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姓付,村正的屋門被敲開時,看著大雨中騎在馬背上的軍爺,立刻聽安排開始帶著家,周圍的幾家也都不敢怠慢,也都帶著人去隔壁家暫住。
墨歸把銀子拋給村正,說道:“每戶給二十兩銀子。”
二十兩銀子啊,村正都笑開了花,二十兩銀子是農(nóng)戶一年全家人都賺不到的銀子。
到了付家村,村民們都連著燈火,探頭探腦的往窗外看,看到烏泱泱的人如長龍過來,又是震驚,又不敢發(fā)出聲音來。
不少人都看得明白,這黑暗中的只怕是軍隊,軍隊開路,護送著十幾輛馬車來到這兒。
雖不知道馬車里是什么大人物,但也不是他們能窺視多問的。
一切安置妥當,晏時隱問墨歸:“人都去哪兒了?”
“都在各自的兄弟堂親家中湊合著住一晚,每戶給了二十兩銀子!
“嗯,把帳篷都支開!标虝r隱說道。
“是。”
墨歸帶著大伙開始在路邊扎帳篷,隨行帳篷就是為了不時之需,馬背上都會帶著。
帳篷支開之后,人都有了避雨的地方。
村正家里,御廚把熬了好幾鍋姜湯讓人抬出去。
再把熬制的兩小鍋姜湯,用玉碗盛好端進去。
晏長容看著輿圖,見晏時隱進來。
“叔父,江州都是這個時候的大雨,每年的洪水都如此嗎?”
晏時隱坐下看了眼:“是,這兩年的尤為大一些,不過堤壩每年都有修檢,水分流出去,倒是沒出現(xiàn)災情了。”
低洼處的農(nóng)田少不得被淹沒的,損失在所難免,但有些也能幸免于難。
江州的治理有目共睹,不過晏長容也沒時間留下來看。
付家村的村民很是安分,第二日雨勢漸小,隊伍重新出發(fā)。
五日之后,安陽城到了。
安陽城新建的皇宮,終于迎來了皇帝皇后。
——
江州。
大雨磅礴,今年的雨來得快了幾日,地里許多糧食都沒到收的時間,葉銀禾看著雨水停了。
“娘娘,好消息,洪水沒有淹沒農(nóng)田,佃戶們都在趕著收糧呢,就是這糧沒那么好了!
被雨水淋了幾日,有些成熟的稻谷怕是長牙了,有些被大風吹倒,淹沒在水里的稻米更是不必說。
這算是洪水米了。
葉銀禾嘆了口氣,天公不作美。
“都去幫忙!
“已經(jīng)安排了!
每年的糧食收成時間一到,顧重就會安排人出城去。
之后的三日時間,所有人都在搶收。
把稻谷都收回來后,便由官府這邊收稅,余下的便是收購糧食。
收購的糧食分為兩種,一種是脫殼的,脫殼的稻谷價錢更高,未脫殼的稻谷便宜些。
而今年的新米被水泡過的價錢也都普遍低一些,價格低了,不少老百姓就都不愿意賣。
賣了也沒幾個錢,倒不如留下來自己吃。
窮人家可不嫌棄被泡過的米。
葉銀禾看了今年收的糧食數(shù)量,發(fā)現(xiàn)大部分人都不賣,可見今年收成都不好,大多人家中沒有什么余糧了。
梅媚說道:“不賣也是好的,這樣也能確保百姓們都有糧食吃。”
葉銀禾道:“我們不愁糧。”
若是以前或許愁糧,但如今是不愁糧的。
糧倉堆得滿滿當當,大多都是粗糧,沒有精米那么好,但到了沒有糧食的時候就是救命的東西了。
倒不知安陽那邊安置好了沒有?
葉銀禾又惦念兒子可是在回來的路上。
誰知想著,第二日的傍晚時葉銀禾就聽到外面?zhèn)鱽砗魡韭暋?br>
她透過落日的余暉往外看去,只見兒子順著抄手游廊疾步過來,到了書房門前拉了拉衣擺才邁步進去。
“孩兒拜見母妃。”晏澤半跪施禮道。
葉銀禾眼里都是驚喜,起身過去扶他:“我兒,你父王還說你要七月中才回到,怎么提前回來了,可母妃驚喜!
“便是想讓母妃驚喜,這才提前回來的!标虧善鹕碚f著,從側(cè)邊的包里取出一物。
葉銀禾一看,這東西不是什么別的,而是一直用金絲楠木做的木簪,簪花上吊掛著一顆菩提玉。
還是上好的金絲楠木。
“抄了何家所得的一個金絲楠木木雕,瞧著成色極好,孩兒便想著給您和妹妹都做一個簪子。”晏澤說道。
葉銀禾瞧著喜歡接過仔細在手里把玩,又問:“抄了何家?”
“嗯,孩兒去了何家老宅,發(fā)現(xiàn)何家的人還沒有完全搬走,何家壞事做了不少,孩兒調(diào)查得知,那何晨手里頭的人民官司就有七個,都是女子!
葉銀禾眉頭一皺,那何晨看著就囂張跋扈,是個霸王性格。
既是這種不吃虧又惡毒的性格,那殺人就正常了,可全是女子……
晏澤知母妃得知定然心里傷感,就說道:“孩兒找了那七個女子的家人,給予撫恤,何家抄沒,何晨已經(jīng)斬首了!
“你做得很好!比~銀禾走到棋盤邊上坐下。
婢子將沏好的雪山毛尖茶奉上,施禮退下。
晏澤坐在另一邊,笑道:“母妃可來幾局?”
“甚好。”葉銀禾一笑:“你先下!
“母妃先落子!标虧芍t讓道。
葉銀禾知兒子棋藝精湛,就笑著道:“你可又要讓母妃了?”
“母妃棋藝甚好,自不用孩兒讓的。”晏澤落下黑子,隨口問:“妹妹呢?”
葉銀禾:“在書院呢,近日里她醉心學究,不少問題問得書院的衛(wèi)老先生一個頭兩個大。”
“問的什么?”晏澤好奇不已。
妹妹是聰慧的,她不懂的東西大多時候都是問衛(wèi)國夫人,怎么還需要問衛(wèi)老先生了?
“她師父去了安陽,要去數(shù)月,大約年底才會回來,你父王也去了,你何時去?”
“再過數(shù)日吧,想陪陪母妃和妹妹!
兩人說話間,勝負已分。
葉銀禾看著棋盤里,兒子的黑子被白子逼到了死路。
她忍不住一笑:“倒也不用讓得這樣明顯。”
她的白子都是在兒子的牽引下落下的,說到底,她的棋藝實在不如兒子。
“母妃贏了就成,孩兒愿意輸給母妃!标虧尚Φ。
十二歲的少年郎,面容已經(jīng)開始長成,笑起來已有四五分像自己。
葉銀禾瞧著兒子,越是長大,兒子越發(fā)與他們親近了,不似一開始眉眼深沉中透著滄桑,像一個陌生的成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