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桌子上放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水果種類應(yīng)有盡有。
看到她手里的食盒,正揪著水靈靈的葡萄吃的晏祝挑了挑眉,“買的?”
“生病吃不了太油膩,這是我借餐廳廚房自己做的,一些清粥小菜……”
祝白芍借著放下食盒的動作,避開了晏祝探尋的眼神。
“聞著好香!蓖跆K吸了吸鼻子。
謝悸嘴唇動了動,視線隨著食盒向上,眼底盡是柔軟。
他們這些富家子弟或許某方面能力出眾,對經(jīng)濟(jì)或是政治方面嗅覺敏銳,卻大都對廚房方面一竅不通。
也或許是從小環(huán)境優(yōu)渥,坐擁一切,有專門廚師,所以不需要去刻意學(xué)習(xí)。
之前晏祝別墅里的廚房就是廚具齊備,卻沒有一點使用痕跡,還是祝白芍去了,才讓那些東西有了用武之地。
晏祝很自然地走到祝白芍身側(cè),胸膛近乎貼著她的一側(cè)肩膀,他彎腰給她喂了一顆葡萄,目光肆意掃過飯盒里的餐食,似炫耀似漫不經(jīng)心道:“海蝦粥啊,芍寶兒褒的老鴨湯才是一絕。”
謝悸眼底藏著的溫柔笑意突地一滯,他啞著聲音開口,“那下次能不能也讓我嘗嘗?”
祝白芍眼睫撲閃了下,他這是在和她說話?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晏祝低頭去揉祝白芍的頭發(fā),桃花眼飛揚(yáng),帶著一如既往的肆意張揚(yáng)。
語氣敷衍極了。
側(cè)邊的王蘇卻小心地縮了縮身子。
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啊。
王蘇可是清楚看到謝悸那一瞬的表情,窗外的陽光使病房里光線充足,蒼白俊美的臉龐上沒有一絲表情,像是結(jié)了冰后,再掀不起波瀾的湖面,冰層底下卻是暗流洶涌。
連帶著那雙眼睛都比平時還要濃黑,謝悸就那樣盯著晏祝和祝白芍,帶著讓人心慌的平靜。
王蘇心里大罵,他媽的!他媽的!這都什么事兒!
“咳。”
王蘇起身給謝悸放出了小餐桌,招呼了一聲,“謝哥好久沒吃東西了吧?先讓謝哥吃點……”
把東西給謝悸弄好,祝白芍三個人也不能干看著他吃東西,就坐到一邊吃起了水果,順便商量什么時候回國。
祝白芍長發(fā)細(xì)細(xì)垂落,她低垂著眉眼思考之后的事情。
開學(xué)就是大三下學(xué)期了。
她現(xiàn)在吃了多胎丸,懷了孕,回去之后還是需要穿羽絨服的冷天,但過不了幾個月就要換輕薄衣服,到時候也顯了懷,她穿舞蹈服可是一點也遮不住的……
十二月下旬才是研究生考試,這段時間,要不要申請國外的交換生名額……
想到這里,祝白芍發(fā)現(xiàn)這件事還要落在謝悸身上。
起碼謝悸給了承諾,而晏祝這個家伙可是沒許諾過什么。
怎么和他分手呢?
略一思索,她就想到了方法——晏家。
“……芍寶兒?”
“啊?”
祝白芍從神游中被晏祝喚醒,她眨巴著眼睛,看著已經(jīng)站起來的晏祝和王蘇,水靈靈的,有些茫然。
“發(fā)什么呆呢?蘇子說咱們都沒吃午飯,就一起出去吃頓飯再回來!
晏祝眉頭微挑,似是不滿意她在自己身邊還走神,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
祝白芍輕輕往后退,掙脫他的魔爪,“……知道啦。”
聲音嬌柔,不自覺習(xí)慣性地帶上了撒嬌口吻。
祝白芍突然察覺到背后那道存在感極強(qiáng)的視線,她肩膀一僵。
又極快反應(yīng)過來,她回頭對謝悸笑笑,“謝悸同學(xué),那我們先出去吃個飯……”
女孩子臉頰肌膚凝白如玉,此時兩抹云霞點綴,說不出的嬌艷可人。
謝悸眼神幽深,他看懂了她現(xiàn)在的猶疑不定和躲避,于是滿腔焦灼妒火被他壓下,他“嗯”了一聲。
是自己給出的承諾沒有信服力嗎?
或許該來點實際的。
晏祝手一勾祝白芍肩膀,沖謝悸頷首挑眉,“好好休息,等你好了,請你吃大餐。”
而后三個人就說著話,從病房里走了出去,聲音逐漸遠(yuǎn)去。
……
開學(xué)后,祝白芍又住回了學(xué)校宿舍。
按理說,晏祝是不可能同意的,但他被晏老爺子叫去了國外開會,不在國內(nèi)。
學(xué)校池塘邊的柳樹已經(jīng)抽出了綠芽,嫩嫩的翠點,滿是早春的氣息。
祝白芍照例拎著貓糧來看橘貓系統(tǒng)和它的一幫小弟,然后在仍舊光禿禿的綠化林旁的貓別墅前,看到了一道頎長的黑色身影。
他身邊圍繞著不同花色的流浪貓,側(cè)顏輪廓分明,宛如藝術(shù)家精心設(shè)計的雕塑,每一個線條都是完美的弧度。
——謝悸。
“喵~”
橘貓系統(tǒng)第一個沖著祝白芍跑來,在她腿邊乖巧、親昵地蹭來蹭去,嘴里喵喵叫。
男人循聲看來。
祝白芍眼神閃躲了兩下,而后強(qiáng)作鎮(zhèn)定地打招呼,“謝悸同學(xué)……”
謝悸盯著她,目光不似平常平靜,帶著暗潮洶涌。
他沒說話,只是大步走到了她旁邊,伸手接過了她拎著的貓糧袋子,微蹲下身子,給這些喵喵叫的流浪貓喂食。
謝悸這樣的反應(yīng),反倒是讓祝白芍有些不知所措。
她咬了下嘴唇,“我還沒想好怎么和晏祝分手,我……”
謝悸開貓罐頭的動作頓了一下,側(cè)眸看了她一眼,他就只是嗯了一聲,就示意她繼續(xù)說。
沒有男人的視線壓迫,祝白芍小聲地繼續(xù)說,“我不知道怎么說……”
她又沉默下來。
忽而謝悸仰起了頭,下午兩點多鐘的暖陽跳躍在他漆黑的瞳仁上,碎金流溢,一時竟像是破了次元的漫畫男主。
但是他開口,卻是一句非常直接的質(zhì)問:“芍芍,你學(xué)過小猴子掰玉米的故事吧?”
祝白芍愣了半秒,臉色逐漸有些發(fā)白。
她知道這是謝悸在告訴她,做人不要太貪婪,不要得隴望蜀、好高騖遠(yuǎn),企圖得到所有。
那下場可能是一無所有,竹籃打水一場空。
謝悸抿了抿薄唇,其實他也不想說這種話,但是他實在等不及了。
祝白芍掛著晏祝女朋友名頭一天,他的心就在油鍋里煎熬一天。
若不是回國開學(xué)后,祝白芍搬回了學(xué)校宿舍,沒和晏祝住一起,謝悸都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做出什么沖動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