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沒太聽懂傅聞州的意思。
“什么有的放矢?”
傅聞州面露嫌棄。
他真的很討厭跟不聰明的人打交道。
他指尖輕叩桌面,“你的目的既然是吸引談溪云,還不如干脆對癥下藥,按他的喜好,量身打造自己。”
楚清這次終于聽懂了。
她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是,要我模仿顏黛?”
傅聞州面對面?zhèn)鹘o楚清一份文件,里面詳細記錄了顏黛的各種喜好。
她最喜歡的日常妝容風(fēng)格,最常買的衣服包包品牌,最喜歡聽的歌,最喜歡看的電影,最喜歡聽的音樂……
詳細到令楚清瞠目結(jié)舌。
楚清詫異,“您手機里,怎么會隨身有這種東西?”
傅聞州略一出神,回答,“她的事,我都記得!
“我給你聯(lián)系幾個她最常用的化妝師,以后就去他們那里化妝!
“另外,你要再減個三五斤,黛黛是女星,很注重身材管理,比普通人更瘦!
楚清聽傅聞州罕見耐心地為她指導(dǎo)跟顏黛相關(guān)的問題,欲言又止。
傅聞州察覺到她翕動的嘴唇,喝了口清茶,“有什么話,直說吧。”
楚清下定決心,好奇地問出心里所想:“傅總,我能不能問問,你們到底愛她什么?”
“她是很漂亮,但是我覺得以你和談溪云的身份,見過的這種女生應(yīng)該很多!
“她到底有什么特別的!
茶水在口腔里滾動一圈,卷走最后那股嗆人的味道。
傅聞州濃黑的睫毛淺淺垂著,蓋住讓人不敢深窺的心緒。
他不輕不重地說了兩個字:“干凈!
楚清疑惑地“啊”了一身,“可她不是有個談了好幾年的前男友嗎?他們不應(yīng)該沒那個吧……”
“蠢貨。”
傅聞州再次嫌棄地睨了楚清一眼,重重放下茶杯。
“跟男人睡過,就是不干凈了嗎?那你現(xiàn)在是臟了嗎?”
楚清被罵得臉紅一陣白一陣。
隔了很久,她才聽到傅聞州輕聲說:“顏黛干凈的東西,是心!
傅聞州從小生長在爾虞我詐的環(huán)境里,不僅要跟談家人斗,還要跟自家人斗。
他習(xí)慣了陰人,習(xí)慣了被陰。
習(xí)慣了惡意揣測人心,也習(xí)慣了被人惡意揣測。
算計,籌謀,不擇手段,計較得失,就是他的生活。
也因此,他在第一眼看到顏黛扶著那個導(dǎo)演進房間的時候,就本能地惡意揣測她在用身體換取資源。
直到顏黛愚蠢到去救另外一個女生,把自己置于險境,他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他想得那么壞,那么臟。
人啊,越臟,就越喜歡干凈的東西。
傅聞州對自己的定義,是心臟,手臟,眼也臟。
他希望黛黛是他骯臟的人生里,獨特的一抹白。
他想留住那抹白。
所以婚后幾年,傅聞州每天最期盼的事情,是下班回到家,黛黛像個孩子一樣撲進他懷里。
是她撒嬌要他陪,是她洗頭要他吹,是她會看劇本看著看著,就枕著他的頭睡著。
是他不斷索取她的身體,是貪戀她的依賴,舍不得放手。
也是從黑暗的世界回家,發(fā)現(xiàn)家里純白的那種珍貴的欣喜。
傅聞州很少有興趣跟外人說自己跟顏黛的事。
它像是心里的珍寶,配聽的人不多。
連他爸媽都不配聽。
可是今天,他有興趣講一講。
他給楚清倒了杯清茶,推過去。
“我是個商人,談任何一筆生意,都得考慮賺不賺,賺多少,投入產(chǎn)出比,值不值得我浪費心力。”
“顏黛,是我這輩子,唯一一次不計較得失。”
即便知道他們門不當(dāng)戶不對,即便知道他可以娶到更好的。
可是,他就是想要她,只要她。
傅聞州嘴角露出一抹沒有溫度的笑,看得楚清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明明是一個溫情動聽的故事,但傅聞州講述起來,卻像是布滿血腥的黑暗童話。
傅聞州不疾不徐地開口,仿佛楚清是他可以真正交心的老友。
“我爸媽起初不同意我和顏黛結(jié)婚,我跪過,求過,鬧過!
“但他們還是不同意!
“他們說,我這種身份的人,注定婚姻是不能由自己做主的!
“我要娶一個千金大小姐,要么家里有錢,有么有權(quán),總之,得在事業(yè)上成為我的助力!
“他們甚至給我安排了相親。”
“你猜我后來做了什么?”
傅聞州輕笑,英俊過分的臉上,冒出幾分森然的冷意。
楚清搖搖頭,“你做了什么?”
傅聞州陷入回憶,接著喝茶,“有錢的,我就把她家里整破產(chǎn),有權(quán)的,我就把她父母拉下馬!
“我媽不同意,我就把她娘家弄得雞飛狗跳。我舅舅差點被我逼死,對著我媽下跪,求她讓我高抬貴手。”
“我爸不同意,我就把他珍藏了半輩子的古董,還有我爺爺,全吊在一把篝火上。”
“我告訴他,讓我沒了心愛的東西和人,他以后也別想有。包括他爸。”
“然后,他們就同意了。你說好笑嗎?”
“我放低姿態(tài),好說歹說求人的時候,他們不松口!
“我不當(dāng)人,不擇手段了,他們開始妥協(xié)了!
“從那時候起,我就意識到,我要什么,手段就得硬,就得狠。”
“生意是,心愛的女人,也是。”
傅聞州仿佛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覺得這件事情好笑。
他笑出聲來。
楚晴打了寒顫,看著對面的男人,她只覺得毛骨悚然。
太可怕了,連自己的親人都能下狠手,這種人還怎么合作?與虎謀皮嗎?
楚清突然退縮了。
她不想再和傅聞州合作了,她承擔(dān)不起后果。
或許是洞穿了她畏懼的眼神,傅聞州再次不緊不慢地開口:“對我而言,人只分兩種。”
“有用的,和沒用的!
“當(dāng)然,黛黛是例外。”
“不過你嘛,你是要做有用的人,還是做沒用的人呢?”
傅聞州突然彎起眉眼,笑得親和。
楚清一個激靈,“有、有什么區(qū)別?”
傅聞州攤開手,“區(qū)別可大了!
“有用的,我?guī)湍愕玫侥阆胍囊磺小!?br>“沒用的,你讓你再也不會有任何想要的東西”
“現(xiàn)在,你知道黛黛對我來說,意味著什么了嗎?”
傅聞州起身,單指勾起楚清的下巴,俯身看她,眼神涼薄。
在楚清畏懼驚恐的眼神中,他輕聲發(fā)問:“所以,楚清,你能幫我奪回我的寶貝嗎?”
楚清身體一軟,整個人像被抽空了力氣。
她木訥地點點頭,拼命回答:“能,能,我能……”
“很好,那我就回去等你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