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愣著干什么？”
“吃完趕緊回去，都想加班了嗎？”
見新縣長林峰帶著馬安途，上了二樓后。
底層這一群家境普通的辦公人員，無一人敢跟著上去。
皆是眼巴巴的看著通向二樓的臺階，那十幾米的云文石樓梯。
不是伙食飯的差距，而是圈層與經(jīng)濟以及社會地位的差距。
每個人苦澀的眼神底，都藏著若隱若現(xiàn)的向往。
他們搞不懂，十幾年寒窗苦讀，千軍萬馬過獨木橋。
靠來的鐵飯碗編制，本以為會成為人上人的。
進來后卻發(fā)現(xiàn)，這里也是有鄙視鏈的。
隨著縣政府辦主任范太平的低吼一聲，所有人短暫的夢醒了。
繼續(xù)排隊打飯，或者埋頭干飯，他們也不會相信，縣長上了二樓后，對他們能有什么變化。
以前又不是沒發(fā)生活這樣，上去以后就再也下不來了。
人都是自私的，不恨貪官貪，只恨自己不是那個貪官。
當(dāng)自己也被特權(quán)籠罩住的時候，每個人都是維護特權(quán)的一分子。
果不其然…
隨著林峰走上二樓，相比于一樓雜亂的菜市場。
二樓人就少了很多，只有寥寥數(shù)人，且大廳的桌子擺放整齊，干凈明亮。
在角落還有幾張轉(zhuǎn)盤圓桌，看上去就高檔不少。
窗口干凈，肆意飄香著肉香味…
“王，王縣長…”
看到林峰與馬安途上來，大廳里的幾個人都立馬站了起來。
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容，點頭打著照顧。
之前要當(dāng)縣長聯(lián)絡(luò)員的那個小李也在，吃的滿嘴流油，肥頭大耳的。
林峰無視眾人，向窗口走去，看著一盤盤的雞腿，紅燒肉，臘肉，還有紅燒魚等等葷菜。
氣就不打一處來…
與一樓的伙食，簡直天壤之別，如果是自主花錢，搞這種階級之分。
林峰都不會說什么…
可不管一樓還是二樓的食堂，伙食費走的都是財政撥款。
這就有點說法了…
雖然每個機關(guān)食堂都分一二樓，但也沒相差這么離譜。
二樓只是給領(lǐng)導(dǎo)們吃飯談話時，提供個僻靜地方。
吃的都大差不差…
“王縣長，吃什么，我給你…”
窗口里的大師傅，拿過新盤子，很殷勤的對林峰討好道。
“我吃這個就行…”
林峰靜靜看著，臉色冷漠，晃晃手中的白菜蘿卜。
頭也沒回的向樓下走去，趕上來的范太平剛想挽留。
可愣是被林峰的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繼續(xù)向前時。
卻被秘書馬安途，粗暴的伸手擋了回去。
“馬云飛，你算個什么東西？”
“別說你還沒當(dāng)上秘書，就是當(dāng)上了，我也是你的直系領(lǐng)導(dǎo)�！�
“你什么態(tài)度你是？”
縣府辦主任范太平當(dāng)即就火了，被林峰瞪也就算了。
人家就算新來的，也是個縣長，你姓馬的又是怎么敢的？
剛才那一下，差點沒讓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直接翻臉質(zhì)問了起來…
聽到這話，林峰停下了腳步，又走了回來，看向范太平冷冰冰的出聲。
“講態(tài)度？”
“那你先給我解釋下，這是什么態(tài)度？”
說罷，又晃晃了手中裝滿蘿卜白菜的飯盒。
這主任玩的可真花，直接打包過來，給自己拿辦公室吃？
這釋放的信息就是，二樓不歡迎你新縣長唄。
你要想來也是可以來，但來了就安心吃你的飯，別多管閑事。
林峰自然明白縣委的意思，但這件事他還就非管不可了。
“這，縣長，周書記他們在包廂等你呢�！�
“你不到，他們不動筷的，要不，還是…”
范太平的氣息壓下點，眼神時不時的撇向幾個包廂。
示意林峰，給個臺階就下吧…
為了一樓那群沒家境背景的普通人慪氣，犯不上的。
也沒人能相信，新縣長就算知道一二樓伙食差距后。
又能怎么樣？
“哦？我不到？他們不動筷？”
“這么給我面子呢？”
“那就讓他們別動筷，坐那餓著吧�！�
“對了，轉(zhuǎn)告周書記一聲，我的秘書，還輪不到縣委插手任命�！�
冷笑一聲，林峰丟下幾句話，轉(zhuǎn)身就要走。
而范太平的臉色卻難看了起來。這新縣長來的第一天。
就要跟縣委對著干嗎？
哎，終究是個年輕人啊。
“還有，以后馬秘書的話就是我的話，他的態(tài)度就是我的態(tài)度�！�
“你剛才在質(zhì)疑我的態(tài)度？”
沒走兩步的林峰，又扭頭回來看向范太平質(zhì)問一聲。
別看他是縣府辦的主任，但都是心系縣委的鐵桿忠臣啊。
因為上一任書記退休后，周昌盛是從縣長順位過去的。
相當(dāng)于縣政府是他的娘家，從上到下都是他的親信。
“沒，沒有…”
“縣長，我不敢…”
“啪…”
話還沒說完，林峰站在樓梯口，當(dāng)眾一巴掌抽了上去。
“你不敢，但是我敢…”
“質(zhì)疑上級態(tài)度，質(zhì)問上級是什么東西？”
“什么玩意啊你是…”
突然的變故，讓二樓所有人嚇了一跳，眼睜睜的看著縣府管家。
被新來的縣長，當(dāng)眾抽了一巴掌，這屬實有點不把干部當(dāng)人了。
四十多歲的年紀(jì)，放在縣里，也是有一定的社會地位。
在食堂就這么被三十出頭的年輕人抽耳刮子。
傳出去就是笑話，這仇也結(jié)死了基本。
范太平瞪著雙眼，不可思議的看向林峰。
說打就打，他是壓根沒想到啊。
“瞪什么瞪？”
“縣政府的食堂搬過來就算了，吃的還不一樣�！�
“怎么，你們這群干部就是爹生的？”
“下面那群干活的，后媽養(yǎng)的？”
“就你這工作能力，還當(dāng)管家？”
“回家管你媽去把，我給你一晚上時間�！�
“明天早上，我要食堂一二樓的餐標(biāo)一樣�！�
“做不到就自己給我辭職回家種地去�！�
說完，林峰怒氣沖沖的直接走了，剛下樓便看到樓梯口堆滿了工作人員。
全部眼神炙熱的看向自己。
“嘩啦啦…”
集體很有默契的拍起巴掌，倒不是林峰故意在人前顯圣，裝這個逼。
而是借敲打范太平的話，在警告包廂里的那群人。
本來林峰是想下鄉(xiāng)看看民情的，不愿搭理周昌盛這群人的。
現(xiàn)在想法好像有點松動了，連吃飯這么小的一件事，都在惡心人。
那縣城的其他問題呢？
還是得好好計劃一番呢…
“都上二樓去吃，二樓剩好多肉，吃不完都要浪費了�！�
林峰雙手安撫眾人的鼓掌聲，讓開通道，對眾人囑咐著。
可眾人也不傻，還是沒人敢傻傻的第一個沖上去。
都怕被事后穿小鞋…
林峰見狀，淡淡的開口道：“你們每個人考公的初心，都是為國為民�！�
“可現(xiàn)在呢？”
“連一口吃食的勇氣都沒有，國也好，民也罷，需要瞻前顧后，畏首畏尾的你們嗎？”
這話宛如泄洪之堤，說到了他們的心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