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場鴉雀無聲。
左大同在付鵬貼心護(hù)送下回了衙門,取走了厚厚一摞卷宗。
余小五等三十六人被抬上馬車,送回了巡查一處駐地。
子軒請來了本地最好的大夫給他們療傷。
只是麥穗的胳膊斷了,王金鎖的腿也斷了,治不好。
小五雖然傷的重,卻因為見到了王爺,笑的像個傻子。
葉辰拉著小五的手,眼淚下來了。
在京都被惡奴欺辱的情況下,他沒哭過,
漫天大雪,孤零零跪在乾清宮門外的時候沒哭過,
被困在敵軍陣?yán)锕铝o援的時候他沒哭過,
今天,卻忍不住哭了。
“我來晚了。
本來是打算把撫恤金一起送過來,
沒想到會……”
葉辰說不下去了。
屋子里,剩下還能動彈的幾十個人全都跪在地上,“王爺……”
葉辰抹了一把眼淚,“我說過的話一定算數(shù),
讓你們,還有所有的老百姓都過上好日子。”
小五忘記了疼痛,只剩下咧嘴笑。
大夫給他包扎完了,小五湊過來問,“王爺,給口酒喝唄。”
葉辰看大夫,大夫笑了笑,“少喝點!
晚上,喝酒之前,子軒把撫恤金全部給了小五。
小五沒吭聲,把錢拿了過來。
然后倒了一碗酒,灑在地上。
“哥,兄弟們,
看見了嗎,
王爺想著你們呢!
幾十個大老爺們都哭了。
嗚嗚咽咽,看著讓人難受。
子軒劈頭蓋臉的罵人,“都他 娘的哭個屁,
喝酒!
左大同也在喝酒。
王大龍,沈三爺,范天龍,全都沉默不語。
“接下來你們打算怎么辦。”左大同現(xiàn)在反倒是冷靜了下來。
沈三爺揉了揉太陽穴,“我覺得沒啥,
余小五他們證據(jù)確鑿,
卷宗做的天衣無縫,而且都簽字畫押,
已經(jīng)辦成了鐵案,
他們還能怎么樣。”
左大同笑,“我覺得不會那么簡單,
如果,子軒是那么容易對付的,
就不可能在王爺身邊做大將軍了,
十二戰(zhàn)神,親衛(wèi)軍大將軍,巡查一處巡察使,
這些頭銜哪一個拿出來都會壓死人!
“那,接下來怎么辦?”范天龍有點害怕,畢竟余小五沒死,
第一個要尋仇的人就是他。
“你不行先找個地方躲躲風(fēng)頭,
他們總不能一直在這里待下去吧,
他們走了這里還是咱們的天下。”沈三爺給出主意。
范天龍嘆了口氣,一刻也坐不下去了,“那行,我現(xiàn)在就回去,好好收拾一下,
明天就走。
我走了,到時候,家里頭就托付給你們照應(yīng)一下!
“另外,我的人這兩天死了不少,
你們多多少少給點,
不能白死吧!
沈三爺不愛聽了。
“范天龍,你這話說的我就不愿意聽了,
誰家沒死人,
那我死的人找誰去。”
左大同冷笑,“范天龍,我發(fā)現(xiàn)你現(xiàn)在膽子大了,
是覺得自己翅膀硬了,跟我混熟了,沒界限了嗎!
范天龍的一張臉黑成了鍋底。
“你啥意思,
卸磨殺驢是不是!
“話別說的這么難聽,
趕緊回去收拾東西,
別走晚了走不成!鄙蛉隣斔菩Ψ切Φ目粗。
范天龍拍案而起,指了指兩個人,“我告訴你們,
別把我逼急眼了!!”
范天龍離開了縣城,坐在馬車?yán),一路上都心不在焉?br>
半夜,回到了清溪鎮(zhèn)。
剛進(jìn)門,弟弟范天德就湊過來,“哥,去不去爽一下……”
范天龍一個大嘴巴抽了過來,“你一天能不能有點出息,
光想著褲襠里面那點事!
范天德捂著腮幫子,“人家好心好意的,
熱臉貼你這冷屁股!
“趕緊的,回你屋里收拾東西,
明天咱們兩個就走!
“哥,好端端的,走啥?”
“余小五沒死,估計也死不了了,趁著他們傷還沒好,出去躲一陣子,
另外,巡查一處那幫人也不是吃素的,
恐怕要把咱們當(dāng)突破口,
左大同,沈老三那兩個龜孫子沒打算管咱們,
既然這樣,咱們就得自己想辦法活命。”范天龍說。
范天德嚇得手腳冰涼,帶著哭腔,“哥,
我不想死,
我還得孝敬咱娘呢,
她最近糊涂的厲害,
都不認(rèn)識人了,
我走了,她咋辦!
范天德沉默兩秒,“走,我們兩個過去看看老太太,
家里有你嫂子照應(yīng)著應(yīng)該沒事。”
兩個人去了后院。
老太太的房間里等還沒熄,
范天龍妻子周氏坐在老太太身邊,安靜的聽著老太太絮絮叨叨。
“丫頭,
你是個好孩子,
自從你進(jìn)我們家家門,就沒享過福,這幾年,剛剛好一點,
這個王八蛋又在外面為非作歹,
我雖然忘東忘西,可是這心里頭清清楚楚,
我估計我活不了幾天了,
這個家遲早都會敗,
你把他叫來,
你們和離吧,
他們兩個忘了以前被人欺負(fù)的時候是什么感受,
現(xiàn)在反過來欺負(fù)別人,
老天爺遲早都會報應(yīng)的!
周氏沉默,
外面?zhèn)鱽砟_步聲。
她沒有回頭,就聽出來是范天龍兄弟兩個。
“娘……”哥倆一同叫了一聲。
老太太看了一眼范天龍,招了招手,讓他坐下。
“天龍啊,
難得我今天清醒,
該交代的事我要交代一下,
你一定要聽話!
范天龍點頭,“娘,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你和周氏和離,你把家產(chǎn)的一半拿出來給她!
“什么?”兄弟二人都站了起來。
看了看周氏,又看了看老太太。
周氏一臉淡然,“娘,錢我不要,
都是帶著血腥味的,
我聽說徐老蔫瘋了,
那個被叫做大嫂的女人一對雙胞胎都沒了,
村里頭最俊俏的兩個姑娘這幾天不吃不喝尋思上吊鬧了多少回了。
那個王大花也一陣糊涂一陣明白的,
你這樣,我就是整天跪在佛堂里念佛贖罪也沒用吧!
“所以,
你還是寫和離書,
咱們兩個分開吧!
“你……”范天龍欲言又止,
一種不祥的預(yù)感升上心頭。
難道是真的要報應(yīng)了。
可是,當(dāng)年,他們一家人沿街乞討,被人踩在腳下的時候,那些人為什么沒有報應(yīng),
為什么還好端端的活著,這老天爺憑什么就來報應(yīng)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