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李簡夫妻的尸體在縣衙里放著,李老太太只讓人簡單布置了靈堂,上面放著兩口空棺材。只等著案子一結(jié),就領(lǐng)回兒子兒媳的尸體回來做法事。
但是,崔鐵山的翻供,讓李老太太氣惱不已,她認(rèn)為崔鐵山肯定是回過神來,想為自己找借口脫身。
她不能讓兒子枉死,堅(jiān)決要劉縣令處死崔鐵山。
這日,劉良帶著周安安來到李家,一起跟來的,還有李家的族長,和縣里幾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他們身邊還跟著照顧他們的小輩。
一行人浩浩蕩蕩來李家,很難不引起百姓的注意,尤其為首的還是周神婆,大家伙直覺李家的案子越來越不簡單了。
奈何后頭的捕快把李家宅門一關(guān),直接隔絕了他們探尋的視線。
李老太太匆匆從靈堂出來,對他們一行人的到來感到不解,尤其是里面還有幾個是李家平時巴結(jié)不上的人物。
“大人,請問你們這是何意?”
劉良說道:“你兒子和兒媳的命案,由于證據(jù)鏈不足,更不能聽信崔鐵山的片面之言,因此,衙門請了周神婆出馬。
周神婆會召喚李簡的胡嬌娘的魂魄,讓他們親口所述當(dāng)晚的實(shí)情。衙門為了以示公正,還請來了李家的族長和德高望重的長者,大家一起作證。孰是孰非,很快就能水落石出。李老太太,你覺得如何?”
李老太太雖然看不上劉良把案子拖得這么久,還讓兇手翻了供,但是他話里的信息對她誘惑力太大了。如果能再見兒子一面,那她可以退一步。
“既然大人開了口,老婦自然沒有遵從的道理。還請周神婆施法,讓老婦見上兒子一面!
周安安這回算是領(lǐng)了公務(wù),來的時候做好了準(zhǔn)備工作,她給在場的人先發(fā)了一張符紙。
“只是見陰符,貼在身上能見到陰魂。待會你們貼著它,站在屋里的角落邊,我會把李簡和李胡氏的魂魄請上來,大家只管安靜地看和聽,切記不要大聲喧嘩,以免沖撞到!
在場的人紛紛點(diǎn)頭,然后自發(fā)地到墻角站著。
李老太太也分到一張,“老婦也要去旁邊站著嗎?”
“不用,你是事主!
準(zhǔn)備就緒后,周安安就開始念咒做法。
她不用祭壇,只是簡單地用毛筆沾水,在地上劃了一個大圈,然后圍著那個圈一邊走一邊念咒。
待她念完,雙手結(jié)印,圈中突然起了一陣風(fēng)。
開始時,風(fēng)勢很弱,慢慢地,風(fēng)越來越大,如同一股小旋風(fēng),盤旋而上,卷起地面的灰塵。
在場的人見了,無不驚奇。
還好,風(fēng)只在圈里旋轉(zhuǎn)。
很快,風(fēng)就停了下來,但是圈里卻出現(xiàn)兩個灰色的模糊的人影。
看裝扮,還是一男一女,手挽著手,是一對夫妻。
站在角落的人嚇得大氣不敢出,有個別人甚至后悔跟來作證。
別人看著模糊,但是李老太太卻瞧得真切,因?yàn)樗撬勒叩挠H人。
看著臉色灰白的兒子和兒媳,已然是兩個魂魄模樣,李老太太痛心不已,這是她含辛茹苦拉扯長大的兒子啊,如今卻陰陽兩隔。
李老太太捂著胸口,就想撲向兒子,但被周安安及時攔住了。
“李太太,陰陽兩隔,還是不要過多接觸的好!
“他是我兒,他是我兒啊......兒啊,你死得好慘啊,那該死的崔鐵山,為何還不認(rèn)罪,為何還不讓你入土為安啊......”
李老太太老淚縱橫,望著兒子的魂魄,哭得不行。
周安安扶著她,對圈里的李簡和李胡氏說道:“李簡,李胡氏,時辰不多,你們快把死亡當(dāng)晚所發(fā)生的,都交代清楚。好讓你們的親人能盡快放下心結(jié)!
李簡夫妻本來是在地府排隊(duì)輪候的,沒成想一陣風(fēng)就把他們卷到陽間,而且看屋里的情況,頗有幾分三師會審的架勢。
李簡吶吶無言,李胡氏更是縮在丈夫的身后不敢看人。
周安安上前一步,神情嚴(yán)肅,厲聲說道:“李簡,胡嬌娘,你們生前所為皆已記錄在地府的書案上,由不得你們有半分謊言,不然,待我請上陰間鬼差,一旦發(fā)現(xiàn)你們說謊連累他人,必將收到地府的懲罰!
這段時日,李簡夫妻早已見識過地府的刑罰,原來傳說中的拔舌地獄,果真存在。這番敲打,也放胡嬌娘息了攀咬的崔鐵山的心。比起死后的名聲,她是半點(diǎn)也受不住地府的刑罰啊。
李簡對周安安的手段更是害怕,生前對她的大名早有耳聞,現(xiàn)在聽說她要請鬼差,更是嚇得靈魂顫抖。
“神婆,神婆,我說,我全交代!崩詈喅哆^胡嬌娘,指著她說道:“是這個女人,是她殺了我!
劉良身上也貼著見陰符,此刻他只能看到兩個模糊的人影在推攘。
他拿出縣太爺?shù)募軇荩锨耙徊秸f道:“李簡,把當(dāng)晚發(fā)生的,如實(shí)說來,胡嬌娘她為何要?dú)⒛,而崔鐵山又是為何出現(xiàn)在李家?”
李簡認(rèn)識劉良,見狀連忙施了一個禮,恭敬地說道:“大人,請大人為草民做主。草民之死,皆是胡嬌娘造成的,她手中的匕首刺中了草民的后心,草民才因此斷命。
而大人所說的那個什么山,想必是當(dāng)晚出現(xiàn)在李家的野男人。草民也不清楚他怎么出現(xiàn)的,但是他一出現(xiàn)就揪著草民打,還嚷嚷著讓胡氏快跑,那想必是胡氏背著草民養(yǎng)的奸夫!”
“沒有,不是這樣的,相公,崔鐵山不是嬌娘的奸夫,嬌娘的心只有相公一人啊......”
胡嬌娘想去抓李簡的衣袖,卻被他甩開。
她聲音哀戚,顧不得自己殺夫的名聲,只為丈夫不誤會她的清白。
“大人,相公,崔鐵山并不是民婦的奸夫,他的娘親和民婦同鄉(xiāng),民婦偶爾回娘家才碰巧遇見他。他好像見不得女子被男子毆打,多次想幫助民婦。
但民婦深愛相公,怎會離他而去?
何況,一切的緣由,皆因婆婆平日里對相公的壓迫所制,于是民婦就想,如果沒了婆婆,是不是相公就不會總是悶悶不樂,我們夫妻二人是不是就能過上尋常的生活。
既然崔鐵山一直想幫民婦,那不如就幫民婦除了根源禍患吧。
只要沒了婆婆,民婦和相公一定會幸福,我們一定會有自己的孩子!”
說到后面,胡嬌娘的魂體激動得顫抖,甚至身上的黑氣比起李簡還要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