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心點頭。
“你什么時候搬走？”苗茵問。
顏心：“時間尚早，我不知道搬到哪里去。我不像你可以回娘家。我和五弟妹的娘家，是不歡迎我們回去的。”
苗茵有些唏噓。
她替顏心辦事后，回娘家住了幾日。
她跟父母提，想要離婚，她家里人都只是一股腦兒問她：“你是不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他們并沒有一開始就責怪她。
過了幾日，她姆媽跟她分析，如果離婚要承受怎樣的壓力、將來如何打算云云。
是認真商量過，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
她怕娘家因她離婚而擔罵名，影響哥哥弟弟們的聲譽；而他們卻擔心她的前途，離婚之后如何籌劃。
事情爆發(fā)，姜益州和姜公館人人唾棄，苗茵離婚受到了輿論上的支持。
將來不管誰提到她為什么離婚，都有個再正當不過的理由：她前夫有殺人嫌疑。
“……我現(xiàn)在住在萬源街，那邊有個我家的脂粉鋪子。樓下是鋪子，樓上三間房，以前給大掌柜住的。
后來又開了一家鋪子，大掌柜去了那邊，這家鋪子的樓上房間就空了下來。我?guī)е缴鹤×诉M去�！泵缫鹫f。
平珊和芳容，都是苗茵娘家之前買的婢女，送給姜益州做姨太太，是苗茵自己要求的。
她也有很天真、很愚蠢的時候。
她總以為，姜益州不肯碰她，只是嫌棄她。
既然被嫌棄，可日子要過，總得有個孩子傍身，這才叫娘家買了兩個體面的丫頭送進來。
芳容愛上了姜益州，死心塌地，還幫襯著養(yǎng)姜至霄；平珊卻只對苗茵忠誠。
所以，苗茵離開姜公館的時候，帶上了她。
現(xiàn)在，苗茵自己做那間鋪子的大掌柜，平珊幫襯她。
“既不住在娘家，又有地方落腳，挺好�！鳖佇恼f。
苗茵笑了笑：“還有更好的：我家里人商量過了，為了我以后的生計，這間鋪子給我了�！�
離婚回去，沒有遭到嫌棄，反而是得到了全家的同情與支持。
顏心很羨慕苗茵。
“你苦盡甘來。你娘家一直很疼你�！鳖佇恼f。
苗茵：“我姆媽疼女兒。她潑辣，家里上上下下做得了主；我嫂子、弟妹都是很好的人。”
又過了兩日，顏心和苗茵一起，去醫(yī)院接了傅蓉回來。
傅蓉的肋骨已經(jīng)差不多好了。
姜家不打算給姜卉桐辦葬禮，領回了他的遺骸，草草埋了。傅蓉還是別了一朵白花在頭上，算作給丈夫守孝。
“……你有什么打算？”顏心和苗茵都問她。
傅蓉反而一愣：“什么打算？男人死了，照樣過日子呀�！�
顏心和苗茵面面相覷。
苗茵說：“五弟妹，你這樣年輕，不趁機再走一步嗎？”
傅蓉笑了笑：“不守寡的話，傳回族里，我娘家父兄要被人笑話死了。在我們家，有座貞潔牌坊很重要�！�
苗茵是城里人。這幾年，城里風氣開化，苗家又是做生意的，思想跟著潮流走。
可時代的新風，吹不進等級嚴明的宗族。
不替姜卉桐守寡、離開姜家，那簡直是大不孝，傅蓉的父兄會覺得面子丟盡，還不得撕了她？
“我守寡。”傅蓉說，“這樣，哪怕我做了什么，也不是丟娘家的臉�！�
苗茵既可惜，又悲傷。
傅蓉問顏心，“四嫂你呢？”
“我暫時也不離開姜公館。”顏心說。
她沒說守寡，只是不離開這個地方。
大太太還活著呢。
她不死，顏心不走。
“太好了，我們可以作伴�！备等卣f。
顏心：“你怕不怕？我的松香院，有四個人，還有兩條狗，你什么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