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還未曾停穩(wěn),文盈便直接跳下馬車來,只是晃了兩下穩(wěn)住身形便向前小跑著過去。
臨近門前,她整理了一番衣裙和頭發(fā),這才敲響房門來。
娘親早些年在陸府做活時傷了身,平日里也做不得什么粗重的事,再加上她樣貌生的不俗,爹爹又是跛腳,很容易叫她被旁人盯上,想占便宜,故而她干脆少出門,做些繡活貼補家用。
“誰來了?”
娘親的聲音從屋內傳進來,文盈好端端的竟有些緊張起來,她捏了捏手:“娘,是我。”
她話音剛落,便明顯聽出屋內腳步聲更快了起來,緊接著門被猛地打開,娘親又驚又喜的模樣便闖入了文盈的眼眸之中。
“好盈兒,你怎得回來了?”
南鏡一把拉過女兒將她帶到屋里來,上上下下摸了個遍,瞧見真沒什么事才緩緩松了一口氣。
“回來了怎得不提前說,你爹還不知這事呢,等他回來指不定多高興呢。”
文盈對大公子的事絕口不提:“突然有了時間,便想著趁早回來多待幾日!
她被娘親拉進屋子去,墨七雖則奉命留下來護她,但這附近都是農(nóng)家,這般回來住在一起免不得要生事端,墨七便自己去附近找人家借住,轉而暗中護著,若是文盈有什么事在去尋他便是。
文盈先是將墨七引薦給娘親,稍稍說過幾句寒暄的話,這才將人放走。
南鏡有些后悔:“早知道當初置辦個大些的院子便好了,省得來了人也沒地方住!
從前哪里會想到還有這樣一日呢?
其實墨七留下來住也是可以的,雖則條件算不得好,但也能收拾出一間來給爹爹住,叫墨七去住爹爹那間相對來說好些的屋,只可惜去歲出了那件事,文盈去了合州后這附近就一直派人守著。
鄰里間傳了不少閑話,有人說是文盈在外面勾搭了漢子,惹怒了主家,也有人說是文盈在主家犯了事,逃回家中住幾日結果又被抓住。
反正無論哪一種,都不是什么好聽的話,文盈倒是沒覺得有什么,只是說在她身,疼在父母心,爹娘是扛不住她被人這般詆毀的,如今大半年過去,鄰里已經(jīng)將這事給忘了,若是如今瞧見墨七重新出現(xiàn),可真說不準又會弄出什么閑話來。
文盈將給娘親準備的東西都拿了出去:“娘,咱們有錢了,要不將這院子賣了罷,咱們直接換一處大的!
“不成不成,即便是現(xiàn)在手頭寬裕了,也得省著點花才是!
屋中只剩下她們母女兩個,文盈壓低聲音:“您安心收著罷,除了這些,女兒還有傍身的銀錢呢!
南鏡是知道女兒如今有了名分的,畢竟當初簽納妾文書的時候,他們夫妻兩個親自出面到了官府去。
雖則如今瞧這女兒面色紅潤,出手寬裕,但在心里她還是很不希望女兒為人妾室。
只是利弊都同女兒說了,能得現(xiàn)如今這個結局想來女兒也是盡力了,總不能叫女兒為了不做妾,將一條命搭進去罷?
無論什么時候,命都是最重要的,古人總道好死不如賴活著,尋常人家的兒女哪里還有功夫講究個什么氣節(jié),能活著衣食無憂就已經(jīng)很難得了。
“好,你有心留著體己錢便好!
無論什么身份的人,手上沒有銀錢都是不成的。
南鏡又細細問了女兒現(xiàn)下的情況,得知陸從袛承諾日后不娶正妻,雖則她盼著為真,但還是覺得男子在這種事上說的話都是不可信的。
她怕女兒在情愛上犯糊涂,可聽到女兒還知道攢銀錢,為日后做準備,心里便安心了不少。
自打搬到新陸府去,文盈的日子好過了不少,故而跟娘親說的時候,根本都犯不上報喜不報憂,一開口說的事可都是喜。
南鏡越聽越開心,拍了拍女兒的手,欣慰又安心,只是說到最后,而已不記得是誰先提起的,反正是說起了孫憑天。
“娘,我聽說孫大哥成親了,之前的事給他填了不少麻煩,我這次回來也給他帶了禮,只是我們的關系不合適見面,等爹爹回來,還得叫爹爹幫著送過去才是!
南鏡有些猶豫:“孫家的新媳婦,我也是見過幾面的,人品沒得挑,孝順婆母、料理家務,半點不含糊,且家中也寬裕,還是難得得讀過書,只是罷……女子家對郎君的忠心還是在意的,她唯一一次在人前冷臉,便是有次孫家姐姐提起你的時候。”
文盈眼眸倏爾睜大:“孫大娘為何能提起我來呢?”
她記得孫大娘是個頗為靦腆老實的婦人,根本不像是能翻舊賬給新媳婦添堵的人。
說起這個,南鏡便哭笑不得:“好像原來是聊著他們小兩口日后孩子的事,孫家姐姐說孩子日后定很是好看,一點點便就聊到了長相上,那新媳婦容貌也是好看的,說著說著便提到了你,好像是說,這十里八鄉(xiāng)的,最好看的姑娘便是你,這便惹了新媳婦不快。”
文盈想想,若是換作她,即便是玩笑話時被這般比較,心里也是要難受很久的。
畢竟比較的對象不是旁人,是丈夫從前險些成了親的女子。
“后來可哄好了?”
南鏡點點頭:“那新媳婦也是心善,沒生多久的氣,鬧了鬧小脾氣,便給了他們臺階,只是看似被哄好了,但這事是一根刺,誰也不許提!
文盈想了想,這般的話可就難辦了。
她卻是不應該再出現(xiàn),但即便是爹爹替她前去,送的禮也是她準備著的,等著到時候被新媳婦看見了,那豈不是故意惹人家家宅不合?
思來想去,文盈都未曾想到好的法子,畢竟禮是一定要送的,她心覺對孫大哥的虧欠,無論是償還也好、看著從前交情份上也罷,孫大哥成婚了,她不回家中也就罷了,既會了來,哪里能裝作沒有這回事一樣?
知道的是她怕引得人家家宅不合,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對這門婚事心有怨言呢。
文盈琢磨著,突然問:“我今日聽大公子說,好像孫大哥的合婚庚帖是他親自出面尋的衙門通融,這事新媳婦知道嗎?可有不開心?”
南鏡搖搖頭:“沒聽說!
文盈面上一喜,當即有了應對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