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害怕陸慶安,而是在這一刻,看到晏時隱活生生站在面前時,那種親人劫后余生歸來的顫栗。
他還活著,他還活著!
葉銀禾暗暗掐了自己一把,疼得眼眶都是淚花。
是真的,她的猜測沒有錯,晏時隱必然是話本里的男主角,遇事能逢兇化吉。
陸慶安這會兒疼痛疲軟,似是被抽了筋一樣癱在地上,惡狠狠的瞪著屋內(nèi)的兩人。
吳總管上前,見他提起來,大嘴巴子直接抽在那白嫩的臉上。
再好看的人,被大耳刮子都得成豬頭,尤其是陸慶安這種容易顯形的,臉一下紅腫起來。
“寧死不受此辱,晏時隱,要?dú)⒁獎幈M管來,老子不怕你。”
“你跟誰老子呢?陸慶安,你算哪個狗東西,敢在王爺面前稱老子!眳强偣芰R道,又是一巴掌。
他就說嘛,王妃在江州好好的治理著,百姓誰不感念王妃的好,怎的就偏生麻煩不斷呢,原來是這玩意兒。
當(dāng)年,吳總管還在京城的時候,可是見過好幾回陸慶安的,這東西就不是個好的,三歲看老,就是個歹毒陰狠的男人。
之前調(diào)查的,肅王府出軍時,抓了南域國的神使,那神使還是個少年男子呢,長得很是俊美柔弱,卻被凌辱得活不下去,自戕了。
而恰好,這陸慶安就是個好男風(fēng)的,自己的院子里又小妾幾個,還有幾個供他享樂的貌美少年。
這事兒自然不好說什么,畢竟這世界這么大,好男風(fēng)的也不止陸慶安一個,大戶人家里面,不少人都有些特殊癖好。
但,陸慶安那會兒害死南域國神使,差點(diǎn)讓兩國交戰(zhàn)。
皇帝都不好戰(zhàn)事,卻讓他鬧了這么一出,誰不厭惡。
越想越氣,吳總管又是兩巴掌啪啪甩上去。
陸慶安被打的臉頰都腫得不能見人了,再說不出一句狠話,死狗似的。
晏時隱坐在椅子上,等這會兒安靜了,才道:“替你姐姐辦事,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提到姐姐,陸慶安眼神一動,抬頭惡狠狠的說道:“要不是你們,我姐姐也不會被趕去梁朝,背井離鄉(xiāng),讓我們姐弟不能相見。”
吳總管:“……”
好家伙,壞人果然永遠(yuǎn)看不見自己身上的錯處。
他冷笑道:“你們陸家狼子野心,你害死南域國神使,導(dǎo)致你們陸家被滅門就算了。陸雨歌與白家人密謀造反,陸慶安,你不會不知道的!
吳總管說的很是篤定,看著陸慶安眼里都是冷意。
陸慶安話語一頓。
沒錯,他知道,并且覺得這沒什么。
他們肅王府在南邊守著大業(yè)的南門,勞苦功高。
可皇帝呢,卻只讓他們一直在那邊,哪里也不能去。憑什么?
他們陸家有錢,有軍,有能力。既然有能力,想要做皇帝有什么不能,這天下,誰不想做天子,做一國之主。
父王還考慮呢,他和姐姐卻從來不認(rèn)為必要什么忠君,他們陸家也能占地為王才是。
可惜,可惜事情發(fā)生得太過突然了,他們一家都被滅門了,只剩下他逃了出來。
姐姐還被秦王夫婦給逼到了境。
陸慶安恨死了葉銀禾和晏時隱,一直都想讓他們死,可他能力太小了,十多年的謀算才做到這么一點(diǎn),結(jié)果就被對方給識破了。
他委屈又滿腔恨意。
“都是你們,如果沒有你們,我們又怎么會分開,我們陸家又怎么會被滅門。葉銀禾,晏時隱,你們都該死!
晏時隱:“冥頑不靈。”
他想要從他嘴里撬出來些有用的東西,但看他如今這般激動,也沒必要現(xiàn)在耗著,讓吳總管把人帶下去審。
吳總管把人拎走了。
屋內(nèi)的婢子都起身出去。
關(guān)上廂房的門,晏時隱過去抱著她。
“你下次不許再這樣冒險!彼f道。
葉銀禾應(yīng)著是,問他:“你是如何脫險的,不是跌下懸崖了嗎?”
晏時隱說道:“是,但那懸崖的陷阱一眼便能看到,我便用繩子掛在下方,穩(wěn)住了!
葉銀禾:“……”
“你不也以身犯險?”
“那沒有,陷阱早發(fā)現(xiàn)了,那下方還兜了網(wǎng)的,我原是帶著人暗中去查,知道你聽了會被嚇到,卻也不會出江州。只等幾日回去,你見著我就安心了!
誰知道啊,她當(dāng)即就出發(fā)了。
若不是晏時隱還有了疑心,讓人回去查看,只怕都沒法子跟來。
緊趕慢趕的,這才趕到驛站。
“所以,你早就在靈川了?”葉銀禾看他。
“嗯,靈川最大的油紙傘鋪?zhàn),就是陸慶安開的,他一直藏在幕后,我?guī)е巳プチ巳耍瑓s沒抓到他。飛鴿傳書過來說你出江州了,便急忙趕回來。”晏時隱說道。
吳總管沒攔著,他也是被瞞著的那個。
但他之前就叮囑過,無論發(fā)生何事,也要確保王妃的安全,不能讓王妃離開江州。
吳總管卻帶著人跟來了,可見沒把他的話聽進(jìn)去。
晏時隱不喜歡這種不聽命令的人,但吳總管偏生又極聽葉銀禾的,而且辦事能力強(qiáng),還是母妃留給他的人。
他只能小懲小罰。
葉銀禾這會兒捋清楚原由了,不由得嘆道:“所以,是吳總管知道你的意思,卻沒攔著我!
晏時隱眸色一凝,嗯了聲:“他,你要留著嗎?”
葉銀禾沉思一刻,說道:“回去再說吧。”
那到底是母妃留下來的人,吳總管敢瞞著她,必然也是想到會受罰的。
這一晚,葉銀禾躺在晏時隱的臂彎睡得沉沉。
第二日,吳總管在清晨便穿著中衣,捧著滿是荊棘的藤條道:“王爺,王妃,請責(zé)罰老奴,老奴斗膽讓王妃涉險,老奴甘愿受罰!
“吳總管,十鞭,你可認(rèn)?”葉銀禾道。
“老奴認(rèn)。”
才十鞭,他能抗的下,王妃先開這個口,便是故意讓他少受罪的。
這一刻,吳總管磕頭,他從今往后,愿意為王妃賣命,他這條老命。
晏時隱不語。
邊上的人抽了他拿的藤鞭,抽在他身上,瞬間見紅。
吳總管面色轉(zhuǎn)眼變得痛苦。
十鞭很快,后背血淋淋。
葉銀禾道:“扶吳總管下去養(yǎng)傷。”
府衛(wèi)應(yīng)是,攙扶著虛弱的吳總管下去了。
馬車早已準(zhǔn)備好,晏時隱扶著葉銀禾上馬車,回江州城。
至于陸慶安,就在后面的囚車關(guān)著,被帶回去了。
有的是時間審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