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朱氏這次不需要老皇帝示意,主動開始柔聲的進行引導(dǎo):“對方仍舊抓著你和你母親不出面招待作為說辭,但他們是真的因為在意親情么?如果他們真的在意親情,應(yīng)該要求親妹妹和外甥女出來相見才對,結(jié)果呢,他們?nèi)潭紱]有提及!”
“小虎頭你想想,他們?yōu)槭裁匆欢ㄒ屇愫湍阌H娘出面呢?”
小虎頭抓抓腦門,語氣有些不確定:“是不是因為我繼承了楊氏,我母親則是替我代管楊氏?所以只要見了我們之后能哄騙成功,就可以將手伸進楊氏的各項事務(wù)之中?皇后娘,是這樣嗎?”
朱氏大為驚喜,老皇帝也大為驚喜,同時稱贊道:“對了,就是這個意圖,小虎頭真聰明,今晚的表現(xiàn)真不錯!
小虎頭頓時滿臉興奮。
朱氏趁機再次開口,繼續(xù)引導(dǎo)小虎頭思路:“你父親為什么做出退讓呢?其實他完全可以不退吧。想想看,你母親是個女性,在那幾個所謂的大舅眼里,女人是見識短淺容易蒙騙的……”
小虎頭被引導(dǎo)思緒,很快有了一些領(lǐng)悟,忍不住開口回答,只不過語氣仍舊不確定:“父親做出退讓的舉動,應(yīng)該是借此讓母親出面,那幾個親戚自以為計策成功,其實卻不知道我母親同樣很精明。所以這是父親故意示弱,挖個陷阱讓幾個親戚跳,看看他們準備騙我母親,然后父親和母親反過來騙他們……”
朱氏更加驚喜,老皇帝則是下意識坐直身體,驚奇道:“小虎頭今天莫非開竅了不成?難怪古人常言,五歲之齡,內(nèi)秀自開,哈哈哈哈,朕心懷大慰也!
……
小孩子學(xué)習(xí)不能一直學(xué),中間需要休息玩耍一下。
片刻之后,再次開始。
老太監(jiān)這次念出來的手段可就繁瑣了。
“雙方這場宴席,吃了一個時辰,顧小妹被請出來后,時不時的擦眼抹淚,每當濟王府子嗣有所提議之時,顧小妹便用一句話作為答復(fù)……”
“她假裝怯懦的說:奴家只是個婦人,不懂太大的道理,尤其是涉及楊氏內(nèi)政,需要多多依仗夫婿的族人,現(xiàn)在有諸位親戚熱心上門,奴家感覺以后的日子更有支撐了。真是老天爺可憐啊,不忍心讓我婦孺受罪,以后楊氏的事情,就多多拜托你們。”
“濟王府的子嗣無不大喜,楊一笑則是假裝又急又怒,全程不斷在一邊使眼色,像是在暗示主母千萬不要上當!
“這本就是夫妻兩口子的配合,顧小妹自然表現(xiàn)的遲遲疑疑。”
“可惜濟王府子嗣被貪欲蒙蔽靈智,根本不可能意識到這是一場騙局。”
“漸漸地,雙方開始談及正式的楊氏各項事務(wù)!
“五公子的城府最淺薄,表現(xiàn)的嘴臉也最貪婪,此人僅僅說了幾句場面話之后,就忍不住用言語試探能不能讓他幫忙負責楊氏的鹽業(yè)!
“顧小妹假作擔憂,隨后像是被騙的心動,楊一笑則是暴跳如雷,堅持不允許鹽業(yè)被外人伸手!
“最終雙方討價還價,選了一個折中方案……”
“楊氏擁有鹽引的權(quán)力,并且還掌控著板橋鹽場,這是最為核心的利益,堅決不能讓外人摻合,但是關(guān)于印發(fā)的鹽引銷售事務(wù),倒是可以拿出一部分交給五公子負責!
“具體合作辦法,乃是折價代銷!”
“比如價值一百萬貫的鹽引,五公子只需要支付八十萬貫就行,至于她拿到這些鹽引之后是原價銷售還是加價賣出,楊氏全都選擇假裝不知的予以默許!
“一百萬就能白賺二十萬,況且還存在著加價賣出的可能,那位五公子極其興奮,當場拍著胸脯一定要幫好這個忙!
“并且他還表示會拿出所有的財富,連帶著他母妃的嫁妝也全都動用,最遲十天之內(nèi),就能運來楊氏。”
“甚至為了防止楊氏反悔,他親自起草了一份文契,顧小妹代表楊氏簽字畫押,楊一笑代表族群簽字畫押,五公子同樣簽字畫押,而且請幾個兄長全都拿出私人印章在文契上蓋印做個見證!
老太監(jiān)念到這里時,朱氏忽然打岔問了一句:“那個五公子總共購買多少鹽引?他真要把母親的嫁妝也動用嗎?”
老太監(jiān)笑了笑,眼神有些森然:“一百七十萬貫,這小子胃口大的很。”
皇后朱氏不由嘆了口氣,聲音隱隱有些傷感:“雖然濟王當年被父皇封了實封,也許這些年積攢了一些家財,但是那五公子并未繼承家業(yè),因此手里不可能有太多的財產(chǎn),他能動用一百七十萬貫,可見確實是要掏空母親的嫁妝……”
“唉!”朱皇后又嘆息一聲,聲音顯得更加傷感:“他母親是我娘家一個表妹,這次怕是要被兒子坑死了。楊一笑那么狠,一百七十萬貫肯定會全吞下。一文都不會留下,逼他們母子去死!
小虎頭聽的迷惑,忍不住好奇出聲:“皇后娘,為什么我父親能把一百七十萬貫全吞下。棵髅魇钦蹆r賣給他鹽引呀,他付出錢財至少可以拿到鹽引啊!
“還有,就算一百七十萬貫全被坑了,那也只是錢沒了而已,為什么您說他們母子會死呢?”
小虎頭畢竟心思敦厚,不像某個壞蛋父親一樣狠辣,這孩子想不通,也悟不透,這明明是最正常的交易,難道正常的交易也能用計嗎?
朱氏又嘆了口氣,手掌輕輕摩挲小家伙的腦袋。
老皇帝則是慢悠悠開口,笑呵呵的進行教導(dǎo):“那一百七十萬貫錢財,你父親肯定是收入囊中,至于相應(yīng)的鹽引,也確實會交給你的那個所謂五舅,只不過么,他帶回去的路上恐怕會遭遇賊匪。”
小虎頭目瞪口呆,下意識進行辯解:“太爺爺,這不對,您老人家應(yīng)該知道,咱們楊氏境內(nèi)的賊匪早就掃平了!
“哈哈哈哈!”老爺子見他如此天真可愛,忍不住發(fā)出慈愛的大笑之聲。
老太監(jiān)則是低眉順眼,湊到小虎頭的跟前,柔聲道:“小少爺,你聽好,老奴兒以前跟著陛下的時候,就多次被派出皇宮去當賊匪,歷朝歷代的皇帝,有些臟活不方便干,但是,手底下有養(yǎng)著的人呀。比如陛下手底下養(yǎng)著的是老奴,你父親手底下養(yǎng)著的則是劉伯瘟,說起那個狗東西,心思可比老奴更狠吶!
“這這這……”
小虎頭的認知受到前所未有的沖擊。
一向和藹可親的太監(jiān)老爺爺,說他經(jīng)常出宮去當賊匪,而自己的父親,則會派人去搶奪正常生意交付的鹽引。
錢,全吞,鹽引,搶回來。
那個濟王府的五舅,他一文銅錢都不會剩下。
可是……
小虎頭想起朱皇后娘剛才說的另一件事,于是忍不住極其納悶的開口又問:“可是就算錢沒了鹽引也沒了,也不至于那位五舅去死。窟要連累他的母親,也跟著一起去死!
老爺子身為一代帝王,心思剛硬不在意親情,因此聽了之后,神情沒有任何變化,僅是語氣慢悠悠說了一句,既起惡心當吞惡果,貪心與能力不符,死了也是活該。
朱氏則是神情憂傷,輕輕撫摸小虎頭的腦袋,溫聲細語,教導(dǎo)起來:“孩子,你記住,窮人如果變的更窮,他能咬牙撐著努力想辦法活下去。但是一個曾經(jīng)擁有一百七十萬貫財富的人,尤其還是把母親嫁妝全都虧空的人,當他突然變的兩手空空,他根本就沒有活下去的勇氣……”
“鹽業(yè)何等重要啊,你父親竟然答應(yīng)五公子,可見在他心里,這個五舅兄絕對該死。他針對五公子的手段,乃是最狠毒的誅心逼人尋死之術(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