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珠微微展唇,臉上的淺笑漫不經(jīng)心:“那就讓妾好好想想。”
蕭瑯炎見狀,冷哼一聲,將手放開:“愈縱著你,你愈狂妄。”
他頓了頓,低聲:“搬回來吧,過幾日本王要離京,去冀都監(jiān)察水利新修的進(jìn)程,年前約莫才能趕得回來,你來守著院子!
沈定珠不由得面色一變:“王爺要走?就這兩日?”
蕭瑯炎反倒是笑了:“怎么,舍不得本王?”
沈定珠不語,飛快回憶前世此時(shí),她記得皇帝馬上要生一場極其嚴(yán)重的病。
皇帝私底下一直在服用一種藥,具體治療什么病癥不得知,有人說是陽藥,也有人說是長生不老藥。
但服用久了,就在除夕前一刻毒發(fā)。
沈定珠神色漸漸嚴(yán)肅下來,蕭瑯炎也收了臉上玩味的笑容。
她回過神來,抓住蕭瑯炎的衣袖,壓低聲音:“王爺,您絕對不能離京,再過不久,皇上會因?yàn)樗阶苑媒幎景l(fā)!
“屆時(shí),宮中所有太醫(yī)都會齊聚一堂想辦法,可中毒的癥狀實(shí)在復(fù)雜,所以太醫(yī)們打算以毒攻毒,解藥就是充滿毒性的烏頭!
“皇帝不會自己喝,他選了一個(gè)兒子,替他喝下這碗可能會致命的毒藥,最終敢喝藥的那位王爺,是嫻妃的九皇子明王。”
室內(nèi)燭光輕微,照得蕭瑯炎側(cè)臉容顏如刻刀般深邃,他眼中的烏云浮浮沉沉。
蕭瑯炎盯著沈定珠:“你的意思,讓本王代父皇試藥?”
沈定珠重重點(diǎn)頭:“我以性命擔(dān)保,那碗解藥無事,即便王爺身上沒有中毒,喝下去也不會有任何危險(xiǎn)。”
“而喝了的人,定會得到皇上的絕對信任與青睞,王爺不僅不能走,還要搶著試藥!
前世,明王就是因此,博得了皇帝所有的寵愛。
除了交給蕭瑯炎的吏部和戶部,皇帝將兵部與統(tǒng)領(lǐng)三司的兵權(quán)給了明王!
有了兵權(quán)的王爺,與儲君無異。
也正因?yàn)槿绱,后來明王和蕭瑯炎共爭皇位,打的如火如荼,朝中勢力兩邊顛倒?br>若不是蕭瑯炎心狠,先一步毒殺皇帝,篡改圣旨搶而登基后賜死明王。
死的,恐怕就是他了。
蕭瑯炎薄眸中神色變幻,他開口幽幽:“沈定珠,本王只有這一條命!
沈定珠語氣鄭重:“我知道,王爺如果出事,我也不會好過,請王爺相信我一次。”
之前她都沒有出過錯(cuò),這次,她十拿九穩(wěn)!
好半晌,蕭瑯炎伸來臂膀:“伺候更衣,就寢,明日你搬回院子。”
沈定珠乖乖地為他脫去外袍,忽然,他伸手?jǐn)堊∷募?xì)腰,扣入懷中。
他們的姿勢以一種奇怪的角度貼合在了一起。
沈定珠半跪在床榻上,所以她高一點(diǎn),而蕭瑯炎兩條腿搭在床沿,故而他比她稍低。
而她又被迫緊貼著他的身體,此時(shí)蕭瑯炎的面頰,幾乎是在她的心口喘息。
沈定珠垂著美眸,烏黑閃爍的光澤中,夾雜著小鹿般的驚慌和羞赧。
“王爺?”她壓低了聲音,白嫩仿若無辜的細(xì)膩手掌,自然而然地搭在蕭瑯炎的肩膀上。
蕭瑯炎輕輕抬起她的一只手,放在薄唇下吻了一口她的指尖。
這動(dòng)作來的太過突然,又過分親密,全然不似他們平時(shí)相處的方式!
沈定珠一剎那間,渾身酥酥麻麻。
蕭瑯炎微微抬冷眸,眼中如月彎刀,帶著冷光似的輕笑。
“沈定珠,本王試藥無妨,但要是死了,你來陪葬,與本王共赴黃泉。”
畢竟,烏頭毒性百倍,可他信了她的話。
沈定珠聞言,羞赧神色褪去,轉(zhuǎn)而變得鄭重,她輕輕點(diǎn)頭:“妾陪您!
她紅唇張合,身上幽香傳來,尤其是單薄的里衣近在咫尺,隔著衣物,都能感受到她滑如凝脂的肌膚。
蕭瑯炎渾身幽火縱燒,摧毀理智,喚醒他體內(nèi)那真正的躁戾與獸性。
突然,他低頭,狠狠咬在沈定珠的指尖。
她疼的嗡吟一聲,唇瓣間溢出比花兒摧折還慘的低呼。
下一秒,蕭瑯炎將她按回榻上:“記住你說的話,沒得反悔!
沈定珠捂著疼痛的手,眼淚都逼出來了,眼尾一片通紅。
她本以為,今晚蕭瑯炎興致大發(fā)。
卻沒想到他在她身邊躺了沒一會,就睡了過去,那沉重強(qiáng)大的臂膀壓在她的腹部,實(shí)在火熱難受。
沈定珠推了兩下,沒能成功,只能呆呆地望著床帳頂部。
她其實(shí),隱瞞了一個(gè)事實(shí),沒有告訴蕭瑯炎。
他不去冀都監(jiān)督水利新修是對的,因?yàn)樨?fù)責(zé)堤壩重建的官員貪污,賑災(zāi)的銀子全部拿去充私,和孝敬背后的大官馬尚書。
故而堤壩修建好的第二年,一場大雨再次摧毀堤壩,這次死了上千人。
皇上勃然大怒,牽連的官員甚廣,連蕭瑯炎也不例外,受到了斥責(zé)。
不僅如此,皇上還要將他貶去封地,終生不得回京。
就是這樣的一個(gè)情況下,蕭瑯炎才直接謀反,發(fā)動(dòng)兵變。
沈定珠現(xiàn)在不說,是因?yàn),整個(gè)晉國上下,沒有一個(gè)人比她二哥更懂水利。
堤壩方面,她二哥在朝為官時(shí),就參與修建過白龍渠、六門渠,還有淮北大運(yùn)河。
既然冀都的新修堤壩是有隱患的,沈定珠打算提前讓堤壩出現(xiàn)問題,不過,那也要等到年后。
慢慢來,家人都會得救的。
她閉上眼,在心里這么安慰自己,不知何時(shí)就睡著了。
再醒來時(shí),身邊已經(jīng)空無一人,蕭瑯炎早就上朝去了,外頭日光大亮。
沈定珠如今是王府侍妾的身份,按照規(guī)制,可以擁有兩名丫鬟。
故而就將沉碧從前院灑掃,調(diào)回了她的身邊。
沉碧入內(nèi)伺候她洗漱完,低聲道:“小姐,那程茴還跪在外面呢,奴婢剛剛進(jìn)來,看見她在抹眼淚,早上聽小太監(jiān)們說,王爺走的時(shí)候,看都沒看她一眼。”
說到這里,沉碧眼中對沈定珠露出贊佩的目光,好像夸沈定珠的恩寵十分穩(wěn)固。
沈定珠無奈地按了按眉心,長眉連娟,面頰豐潤緋紅,渾身上下帶著一股花苞的嬌嫩氣息。
她道:“沒工夫管她,你先幫我將主院的偏屋收拾出來,我答應(yīng)王爺,搬回此處了!
然而,門扉一開,程茴急忙膝行過來跪在地上,連連磕頭:“主子,奴婢錯(cuò)了,奴婢再也不敢沒有規(guī)矩了!
她急得眼淚直流,看來是真被罰狠了。
沈定珠不予理會,只淡淡道:“你起來吧,該干什么干什么去,別跟在我身邊晃悠!
她正要往前走,卻冷不丁被程茴抱住了腿。
“主子,奴婢有一樣?xùn)|西要給您看,是嫻妃娘娘交代的!彼拗f,眼睛通紅,卻像是迫不及待地表達(dá)忠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