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只咱們兩個,那二十大壇的酒得裝到什么時候啊,還不如讓老王頭手下那群小子們干呢。”
孫姨娘心道,要是所有事都叫外人干,她還怎么下藥。
“你懂什么,咱們連看都不去看一眼,你以為老王他就那么好心,把咱要的酒實實在在給咱裝上?
別做夢了!
外頭小店賣酒,那小伙計還知道往里摻水呢,就老王天天往直搗騰酒,你以為他的酒哪里來的?
還不是把家里給下人喝的酒兌了水!
這次我可是要交好那幫泥腿子,所以這水,是萬萬摻不得的。
我不但要親手把二十年份的女兒紅開封,還要親眼瞅著那群小子們給我裝酒!
孫姨娘別看說這話底氣十足,其實她心里也沒底,摻水這事她也只聽哥哥手下親兵提過一嘴,趙府里的老王頭應(yīng)該沒這個膽。
不過為了下藥,她也是拼了,反正她身邊只有綠珠一個,只要騙過這小丫頭就夠了。
綠珠聽得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姨娘您知道的真多,奴婢是一點兒也想不到呢。
走走走,姨娘,咱們馬上下去,萬萬不能叫老王頭兒做了手腳!
您放心,奴婢定不錯眼地盯著這事,萬不能叫他們這幫該殺才弄鬼!”
孫姨娘道:“一會兒你別給人家臉色看,咱們只是拿酒,犯不著和他撕破臉。
別忘了,府里曲柔那賤人正占上風(fēng)頭呢,鬧大了就不好了!
孫姨娘一邊說,一邊往酒窖大門那里瞅。
她們沒等太久,老王頭就從里頭出來了。
“孫姨奶奶,老頭子準(zhǔn)備好了。您要不要下去瞅一眼?”
老王頭這話也就客氣一下,不想孫惠蘭卻道:“那敢情好,到底這酒是送人喝的,我親眼瞅一眼也能安心!
說罷,她帶著綠珠竟真的要下去。
老王頭一愣,當(dāng)場擋在酒窖門口不讓路,又對著身后的小子們吼。
“孫姨奶奶要下去,你們還不快點下去給掃一下路,千萬叫下頭的空壇絆了姨奶奶的腳!”
他這態(tài)度一看就有異,綠珠直接翻了個白眼。心道,還真叫她家姨娘說著了,這老王頭,就不是個好東西!
天知道他們在下頭玩什么花樣呢!
孫姨娘面帶微笑,也不忙著下去。
她慢聲細語地道:“我又不是什么精貴人,隨便掃一下就行。
還有,你馬上給我準(zhǔn)備好一百只五斤裝小瓶,別讓我等太久!
對了,你那些小子們都帶上,不然一百只瓶子要拿到猴年馬月去!”
老王頭連連點頭,可就是不讓路,直到下頭有人喊,“王管事,下頭準(zhǔn)備好了!”
孫姨娘挑眉,老王頭這才讓開路。
綠珠實在看不慣,不由氣道:“即打掃好了,你怎么還不帶人去拿瓶子?在這兒磨蹭什么呢?”
老王頭傻呼呼地笑,一付老實樣。
“小的們,都出來,給老頭子我去拿瓶子去!”
說罷,老王頭對著孫姨娘還能笑得若無其事。
“姨奶奶,您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咱就是糊弄誰,也不敢糊弄您啊。您只管瞅,老頭子給您拿的都是府里最好的女兒紅,二十年份的!”
孫姨娘心如火焚,這老東西竟不走?
她得怎么把人支走?
還沒等她想明白,綠珠在旁看著這老頭子來氣。
她道:“老王頭,哪個用你這遭瘟的給姨娘開路?快讓開!我們要下去了。
對了,你最好親自帶著人快點把瓶子給我拿回來,限時一刻鐘!快點!”
老王頭神情一滯,他叫苦道:“哎喲,我的姑娘,老頭子我年歲大了,哪能親自去搬瓶子,我這不是叫手下小子們?nèi)グ崃寺,綠珠姑娘您只管放心。老王我都守著酒窖多少年了,從未出錯過!”
他又沖著孫姨娘諂笑:“姨奶奶您放心,我都取最好的白瓷印綠竹的壇子。這是咱們府里最好的一批瓷壇,我都給您取了來。”
說罷,這老頭子就瞬間換了一張面孔,兇神惡煞地招呼手底下的小廝:“你們幾個懶貨,快去給姨奶奶拿小瓶子去!快點!
叫老子頭發(fā)現(xiàn)哪個敢偷懶,敢偷懶的小心你王爺爺鞭子伺候!”
孫姨娘聽得心里咯噔一下,這可和她的打算不同。不把老王和他手底下人支走,她怎么在酒中動手腳!
“老王頭,你跟著他們走一趟,別讓他們給我弄一堆偷工減料的貨色!
綠珠自打聽了孫姨娘的話,就對這個老王頭瞧不順眼,眼下看到能折騰這老頭子的法子,她理所當(dāng)然的就去呵斥。
老王頭一愣,想說不去,但在看到孫姨娘那張審視的雙眸時,把這話咽下去了。
他自認倒霉地道:“沒問題,姨奶奶您稍等,老頭子我親自給您盯著,定不會出丁點紕漏。”
說罷,這廝帶著人果然往酒窖后頭的一處庫房走去。
孫惠蘭見他走了,當(dāng)場著急地提著裙子一頭扎進酒窖里。
“姨娘,您別下去了,還是奴婢下吧。這黑燈瞎火的,您這又是何苦呢!”
孫姨娘只能道:“綠珠,你也知道,我的機會不多,能搬倒南院那賤人的機會更少!這次機不可失,我必須親力親為才能放心!”
綠珠張了張嘴,終歸沒再說什么。
她們二人進了酒窖之后,明顯看到一堆壇子分二處放。
一處放了十二壇,一處放了八壇。
在這些壇子附近,還有一個若大的水桶。
綠珠瞬間紅了眼:“姨娘,你瞧瞧,還真叫您說著了。若非您要親自來瞅,這老王頭指不定就給咱們這十二壇,余下都摻水呢。你瞧瞧,這水桶我比量著,好像正是那八壇酒的大小呢!”
孫姨娘也是一陣無言。
“別氣了,也是你家姨娘我不得勢,若是得勢,咱們何必親自跑這一趟呢。走吧,跟我把這些少酒壇開了封,等往小瓶子里分裝時,你親眼盯著!
綠珠應(yīng)道:“是,姨奶奶!”
綠珠手腳麻利,直接來到多的一邊,拿手拍泥封。
孫姨娘只得到了另一邊干活,除了給酒壇開封,她還得從懷里拿藥粉,整個人猶如驚弓之鳥,每扔一把藥粉,她都忍不住四下張望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