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讓她自己開口說吧!
周安安走近了那個魂魄,單手掐訣,凝起一點靈氣,輕輕地點在魂魄的額心處,使整個鬼影蕩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那鬼魂的眼神逐漸清明。
她看著四周,又看了看自己的魂體,之后就抿著嘴,一臉的哀傷。
周安安重新坐下,對著那女鬼說道,“有何冤屈,一定要自殺?你可知你的死,差點害了一個小孩,還差點害了救了你的人?”
女鬼聞言,魂體越發(fā)的淡,身上彌漫的哀傷更重了。
“哎,有苦就說出來,說不定我還能幫幫你。反正都已經(jīng)死了,生前說不出口的,不趁著現(xiàn)在說,等去了地府就再也沒機會了!
劉良安靜地泡著茶,茶的清香伴隨著滾燙的水,撲鼻而來,夜里的晚風(fēng)讓此時的氣氛多了幾分清幽。
“我叫蘇婉娘,出生青竹村,十六歲嫁給青竹村村長的小兒子蘇三郎!
蘇婉娘語氣幽怨地開口,提到夫家時,神情更是哀傷了幾分。周安安直覺這又是個男女之間的悲傷故事,先喝口茶清清心。
蘇婉娘是個孤女,六歲時就死了爹娘,一直靠著村里的親戚接濟著。親戚對她很不錯,沒有虐待使喚她,能吃飽穿暖。就這樣,蘇婉娘平平安安地長到了十六歲。
到了該議親的年齡了,親戚本來想把她嫁給一戶老實可靠的人家,以后方便照應(yīng)。然而這時,村長上門來給他小兒子提親。
蘇三郎一表人才,還是個童生,怎么看都比親戚之前挑的人家好,但是蘇婉娘的親戚還是問了蘇婉娘的意見。
少女懷春,自然喜歡有書生氣的少年郎。于是蘇婉娘點頭答應(yīng)了蘇家的親事。
從提親到成親,不到三個月,這在村里都算是趕的了。
但是對方是村長,知根知底的,也沒什么好懷疑的。
就這樣,蘇婉娘嫁到了蘇家;楹螅钠牌艑λ浅2粷M意,經(jīng)常挑剔她孤女的身份,嫌棄她克親,又覺得她沒人教養(yǎng),配不上小兒子。兩個大嫂也經(jīng)常擠兌她。
而她的丈夫也不維護她,對她十分冷淡,公公也一反提親時的態(tài)度,對婆婆的尖酸刻薄,視而不見。蘇婉娘的婚后生活過得十分艱難。
當(dāng)她以為自己的命已經(jīng)夠苦了,直到那一天......
那天,有個行商的男人來到村子,見人就語氣曖昧地打聽她的名字。人還沒到她家,村子里已經(jīng)有了她和那個男人的傳言。
那個男人一見到她,就沖上去拉著她的手,興奮地喊她表妹,還說他終于能娶她了,現(xiàn)在就要帶她離開青竹村。
當(dāng)時蘇家人都在家,門外也跟過來很多村民,眾目睽睽之下,那男子的話無疑是把蘇婉娘打入深淵。
夫家人逼問她和男子的關(guān)系,她根本就沒見過這位所謂的表哥,只能說不認識。而那個男子知道她已經(jīng)成親后,表情十分傷心,之后居然信誓旦旦地說他們早就暗通款曲,他今天是來提親娶她的,誰知她已背信棄義。
蘇婉娘大驚失色,看向自己的丈夫,只見他雙目噴火,而其他蘇家人也臉色漠然。
她拼命為自己辯解,撫養(yǎng)她的親戚也維護著她,可是沒有一個人相信她,因為最后,那個男子說出了她身上一處胎記。這只有親戚家的女眷和她的丈夫知曉。
沒有人再相信她了,也沒有人再維護她了。
那個男子把蘇婉娘置于死地之后,還一副傷心不已的樣子,離開了村子,留下她一個人獨自面對村里人的審判。
這個人真是她的表哥嗎?蘇婉娘當(dāng)時看著他的背影,心里閃過一個念頭。
可是這個念頭還沒說出口,她就被丈夫一巴掌打趴在地上,之后就是村里人的冷言冷語,婆婆的辱罵捶打。
她只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胸口憋悶地厲害,想喊又喊不出聲。
蘇婉娘覺得好像有很多猛獸在撕咬著自己,她好疼,她想逃,她想自己的爹娘了。
拼著一股勁兒推開了婆婆,推開了圍觀的村民,蘇婉娘披頭散發(fā)地往山里跑去。
悲憤委屈的心情,讓她不管不顧地跳下山自絕。
之后的事情,周安安都知道了。
她看了劉良一眼,“你怎么看?”
劉良摩挲著手中的茶杯,看向蘇婉娘,問道,“你的爹娘,有留下什么東西給你嗎?比如一些值錢的東西!
蘇婉娘凄然一笑,搖搖頭,“沒有,我爹娘就是地里刨食的,嫁妝還是親戚給我湊的!
“那就奇怪了……”劉良低頭,喃喃自語。
周安安和蘇婉娘說:“明天我會去處理你的尸體,順便通知你的家人!
蘇婉娘猶豫了一下,說道:“可以不通知嗎?反正也……就當(dāng)我死在外面吧!
周安安抿嘴輕笑,“肯定要通知的,你可是蘇家的兒媳婦呢。而且,說不定他們也在找你呢…”
劉良意味深長地看了周安安一眼,二人心里想了什么,不用說,現(xiàn)在一個眼神就知道彼此的想法。
周安安把蘇婉娘重新收進符紙里。
“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吧。”
周安安喝了一口茶,抬眼看著劉良,“你不用去書院嗎?總是請假不好吧。”
“但是,明日你可能要面臨一村人,我怕……”
周安安咧著嘴,自信地笑了起來,“你就安心讀書吧。明天我才不會一個人行動…你忘了,咱們還有甄知府這面大旗呢,是時候扯起來了!
“那行,那我就等著你回來說后續(xù)了!
入夏的夜風(fēng),給人一種清爽宜人的感覺,二人又品了一會兒茶,才回房睡覺。
隔天,周安安送走了丈夫和兒子,又和兒媳婦女兒說了一聲后,就出發(fā)了。
她先去找甄知府,請他幫忙出個文書,證明她是去查蘇婉娘案子的神婆,而且已經(jīng)證明王進和蘇婉娘的死無關(guān),還要讓地方知縣,在關(guān)鍵時刻能聽聽她的建議。
甄知府沒有猶豫,親筆寫了這證明文書。遞給周安安時,問道,“這是出了什么事?還要扯著我這面旗?”
周安安雙手接過文書,說道,“有人好辦事嘛,有了您這文書,我才不用和人扯皮啊。”
告別了甄知府,周安安去馬車行租了一輛馬車,前往青竹村所在的順義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