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裝了？”
““玩臟的？”
武老頭滿臉鄙夷，目光怒視劉伯瘟，忽然冷冷一笑，仿佛自嘲實(shí)則嘲諷：“老夫早就該明白，強(qiáng)國崛起的過程都很臟，歷來開國帝王，豈有仁義之輩。”
“他的胃口根本不是二十個州，他分明是想一口吞下整個江南�！�
“枉老夫不久之前還贊他，承諾從今往后恭稱他為大帝……”
“哈哈哈哈，何其可笑，這古往今來的開國之君，怎么可能會是一個仁義之帝�！�
“還有你劉伯瘟，尤其不是好東西，你們大唐所干的臟活，你們用出的那些陰暗下作手段，幾乎每一件都有你的影子，幾乎每一次都是你在暗中謀劃。”
“楊一笑有你在身邊，他這輩子注定成不了仁義之君……”
“我武清風(fēng)算是瞎了眼，竟然還癡心妄想你們會光明磊落一次，沒想到，你們轉(zhuǎn)眼之間就想玩臟的。”
歷來智者，皆可雄辯，武老頭不愧是名傳天下的人物，這一番言辭足夠犀利也足夠尖銳，最關(guān)鍵的是他并沒有說錯，開國帝王確實(shí)都是表面仁義暗地里狠辣的人。
……
然而，劉伯瘟豈能隨意任人抨擊楊一笑。
只見老劉也滿臉鄙夷，并且同樣冷冷一笑，語氣森然道：“武老頭，我勸你收起你的嘲諷……”
“老頭，想想你的處境！”
“老頭，你好好琢磨琢磨……”
“倘若我們陛下不算仁義的話，你去年到大唐的時候恐怕就被砍了，哪還能讓你活蹦亂跳到今天，你墳頭草最起碼已經(jīng)半丈高。”
“咱老劉不妨跟你說句實(shí)話……”
“當(dāng)初我第一時間就想弄死你！”
“原因很簡單，這天下不需要太多聰明人，大唐有我劉伯瘟已經(jīng)夠用，犯不著為了收用你這個愚忠南云的老家伙而費(fèi)心。”
“當(dāng)時我們大唐滿朝文武都贊成這個決定，尤其是幾位核心重臣的態(tài)度全都力挺我，在大家看來，我們大唐已經(jīng)不缺頂尖人才！”
“我們?nèi)钡氖侵械蛯樱覀冏畈蝗钡木褪琼敿�。若論才智能力，我們大唐的幾位核心人物哪個也不比你差！”
“說句不中聽的話，你武老頭也就是名氣大點(diǎn)而已……”
“你最大的成就是什么？”
“不就是教出了一個所謂的帝王弟子而已嘛！”
“但你想想我們大唐幾位核心的成就是什么？”
“哼哼，我們從無到有輔佐了一位帝王開國！”
“比如唐青云，大唐之右宰，想當(dāng)初唐大人在涇縣擔(dān)任縣令，無論官職還是名聲都和你難以相比，雖然難以和你相比，但是跟普通人相比那就是天，何謂縣令，自古所謂百里候，婆家滅門，舉手之間，對于百姓而言，縣令就是高高在上的天……”
“然而你看看唐大人的識人之能和等了得？”
“他愿意把唯一的女兒嫁給一個連秀才都不是的窮小子！”
“做官三年，貪了5800兩，那是唐大人所有的家財，他可以全都拿出來給女婿起家用。這種付出一切的狠勁，你武老頭自認(rèn)有此等大氣嗎？”
“除了唐大人，我們還有孫學(xué)政，有周縣尉，有王縣丞，甚至，涇縣城門的守卒隊正劉寒山……”
“當(dāng)時他們的身份雖然不算高，可他們對比我們陛下的身份都夠高，以他們那時的身份和地位，個個足以俯視一個小童生。”
“我們陛下那時候僅僅是個童生，而且是個窮困潦倒的童生，如果你武老頭在涇縣的話，你愿意從高就低輔佐一個小童生嗎？”
“你不愿意！”
“你眼里只有皇家子弟，你一心只想著從皇族之中培養(yǎng)一位帝王。”
“哼哼，你自認(rèn)培養(yǎng)帝王便是天大成就，可你從來沒有想過，這世上還有更大的成就�！�
“從皇族到帝王，只需要跨越一步，但是從童生到帝王，需要跨過一步又一步，這每一步都沒法用言語形容，因?yàn)槟鞘请y以言喻的艱難，他們邁出腳，踢開阻擋石，撞的全是血……”
“稍有不慎，粉身碎骨！”
“我們大唐的幾位核心，便是如此一步一步向前，輔佐我們陛下，從無到有的起家�！�
“若論名聲，你武老頭遠(yuǎn)比他們大得多……”
“但是若論實(shí)干，你武老頭拍馬也比不上他們?nèi)魏我粋�人。”
“才智，能力，運(yùn)籌帷幄，縱觀全局，他們哪一個比你差了？真以為天下三大智者必須有你的排名�。俊�
……
劉伯瘟說到這里時，再一次沖著武清風(fēng)冷笑。
然后，老劉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機(jī)：“還是剛才那句話，咱老劉早就想弄死你，去年你到大唐的時候，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送你見閻王�！�
“大唐不缺頂尖人才，缺的是基層官員小吏，因此，像你這種迂腐之輩犯不著費(fèi)心思。多你一個不算多，少你一個也無所謂�！�
“但是，我們陛下嚴(yán)令不準(zhǔn)我對你下殺手……”
“陛下沒說我的想法有錯，甚至認(rèn)同我除掉你的決定，但是，陛下依舊攔住了我�！�
“我們陛下說，你武清風(fēng)是一代名仕，而陛下他呢，有集卡的嗜好。關(guān)于集卡是什么意思，你武老頭不需要懂，說實(shí)話，咱老劉也不太懂，我們陛下經(jīng)常說一些奇怪的話，你可以理解為他想收集天下名士……”
“你，武清風(fēng)，不但是曾經(jīng)的康王府首席西席先生，而且還是三十年前云朝那位范丞相最重要的副手�！�
“你十六歲考中狀元，古往今來位列第五，才華或許比不上我們陛下，但你磊落的風(fēng)骨和名聲還是有的，因此，配得上智者之稱�！�
“說實(shí)話，我們陛下算是個貪心的人，他哪怕用不到你，但他想把你摟過來，你可以理解為收攏名士的嗜好，也可以認(rèn)為這是陛下在消除某種威脅�！�
“總之一句話，陛下不想讓你死，所以，這一年過來一直放任你在我們大唐冷嘲熱諷�！�
“由于我們陛下攔著我，所以你才能留下一條命，否則的話，你以為我劉伯瘟毒蛇的名頭是白瞎的嗎？”
“我老劉最不在意的就是罵名……”
“我第一天就送你老東西上路�！�
“天下人都可以罵我們陛下不夠仁義，但是你武清風(fēng)沒有資格這么罵，陛下他如果不夠仁義的話，你家里人現(xiàn)在得去你墳頭上燒紙念叨了�！�
“老武，這是最后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