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得原地失神的楚星瀾,許易一閃身來到了天海宗之外,全心神與天地之意溝通。
但結果依舊是一無所獲,他并未看到度厄散人的蹤跡。
“天海老祖肉身已毀,短時間應該無法再引來飛升之劫了!
許易目露沉思,心中已經(jīng)猜到了度厄散人他們的目的。
如果真的被度厄散人得逞,那恐怕要不了百年無仙詛咒的力量就將消失,到時候紫塵界連最后一絲防護都沒有,如何抵御仙眾之力?
他閃身直接消失在了此間,回到了青陽,留下密室內神色復雜的楚星瀾。
許易并未對南宮曉的死產(chǎn)生什么波動,對方也算是罪有應得。
死在了自家老祖的手里,而非是死在他的劍下。
回到了青陽之后,他立馬就去見了陸無虛,將天海老祖的事情說了一遍。
后者也是面色沉重,告訴許易冥冥之中他也已經(jīng)感應到了飛升之劫的氣息。
不過他的修為基本都在幽海劍內,所以可以壓住這種悸動。
這也是許易為什么憑借著幽海劍和中州天意相融能與天海老祖一戰(zhàn)的原因。
否則光憑他出竅期的修為,早被對方一巴掌拍死了。
“我可以一直壓制修為,當時其他人恐怕不行,他們遲早壓不住境界會引來天劫!
陸無虛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調養(yǎng),面色已經(jīng)紅潤正常了許多,看上去也沒有那般狼狽凄慘。
許易聞言心中也是凝重,他說的沒錯。
定玄殿、無垢宗的那些老祖肯定也有了飛升的感覺,就算他們聽自己的壓制修為,但那又能拖到什么時候?
當下最主要的,還是盡快破局,在無仙詛咒徹底消失之前把紫塵界融入衍生畫卷當中。
和師兄告辭之后,許易去看了一眼冰棺女尸。
當隔得近了時,他能明顯感知到的那女尸與自己有了一絲微弱的感應。
但這點感應還不足以將其如傀儡一般的控制,還需要更長時間的以精血相融。
離開之后,許易正要抓緊時間去下一州地繪畫天地時,一直鎮(zhèn)守青陽的敕仙找到了他。
“老大,我感應到在天妖域那邊,有兩道很不同尋常的氣息蘇醒了,那種氣息……和我的黑龍血脈有些相似!”
敕仙面色凝重,它這些年潛心與龍軀相融,已經(jīng)能夠發(fā)揮出分神巔峰的實力了。
若是與其徹底相融,恐怕應該能達到合體期境界。
“天妖域?”許易皺眉,“你說的大荒山脈?”
他想到了以前麒麟前輩出現(xiàn)的事情。
大荒山脈里還有另外兩只自遠古沉睡至今的兇手,每一頭的實力都不容小覷。
它們已經(jīng)沉睡了不知道多少歲月,要比青陽老祖活的更久。
而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它們有了異動,肯定也與無仙詛咒的削弱有關。
“沒錯,我能感知到,若是將它們吃掉,我馬上就能徹底與這龍軀相融,成為真正的黑龍!
敕仙點頭,“但同樣的,它們若是將我吃了,恐怕也立馬就能飛升渡劫!
聽聞此言,許易的面色沉重了不少,他道:“你最近跟著我吧,收斂氣息,千萬不要讓它們察覺到!
他暫時沒空去理那兩頭兇獸,甚至于陳千絕他都沒時間去找。
目前他只將中州山海凝于識海世界,其次還有另外四大州。
時間緊迫,容不得他分心。
“好!
敕仙也沒有猶豫,化作一條迷你黑蛟便鉆入了許易的袖中。
之后,許易就前往了南州。
南州地勢相較其他幾州他更為熟悉,所以先去南州無疑是最合適的。
他甚至沒來得去長溪山脈與陳十五敘敘舊,直接就來到了南州腹地,找了處地方盤膝而坐,閉目入定。
清風化作了他的耳,將萬里之地的聲音傳入他的心中,流云化作了他的眼,將山川江海盡收眼底。
許易再一次進入到了那種奇妙的境界。
他閉目,揮手間拿出了紙筆開始了又一次的繪畫。
雖未睜開雙眼,但他每一筆落下都穩(wěn)健有力,似乎心中早有宏圖。
冥冥當中他似乎有所感應,好似在無數(shù)年前,他曾經(jīng)也坐在這里,做過同樣的事情。
他還有些奇怪,為何光憑他出竅期的修為就能與天地之意融合溝通,借用天地之力?
這期間肯定有什么隱秘是他目前不知道的,但至少現(xiàn)在對他來說,這是好事。
他在看的同時,識海內除了中州之地,也出現(xiàn)了另一片嶄新的大陸。
與中州之間隔著一片茫茫南海,那片大陸有長溪山、有稻滿城,甚至還有生活于城內的商販走卒。
如此便又過去了十六年,許易的修為也在無形當中不知不覺突破到了出竅中期,神魂愈發(fā)強大。
當整個南州之地被收納于識海之內時,他松了一口氣。
若是按照這個進度,百年內他還是有希望將整個紫塵界納入識海世界的。
但,也許留給他的時間已經(jīng)不足百年了。
因為天地間的靈氣越發(fā)濃郁,甚至許多原本正在走向死亡的古樹都又重新煥發(fā)了生機,變得郁郁蔥蔥。
這若是放在以往的是好事,靈氣濃郁,修士修練的速度勢必也會增長。
但是放到現(xiàn)在,反而像是催命符一般令許易心頭壓抑。
“接下來是東州!”
許易深吸一口氣,身形一閃便是消失不見,直接跨越了南州與南海之遠,重新回到了中州境內,然后向著東州而去。
獲得如此能力之后,節(jié)省了他不少趕路的時間,倒也是好事。
又在東州枯坐十余年,這次,許易卻看到了一些不一樣的事情。
他看到了他自己。
他看到自己走在風雪戈壁當中,走過了春夏秋冬,走過了荒蕪盎然。
一直在走,一個人走,沒有碰到過任何人,沒有見到任何飛鳥走獸。
整片天地好似就只剩下了他自己一個人,那種孤寂感令現(xiàn)在的他感同身受,不免生出了幾分悲涼。
好似縱然遠隔千百萬年,再想起那段日子也依舊會心酸一樣。
“那是我嗎?”許易呢喃著。
他不知道,他沒有做過此事,也沒走過那些地方。
但這種感覺好像很熟悉,又很陌生。
“那是……輪回當中的我?”
許易驀然醒悟,他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容易感悟紫塵界的天意了。
也知道為什么麒麟和南河他們都說自己有大氣運加身了。
原來,這就是他的大氣運。
“可是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來?”許易皺眉,看著“自己”漫無目的走在山川大地之上,走過了荒野江河。
“因為你是他們,但他們不是你。”
柳前輩清冷的聲音響起,讓許易有些云里霧里的。
什么叫做我是他們,他們不是我?
許易不懂,至少現(xiàn)在的他不理解,而柳前輩也沒有過多解釋什么。
她只是靜立輪回樹下,神色變得有幾分復雜,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一樣。
許易眼中的自己還在走,已經(jīng)走了不知道多少歲月,不知道走了多少里路。
直到最后,他在某一處枯寂的山頭坐下,然后長嘆一口氣。
他的手里多出來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幅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