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這里,所有局面都在她掌控之下。
一旦離開,她就像一只鳥兒,需得重新鑄巢。
稍有不慎,她萬劫不復。
不單單是男女之事、前世的不甘,還有外面的虎視眈眈。
“南姝,其實你反過來想想,我的處境很安全!鳖佇恼f,“可以改變,但現(xiàn)在時機不成熟!
張南姝認真想了想。
也是。
除了男人,還有個盛柔貞。一旦改動,可趁之機太多,反而可能面面受敵。
她們倆說著話,松香院的院門被敲響。
有人來了。
來人讓顏心略微意外。
來人是大少奶奶苗茵。
姜公館那么多人,都有理由來顏心這里走動,唯獨沒想到是她。
“四弟妹,你有客。俊泵缫鹎埔娏藦埬湘,有點拘謹。
顏心:“這是張小姐!
又對張南姝說,“南姝,你去里頭吃葡萄!
張南姝道好,端著碟子先進去了。
顏心讓半夏上茶。
苗茵不喝茶,只是坐在那里,不停淌汗。
盛夏天熱,這會兒下午三點多,正值炎熱的時候,她走過來渾身冒火,衣衫后背都濕透了。
顏心不怎么怕熱,屋子里沒擱冰,又大開門窗,讓細微的風吹進來。
她拿了一把芭蕉扇給大少奶奶。
“……大嫂,有什么事嗎?這么熱天你過來!鳖佇闹鲃訂。
苗茵欲言又止,拼命打扇子:“我路過,來你這里坐坐。想問問你,除了朱瑾閣,還有哪里做旗袍的裁縫手藝好。”
顏心一一說給她聽。
兩個人聊了半晌的做旗袍,苗茵還在兜圈子。
顏心不急,靜待她說目的。
好半晌,苗茵不那么熱了,臉上的汗收盡,她覺得自己腦子能轉(zhuǎn)動了,這才說了來意。
“……四弟妹,至霄現(xiàn)在還由乳娘撫養(yǎng),在從前的院子里?”
“是呀。”顏心說。
“姆媽怎么不把他交給你?”苗茵問。
顏心心說,她倒是想,從前就想用這個法子捆住顏心,被顏心懟了回去。
這會兒,大太太成天忙章清雅和侄兒的葬禮,焦頭爛額,心情煩躁,沒空和顏心打擂臺,這才擱置了。
大太太知道,要說服顏心很難,需得她自己精力充沛的時候,才可以對付顏心。
“大嫂,是你關(guān)心這個,還是大哥關(guān)心?”顏心問。
苗茵怔了怔。
她本該說些場面話,可想起上次顏心問她,是否一輩子就這樣過,心里酸酸的,眼眶泛紅。
她低低抽噎。
顏心沒有大驚小怪,只是拿了個干凈帕子遞給她。
苗茵擦著眼淚:“我不想要這個孩子!”
顏心沒有半分意外:“那就是大哥想要?”
“對,他想要讓我養(yǎng)!我不想養(yǎng),四弟妹。我年紀不大,身體又好,我不是生不出自己的孩子,為什么要養(yǎng)別人的?”苗茵哽咽。
她十分委屈,還是屈服于丈夫,來問顏心了。
不想養(yǎng)孩子的理由,還有一點,是大少奶奶覺得姜至霄這孩子的根子不好:親爹姜寺嶠自私又怯懦,親媽煙蘭愚蠢又沖動。
苗茵也如實告訴了顏心:“……西瓜種子種出來的是西瓜、南瓜種子種南瓜。
我再有本事,這孩子將來也是白眼狼,教不出來的。他就是這么個種子呀!
顏心的心,很久沒劇痛過。
此刻,她被重重一戳,熱淚猝不及防。
大少奶奶被她突然滾落的眼淚嚇一跳。
“四弟妹,我說錯了是不是?對不起呀,你不要哭!
顏心倉促擦淚,搖搖頭。
她含淚告訴大少奶奶:“我是覺得,你的話非常對,令我茅塞頓開。
撫養(yǎng)孩子,是種莊稼,澆水、施肥、除草。伺候得好,莊稼長得粗壯,收獲滿滿,每個人都會說你會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