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欲賜顧川以皇子太傅之重任,顧川心惶恐,感激涕零!
“然,顧川不過一介舉人,驟登高位,恐非朝廷用人之常道,亦非祖宗法度!
“不管是前朝還是我大衍,選拔人才,必經(jīng)重重考驗,方登堂入室,以昭公正,顧川雖不才,亦知規(guī)矩之重!
“舉人直接授官,實有違常序,恐難孚眾望,亦損皇家威嚴!
宇文元朔聞言,盯著他的目光逐漸緩和下來:“你不用為朕憂慮,朕只問你,愿否?”
顧川道:“既然陛下委以重任,草民自當有此愿,只是,草民還有一問!
“且說來看看!
“陛下要讓草民教皇子什么?”他問道。
宇文元朔輕笑一聲,旋即咳了咳道:“咳咳咳……便,教你所有能教的,最好是治國之道、馭臣之道、馭民之道,你這般才學,之前那篇文章不是寫的很好嗎?還能不知道要教什么?”
顧川微微頷首,拱手一禮:“臣,領(lǐng)旨!”
“也不用那么快,在那之前,朕還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做。”宇文元朔說著,伸出手從身側(cè)拿起一本奏折來,隨手扔到了顧川面前。
“陛下,這是?”顧川伸手拿起那本奏折,打開一看,上面還隱約有些許血跡。
便聽宇文元朔的聲音響起:“這是揚州傳來的折子,中秋前幾日才傳回來,皇城司死了十幾個玄衣衛(wèi)才將消息得到!
“自三年前,揚州的鹽稅便已經(jīng)少了許多,揚州刺史上奏為盜匪猖獗,鹽運受阻,朕當時信了,下令讓他清剿盜匪。”
“第一年倒是好了許多,但去年開始鹽稅又開始少了,遂朕派皇城司的人去調(diào)查此事!
宇文元朔話音落下,示意顧川看奏折的內(nèi)容:“事情便如這奏折上所寫,只是朕要的不是這個。”
顧川聞言,目光落在那奏折上,
“臣奉命前往揚州,細查鹽稅驟減緣由,歷經(jīng)旬日,終有所獲。
揚州鹽幫橫行,私鹽販運泛濫,致使官鹽滯銷,稅源枯竭。
此幫勢力龐大,與當?shù)毓賳T勾結(jié)緊密,狼狽為奸,共同謀利,實乃朝廷大患。
然,此事背后,恐有更深淵源,需進一步詳查。
臣懇請陛下,遣派大臣,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以正法紀,還揚州鹽政清明。
伏乞圣裁!
簡單來說,便是揚州有了一個叫鹽幫的組織,這個組織販運私鹽,讓朝廷的鹽稅變少了。
自古以來,鹽鐵都是官營的,而且是朝廷稅收的主要來源之一,這種東西誰要是觸碰了,那就是死罪。
但,財帛動人心,也是因為它實在太過暴力,所以一直都有人做走私鹽鐵的生意。
揚州這次是做的太過了,而且從奏折中,還提到了揚州官員,他們和當?shù)佧}幫有了勾結(jié)。
念及此處,顧川便已經(jīng)有了想法,他放下奏折,看向宇文元朔,問道:“陛下是想讓草民,去揚州查明此事?”
宇文元朔點了點頭:“鹽稅之事事關(guān)重大,若讓這所謂的鹽幫壯大下去,便會動搖我大衍根基,朕對其他人都不放心,只有你才能處理好此事。”
“朕可以給你允諾,等你此次下江南回來,朕便讓你做裕兒的皇子太傅,其他賞賜也不會少!
顧川面露笑容,道:“為陛下分憂,乃草民的本分,能得陛下器重已經(jīng)是顧川萬分榮幸,怎么能奢求更多的允諾和賞賜呢?”
這話聽的宇文元朔很舒心,他笑著點頭道:“朕知道你有忠君報國之志,看來在柳道州那里,你學到了許多,朕很欣慰……”
忠君報國之志……那是什么東西?顧川心中毫無波瀾,甚至對于查鹽稅這件事情也并沒有放在心上。
天知道宇文元朔是在想什么……等等,顧川似乎猜到了什么,目光微微一凝。
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將他派去江南,真的是鹽稅這件事情嗎?還是因為別的什么人?
最近有什么人,什么事情是和自己有關(guān)的呢……蒼鎮(zhèn)南要被召回來了,宇文元朔要將他除去,那么其中最大的阻礙是誰?
顧川一下就什么都想明白了,給宇文裕當皇子太傅是幌子,去江南查鹽稅也是幌子。
宇文元朔真正的用意,是讓他遠離皇城,離的越遠越好,這樣他就不能再搗亂了。
看來上次夜闖皇宮的事情,給宇文元朔提了個醒,對蒼家下手的時候,顧川絕不能在皇城。
至于那份保命的圣旨?皇帝的承諾能信嗎?
自古以來,那個帝王不是說翻臉就翻臉,真正的君子坐不上皇位!
莫說是一道保命的圣旨,即便是開國皇帝賜下的丹書鐵券,皇帝真要殺你的時候,你拿出來能有用嗎?
最終解釋權(quán)歸皇帝所有,這就是現(xiàn)實。
那么顧川能不去江南嗎?
恐怕也不行,宇文元朔現(xiàn)在就是瘋和不瘋的邊緣,顧川自己都已經(jīng)身處危險之中,他若是不走,皇帝很有可能會選擇鋌而走險。
想要救下老丈人,現(xiàn)在的他反而更應(yīng)該離開皇城,若是繼續(xù)待在這里,才會讓蒼家陷入更危險的境地。
想到這里,顧川看向宇文元朔,道:“陛下,草民擇日便出發(fā),只是此事涉及當?shù)毓賳T,草民斗膽向陛下借一借天威!
宇文元朔自然也有考慮到,他從腰間取下一枚龍形玉佩,顧川伸手接住。
“見此玉佩,如朕親臨,揚州的皇城司玄衣衛(wèi)都會配合你行事!彼従徴f道。
顧川鄭重的將玉佩握在手里,道:“謝陛下!”
宇文元朔擺了擺手,又將手揣進袖口中,閉上了眼睛:“去見見裕兒吧,在下江南之前,你先給他布置一下課業(yè),也讓他知曉自己未來的老師。”
“草民,告退!”
顧川起身告退,轉(zhuǎn)身出了承恩殿,待走出大殿后,他側(cè)首回望,又看了看手中的龍形玉佩,目光幽邃不明。
“顧公子,還請隨我來!币慌缘膬(nèi)侍開口說道。
顧川點了點頭,跟著他前往皇子宇文裕的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