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銀禾坐了一刻鐘,晏時隱才從盥室回來。
她坐在矮榻邊上,茶水已經(jīng)沏好,一手拿著話本子。
“看的什么?”晏時隱走過去在她邊上坐下,一手拿著毛巾擦頭發(fā)。
葉銀禾順勢靠在他懷里,打開在他眼前說:“這是趙燕給我的話本子,說的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帶著家產(chǎn)住到外祖母家中,后被外祖母滿家的人吃了絕戶的故事!
“噢?那孤女最后如何?”
“被吃絕戶,帶去的全部財(cái)產(chǎn)都被用掉了,再無銀錢吃藥,病亡!
晏時隱:“……”
這不是個好故事。
葉銀禾就說:“到底是太小了,沒有依靠的情況下,少不得會這樣!
晏時隱放下毛巾,說道:“我這次回來,就不走了。”
葉銀禾一愣,手里的書合了起來,轉(zhuǎn)身看他驚喜道:“當(dāng)真的嗎?”
“嗯,便是有事去京城,也不會再去北疆了!
北疆如今不是邊防線,烏蘭都往北再走兩座大山,是更寒冷的地方,那邊人跡罕至,也不需要人駐守了。
葉銀禾很是高興,摟著他的脖子說:“不再走了,不去邊境了?”
“不去了!
晏長容給他召回的信便是讓他從戍邊卸甲歸來,而厲北軍的虎符,則交給了新的人。
這個人還不知是誰,晏時隱還不是時候問這個,他到底只是個秦王,哪怕是皇帝的親叔叔,也不能多問這些。
兩人說了許久的話,屋里暖和,屋外的下人都安靜的忙著各自的事情。
王爺回府是極大的好事,這么長的時間王爺都不在王府里,時間長了難免有人說閑話。
比如時常入府的容家表哥,時常入府的知府顧重等男人。
哪怕是在前殿議事,也從未少了下人在邊上,卻還是會被人說閑話。
臥房里,晏時隱的長發(fā)已干,正坐在葉銀禾的妝臺前梳發(fā)。
葉銀禾坐在邊上說他不在的時間里,江州都發(fā)生了什么,她又做了什么,還說姨母容晚意和表哥容諍的事。
“我將表哥安置在避暑山莊做管事,再由他負(fù)責(zé)一應(yīng)藥材的售賣等事,姨母現(xiàn)在住在外面去了!
晏時隱說道:“表哥勤奮愿意做事,也孝順,幫襯著是好的!
總不能自己有本事了,有身份了,卻不管不顧親戚朋友吧?若是親戚朋友都是能上得了臺面的,便不必?fù)?dān)心他們來打秋風(fēng),而是認(rèn)為值不值得讓他們也跟著變好。
容諍他勤奮,刻苦,能干,認(rèn)真,孝順。
晏時隱覺得葉銀禾做的完全沒有問題。
“還有,濁音,也來到江州了,如今單獨(dú)住在平安居里!
晏時隱默了默:“她如何?”
“如今極好,年初時她找到我面前,我便做主讓皇兄他們下旨讓濁音和離出來。濁音到底是淮陽長公主的女兒,實(shí)在委屈!
“沈清揚(yáng)什么都沒做?”晏時隱蹙眉。
葉銀禾就點(diǎn)頭:“嗯,甚至還讓濁音回京去!
“真不是個東西!标虝r隱對沈清揚(yáng)原先還覺得一般,如今是連一般都沒了。
這種沒擔(dān)當(dāng)?shù)哪腥,對淮陽皇姐沒有擔(dān)當(dāng),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也沒有任何的父親該有的愛護(hù)。
葉銀禾看他氣憤的神情,半晌后才說。
“如今她是真的立起來了,倒也不用我們太操心,之前趙燕說是開個大型醫(yī)館,如今忙得熱火朝天呢!比~銀禾一一說著。
晏時隱時常說上一兩句話,看她說得眉飛色舞的,他跟著笑了起來。
一直到傍晚兩人才從屋里出來。
晚膳時,趙燕說起醫(yī)館的事情,如今裝修已經(jīng)到了最后階段,大夫也找得七七八八了。
這時,晏時隱說道:“藥物供給得上?”
“自然是能的,到時候有統(tǒng)一的作坊,藥都是成批制作的。”趙燕笑道:“有藥包,有藥丸,有藥汁,想要什么都有!
而且這些做好的藥可以直接用,不用等,方便快捷。
晏時隱聽得驚訝,藥還能開作坊來做的?
晏時隱好奇,第二日趙燕便帶著他們一起去看了。
葉銀禾早已看過,一個三進(jìn)的宅子,里面的建筑全部做成三層砌磚式,樓上樓下都有很多小房間,房間里有單人的床鋪。
這些都是從未想過的,晏時隱忍不住笑了起來。
醫(yī)一直是國之重事,醫(yī),藥是人生病之后最需要的東西,而人不可能永遠(yuǎn)不生病。
趙燕此舉,讓江州的醫(yī)療提升了一大截。
早嚴(yán)格拉著葉銀禾說道:“醫(yī)藥的發(fā)展,還需要不少研究,王妃,這可不能讓王爺知道的!
她說的小小聲,葉銀禾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只管做,咱們不說。”
她說的是咱們,趙燕嘿嘿笑了起來,松開葉銀禾后突然發(fā)現(xiàn)握過手腕的地方都是香香的。
到了小鋪?zhàn),就看到沈濁音在給一個婦人開藥,她的藥都很好,看診還不需要診金,來看病的女子真是沒少過。
這邊剛吩咐婦人如何用藥,就看到前來的三人。
沈濁音起身施禮:“舅舅,舅母。”
晏時隱嗯了聲,神色很平和的看了眼,說道:“不錯!
就一句話,沈濁音的心情都是好的,她正是需要長輩的肯定。
晏時隱:“你開藥鋪給人看病,是懸壺濟(jì)世的好事,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舅舅和舅母說!
沈濁音嗯了聲,再看葉銀禾笑了起來:“舅母幫我許多了,那我接著忙!
她又去給人看診。
三人就不在跟前打擾,轉(zhuǎn)身出去。
沈濁音如今有自己的事情做,累是有的,但整個人的精神狀態(tài)都是不一樣的。
“之前就是抑郁了,知道抑郁是什么嗎?”趙燕說道:“抑郁也是一種病,心理上的疾病,在生活被無盡的折磨時,人的精神狀態(tài)就會跟著變化,腦子就生病了。改變的辦法最好就是改變環(huán)境,郡主之前自己跳了出來,就是在自救。”
葉銀禾就想到沈濁音去找她時的那個模樣,憔悴的,低迷的。
“不過現(xiàn)在都好了。”
都好了。
晏時隱回到江州的第二日,晏澤在西郡的消息就傳回來了。
得知兒子六歲就中狀元,晏時隱笑了起來,抱著葉銀禾道:“是銀禾生了個有本事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