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睜開眼睛時,頭痛得像要裂開,短暫的夢里出現(xiàn)了太多人,時而是彭方元的臉,時而是葛洪的臉,還有師兄,還有阿月。直到看見那兩條陰陽魚,她才安心了些,伸手摸摸它們的腦袋,說:“你們又進夢魘來接我了。”
這兩條魚在她眼里,已然變得可愛,跟邱辭一樣,暖人。
她睜眼之際,就見魚也出來了,在屋里游來游去。她看了一會,聞到了從廚房里傳來的香氣,摸到廚房門口,果然是邱辭掌勺。
邱辭察覺有人在門那,轉(zhuǎn)身看去,問:“醒了?”
“嗯!蹦闲强戳丝村伬锏牟耍f,“餓。”
邱辭笑笑:“去坐吧,很快就好。”
南星去院子里的餐桌坐著,心里壓了一堆的事,想得頭疼。等邱辭出來,發(fā)現(xiàn)院子里一片漆黑,打開燈,見南星在發(fā)呆,俯身刮她的鼻尖,將她刮回神。
“你還記得彭方元吃的滿地食品袋上面,超市的標簽嗎?我哥認識那家的老板,正跟他調(diào)取錄像。只是時間段不能確定,人也不能確定,所以還在一點一點排查,需要一段時間!
南星看著事事都做得妥帖的邱辭,伸手環(huán)了他的腰,埋首在他的胸膛前。一句話都不想多說,累得慌,只想好好枕著他,再睡一會。
邱辭站著沒動,依稀能感覺到她呼出的微微熱氣,身心都被刮得癢了。他撫著她的發(fā),她愿意倚著他,他很開心,這代表著南星愿意讓他分擔(dān)一些她獨自背負了近千年的重擔(dān),也代表著南星不會再那樣辛苦。
在外頭聞到燒焦味的陶老板小跑進來,一眼就瞧見院子里抱在一起的兩個人。他急忙收住步子,就要往回撤。誰想一個轉(zhuǎn)身,差點跟來人撞上。他皺眉一瞧,見是馮源,說:“冒冒失失的做什么?”
馮源也沒想到陶老板會突然轉(zhuǎn)身,像是在偷看什么小秘密。他墊腳往院子看,見了那個景象,驚嚇說:“邱辭的膽子竟然這么大,敢強抱南星,就不怕被揍嗎?”
“去去去!碧绽习逡阉s出去,不要破壞這難得的小美好。
但兩人的聲音已經(jīng)被南星聽見了,她松了手,朝那邊看,問:“什么事?”
馮源顧不得陶老板,小跑過去,說:“我們老大很奇怪啊,他讓我們幾個小組長打聽你現(xiàn)在的行蹤!
邱辭問:“你過來有沒有被跟蹤?”
“當(dāng)然沒有,現(xiàn)在是我的上班時間,我做了兩個任務(wù)才過來的,開始倒是有人跟著,大概是見我在努力工作,中途就不見了!
南星的臉色漸漸冷然,她倚著椅子靠背,沉思半會,說:“馮源,我想跟你說一件事!
“南星小姐你說。”
“我想設(shè)陷阱,抓你們老大!
馮源嚇得打了個嗝,臉都白了,支吾說:“我、我們老大不是普通人,要想抓他,難如登天。一不小心,會死的!彼蝗环磻(yīng)過來,“咦,我們老大不是你師兄嗎,你為什么要抓你師兄?”
“他當(dāng)年可能聯(lián)手了外人,屠師門,滅南家。南家血案,跟他有關(guān)。”
馮源愣了愣:“真的?證據(jù)?”
他沒辦法相信他們那個斯斯文文的老大會做出這種事來,聽起來簡直不可思議,也沒有辦法讓他相信。他遲疑一會才說:“是,我們老大的手腕有時候是太強勢,為了辦好中介所,也……也是有那么點黑吃黑,但滅師門,屠南家的事……應(yīng)該不會做啊……”
“我也沒有確鑿的證據(jù),所以我想抓住他后,做一件事!
“什么事?”
南星目光沉沉,說:“剝奪他當(dāng)年的記憶,找出真相!
如果長空跟葛洪沒有勾結(jié),最好;如果長空跟葛洪有勾結(jié),那她或許可以從他那里知道葛洪的下落。
而長空……她也不會讓他活。當(dāng)年他那樣狠心,如今也不要怪她心狠。
馮源一頓,他想了很久,最后還是搖搖頭:“我沒有辦法做到,南星小姐。我……我不想卷入你們的恩怨里。”
南星看了他好一會,看得馮源都覺得難受了。她終于開口說:“我跟我?guī)熜值氖,遲早會有解決的那天,但誰也不知道結(jié)果是什么。所以等我的事稍微平靜了些,我會解雇你。”
馮源愣神:“南星小姐……”他知道這次的解雇跟之前說的解雇是完全不同的,他瞬間猶豫起來,但想想結(jié)果,還是沒有勇氣和決心去幫助她,“好……抱歉!
他說完,就見南星朝自己伸手,似在道別。他心里無比難受,可最后還是握住了她的手,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告別,中止合作關(guān)系。
以后再也不能跟她合作了,也不能來這蹭飯,跟陶老板交流養(yǎng)花的經(jīng)驗。
像是失去了什么。
松手那一刻,馮源心中失落。
馮源走后,陶老板一直坐在一旁,沒有吭聲。南星見他神情略有些不對,說:“你覺得我不該跟馮源說那些話?”
陶老板輕輕搖了搖頭:“馮源跟我說過,他喜歡做這份工作,他喜歡替你找生意,沒了這份活,他一定很難過吧!
南星沒有想到馮源跟陶老板說過這些話,她一直以為,馮源怕她,只是礙于是工作,所以才努力找著交易的雇主。
卻不曾想過,馮源喜歡跟她合作。
南星沉思許久,手機忽然傳來簡訊的聲音。她收回思緒,拿了手機看,發(fā)現(xiàn)是邱辭發(fā)來的。她頓了頓,抬頭看就坐在近處的邱辭。
邱辭示意她看手機,不要出聲。南星點開簡訊,邱辭只發(fā)了一句話——
“有人。”
她微微抬眉,凝神細查,果然感覺出哪里有雙眼睛正盯著自己。她默不作聲,發(fā)了簡訊給邱辭。
“誰?”
“不知道,剛到。”
“長空師兄派來跟蹤馮源的人?”
“沒有跟馮源一樣的氣息,是個活人!币粫褶o又回道,“他看不到我們,別出聲!
南星看了看頭上,有邱辭設(shè)下的屏障,或許就在她和陶老板說話的時候,他就察覺到有人了。
那人往院子里盯梢好一會才走,南星和邱辭聽見他離去的聲音,立刻反跟。跟出弄堂,到了馬路,就見那人招了輛出租車走了。
馬路前后不見空的出租車,南星只好讓小黑緊跟。
是誰在盯梢陶家店?要找的人是她還是陶老板?
南星轉(zhuǎn)念一想,說:“店里不安全了,怕是會牽連到陶老板,要換個地方才行!
邱辭想了想,說:“南星,你跟我住吧。”
南星驀地一頓,看他的眼神已然奇怪起來。
邱辭微微一笑,說:“我說的是你可以跟我住在同一家酒店,十六樓以上都是那家酒店的,你可以隨便挑一層!
“比如十九樓?”他住的那一層?
邱辭笑笑:“對天發(fā)誓,我沒有什么不純潔的想法,你也要純潔點,星星姑娘。”
南星抿抿唇角,他還敢反咬她一口。她說:“我去收拾衣服。”
邱辭沒想到她接納了這個建議,略有些意外。南星的性子看著古板,但實在是一個很理性的姑娘,大局為重。他邊追上她邊笑說:“本來我沒有什么想法,現(xiàn)在難說了!
南星回頭看他,說:“像是總在花叢中穿來穿去的人,輕佻。”
“冤枉,要飄雪了!鼻褶o嘆著,走快了一步,握住了她的手。
不是在走山道,更沒什么特殊牽手原因的南星問:“做什么?”
邱辭啞然失笑:“牽女朋友的手也要理由嗎?”
南星被問住了,好像……并不需要,就好比剛才她在院子里突然抱他,也只是想抱,想離他更近一些。
情之所至,不需要任何理由。
她也微微用力,握了他的手。邱辭察覺到她反握的手,笑了笑,他就是喜歡南星這樣直接的性子,想通了,覺得是對的,就不會再別扭。
南星由他帶著走,走了許久才說:“馮源不幫忙,我也有別的法子可以引誘出長空師兄,只是抓他是件很危險的事,這么多年沒見,我也不知道他的技藝精進到了什么地步,或許我們兩個人都不會是他的對手!
“南星,你剛才真的想要馮源幫忙嗎?”
南星微頓:“嗯?”
邱辭說:“你真的不是因為怕牽連到馮源,所以才用這種辦法先逼走他,先撇清關(guān)系,再對長空下手?”
南星看了他許久,才問:“我的演技真的有那么差勁?”否則為什么每次,他都能輕易看穿自己的心思。
她并不討厭馮源,而且當(dāng)初他為自己隱瞞真實資料時,她心里是感激他的。如果長空真的跟這件事有關(guān)系,那他肯定不會放過馮源。如果沒有,那她解雇馮源,對馮源也沒有什么壞處。
“不差,你連陶老板都騙過去了!鼻褶o溫聲說,“只是我了解你,是個很善良的姑娘!
南星聽見“善良”兩個字,隱約覺得很陌生。
邱辭握著她的手說:“設(shè)陷阱的事,試試吧,他跟當(dāng)年的事沒關(guān)系,也不會對你下手。但反之,他跟當(dāng)年的事有關(guān)系,就算你不主動出手,他也會出手。所以先發(fā)制人,是對的。”
南星已經(jīng)下定決心要擒住長空,強行打開他當(dāng)年的記憶大門,邱辭的話更堅定了她的心,更無所畏懼。
“只是你做魚餌,要小心!鼻褶o還是輕聲叮囑。
南星點點頭,拿出手機找到長空的號碼,撥了出去。
手機很快被接聽,南星聽見長空的聲音,鎮(zhèn)定說——
“師兄,我見到彭方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