克掛掉電話沖了出去。
公司門口的馬路上,車來人往,川流不息,卻看不到阿戀的身影。
他掏出手機撥打阿戀的號碼,明明沒抱什么希望,沒想到居然打通了,阿戀在那邊只說了一個“喂”字,便泣不成聲了。
沈克揪著心,連聲喊她,“阿戀,阿戀,你在哪兒呢?”
阿戀不說話,只是哭。
沈克沿著馬路找她,邊找邊問她在哪兒,走出去很遠,阿戀才哭著說,“我在你對面!
沈克往對面看了半天,才發(fā)現(xiàn)她躲在一棵樹后面。
“等著我,我馬上過去!鄙蚩藪炝穗娫,來不及繞到遠處的路口,直接違規(guī)從護欄翻了過去,被過往的司機罵了好幾句。
沈克顧不上許多,飛快地跑到阿戀跟前,見阿戀還穿著被孟瀾扯壞的衣服,雙眼紅腫,神情哀怨,頓時心疼不已,一把將她抱在懷里。
阿戀摟著他的脖子放聲大哭。
沈克也紅了眼眶,自責道,“對不起阿戀,是我害了你!
阿戀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說,“我不怪你,怪我自己太貪心,太想和你在一起,沒控制住自己的欲望,所以才給你帶來麻煩!
“別這么說!鄙蚩烁幼载煟澳闶莻好姑娘,所有的錯都是我一手造成的,你放心,雖然我們以后不在一起了,我也會妥善安排好你的工作和生活的,就當是我對你最后的補償吧!”
阿戀聽他這么說,哭得更兇了。
“我不要你安排,也不要你補償,我就想和你在一起!
“可是……”沈克為難起來,他早上才剛和沈煜談過,沈煜答應再給他一次機會,幫他爭取孟瀾的原諒,這個時候,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動搖的。
阿戀停下抽泣,淚眼汪汪地看著他,“怎么,你到這個時候還是不愿意要我嗎?”
“阿戀,你聽我說……”沈克支吾道,“我今天早上剛和我兒子談過,我答應他不會讓我們家破裂……”
“你答應有什么用,你太太都已經(jīng)當眾表明不要你了!卑贇獾冒抵幸а馈
“那也要爭取一下。”沈克說,“你不知道,一個完整的家對我來說意義重大,對孩子也是,所以我無論如何也要爭取孟瀾的原諒!
阿戀氣得臉色都變了,一把推開他,轉身就走,“好,既然如此,咱倆從現(xiàn)在開始一刀兩斷,我是死是活都不勞你費心了!”
沈克一把拉住她,“你去哪里?”
“去死!”阿戀說。
沈克嚇一跳,連忙好言相勸,哄她說,“這里也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先送你回去,咱們再好好談!
阿戀又哭起來,“我沒地方去了,昨天晚上房東突然把房子收走了,我一點準備都沒有,就被直接趕了出來,行李現(xiàn)在還在旅館寄存著呢!”
“怎么會這樣?”沈克大吃一驚,“收房子也要提前說一聲,給別人重新找房子的時間呀!”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隱約聽房東老婆說,是有個女人出了高價非要我那套房!卑僬f。
沈克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該不會是孟瀾吧?
轉念又自己否定了,孟瀾不是那樣的人。
不過也說不準,她發(fā)起狠來還真是判若兩人。
他決定先不管這事,當下回公司把車開出來,帶著阿戀去房產(chǎn)中介找了一套房子,手續(xù)辦好,房租押金付完,去旅館拿了行李,把阿戀送過去安置好,又通過支付寶給她轉了兩萬塊錢,讓她自己看著添置東西。
一切安排妥當,他才告別阿戀匆匆趕回公司。
阿戀送他到門口,依依不舍地從后面抱住他的腰,害他差點又心軟走不成。
好在他尚有一絲理智,想著和兒子的約定,硬是狠心掙開阿戀的手走了,臨走囑咐阿戀先好好休息幾天,他會很快幫她聯(lián)系新的工作。
阿戀哀怨地答應著,目送他進了電梯,回來關上門躺在床上笑得花枝亂顫。
“沈太太,咱們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