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人工重力系統(tǒng)重新穩(wěn)定之后,郝仁一行再度踏上了前往壁爐城的旅途。現(xiàn)在威利知道為什么這條路上會看不到任何鐵城邦或者自由城的士兵了——因為他們接到了各自家族的通知,早早便到安全的地方躲了起來。這或許是件好事,他不必再擔心被敵人抓住,腦袋變成某個爵士的收藏品。
“你們能預(yù)測重力……升天現(xiàn)象的發(fā)生時間?”南宮三八詢問威利。
“學士們知道該怎么預(yù)測,”威利比比劃劃地描述著,“他們會觀察洞穴深處的閃光,能聽到遠方傳來的聲音,在升天現(xiàn)象發(fā)生前他們就能做出示警。但有時候也不盡然,大地之母會突然失去力量,而為此,那些預(yù)測失敗的學士要承受一次鞭打才能彌補過錯!
這時他們已經(jīng)在王國大道上走了很久,郝仁突然看到前方的公路被一條用鋼板、塑料、輪胎和其他垃圾堆積成的“城墻”給截斷了,這道城墻有數(shù)米高,被鐵絲和鉚釘所固定,頂端掛著一排燈泡,而城門則是兩道綁著尖銳鋼釘?shù)慕饘贃艡凇M吲d地指著前面:“這里就是壁爐城!”
郝仁看著那道垃圾墻,良久才憋出一句:“很……富有特色!
在城墻頂端的一個木頭塔樓上站著放哨的士兵,他們看到有陌生人靠近,立刻舉起手中投槍和弓箭并高聲質(zhì)問來者身份,威利馬上走上前,高舉起雙手并展示自己身上的盔甲:“我是摩爾莫家族的威利!打開城門讓我們進去!”
“威利?”城墻上的一個士兵認出威利的臉,隨后高聲大笑起來,“哈哈,看吶,我們的‘勇士’從戰(zhàn)場上回來了,而且兩條胳膊和兩條腿竟然都在!”
另外一個士兵則注意到跟在威利身后的郝仁一行:“那些是什么人?”
“他們是我的朋友,”威利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有威嚴一點,他挺直胸膛大聲回答,“我已經(jīng)為他們做擔保,要讓他們在壁爐城得到保護,立刻打開城門!”
城墻上的士兵似乎很想繼續(xù)嘲笑威利一番,但似乎是忌憚于對方終究有著一點點的貴族成分,他們還是扳動機關(guān)打開了城門口的兩道柵欄。郝仁跟在自己那年輕向?qū)У纳砗笞呷脒@座“壁爐城”,他發(fā)現(xiàn)這座所謂的“城邦”其實只是個古老破敗的工廠,工廠外面原本的圍墻已經(jīng)快要完全垮塌了,所以當?shù)厝擞媒饘侔搴透鞣N垃圾填塞在圍墻舊址上,建造了一道新的城墻,而城墻里面有大片的空地,這空地應(yīng)該是原本工廠的露天堆料場,現(xiàn)在它蓋著各種各樣的鐵皮棚屋,成為了壁爐城的軍隊營帳和平民城區(qū)。原本的工廠廠房便在壁爐城的最中央,它是個三層高的鋼筋水泥建筑,主體仍然完好,甚至還能看到幾扇沒被打破的窗戶,廠房頂上則飄揚著用紅綠兩種顏色染成的布條:毫無疑問,這是城主的宮殿,以及貴族們的城堡。
在平民城區(qū)走動的士兵們看到威利之后有很多都來打招呼,其中夾雜著奚落和嘲弄,并不全是惡意,但也很少有什么善意。敢直接出聲嘲諷的士兵胸口都掛著除軍徽之外的另一種徽記,而那些胸口只有軍徽的普通士兵在見到威利之后則不敢過于逾越。郝仁于是猜測,那第二種徽記應(yīng)該是貴族子弟的標識。
威利應(yīng)當也是一位貴族——然而他看上去幾乎就要失去這份榮耀了。
在“城堡”,也就是舊工廠的大門前,威利深吸了幾口氣,這才鼓起勇氣邁步向前:“我?guī)銈內(nèi)ヒ娢业母赣H,他是這里的總督!
郝仁跟在這個年輕人身后,走入這間已經(jīng)荒廢至少數(shù)百年的工廠中。工廠里也已經(jīng)被徹頭徹尾地改造過,那些巨大的機器都已經(jīng)毫無用處,現(xiàn)在它們被披掛上木板和鐵皮,成了各種棚屋和樓梯的基座與隔墻,整個工廠看上去就像一個怪異而且密集堆疊的籠箱。威利帶著眾人來到工廠頂層,這里的情況才稍微好一些:這里是原本的辦公區(qū),有整齊的辦公室和休息間。
威利在一扇紅色的大門前停下,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甲,這才小心翼翼地敲響房門。
在得到房間里人的許可之后,他推開門,示意郝仁一行跟在自己身后。
一個頭發(fā)稀疏的中年人正坐在房間中的辦公桌后翻看文件,他似乎早已知道是誰來拜訪,所以頭也沒抬:“真沒想到你竟然能活著回來——我還以為你會戰(zhàn)死在廢鐵巷,這樣你的血至少還能稍微維護一下我們家族的尊嚴!
“父親,”威利低著頭,對這種嘲弄似乎已經(jīng)習慣,“我回來了!
中年人把手中的文件合上:“我應(yīng)該說過,你并不是摩爾莫家族的成員,你只是住在鐵皮營里的一個低等士兵,所以我想知道你回來之后沒有去軍營報道,而先來我這里是要做什么!
那中年人抬頭看著郝仁一行,這些奇裝異服的陌生人讓他皺起眉頭:“我聽說我的兒子從外面帶回來一些沒有身份的流民,我還以為是跟他一樣糟糕的家伙……你們是什么人?”
“從外地來的旅行者,正好從這兒路過,”郝仁語氣平淡地說道,“我們與你的兒子并肩作戰(zhàn),以換取在你的城堡歇腳的許可。”
“并肩作戰(zhàn)?”城堡總督表情古怪地重復(fù)一遍這個字眼,“是把這個屁滾尿流的蠢貨從戰(zhàn)場上救了下來吧!
威利咬著下嘴唇,突然從懷里掏出一些彩色的布片:“父親,我真的作戰(zhàn)了!這是我?guī)Щ貋淼膽?zhàn)利品!”
這些布片正是他之前從那些鐵城邦士兵身上拽下來的徽記。城堡總督在看到這些徽記之后卻沒有露出任何笑容,他只是板著臉從威利手中接過布片,然后狠狠地把它們摔在地上。
“只有乞丐才會從地上撿別人丟棄的垃圾,”總督對威利怒斥著,“你的劍上連一滴血跡都沒有,這些徽記難道是他們的主人主動送給你的么?”
可憐的年輕人噤若寒蟬,他滿臉羞愧地撿起那些布片,嘴里囁喏著說不出一個單詞。
“沒用的東西,只會跟著那些巫師聽他們的瘋?cè)睡傉Z,你甚至不如你的兩個妹妹,幸虧你只是個私生子,否則我簡直要因為你羞愧而死,”城堡總督帶著怒火嘀咕道,但在看向郝仁的時候他還是收斂了自己糟糕的表情,“至于你們……你們終究在戰(zhàn)場上幫助了高塔王國,壁爐城歡迎像你們這樣的勇猛戰(zhàn)士。你們可以在城堡底層的鐵皮區(qū)找到休息的地方,隨時來去自由,但不要隨意在城堡里亂晃。”
郝仁心中有很多問題想要詢問眼前這個男人,但他發(fā)現(xiàn)對方恐怕不是那種容易交流的角色,所以暫且把心中所想按下,決定先在“壁爐城”的其他地方打聽一下這個“世界”的情況。他們對城堡總督道別,隨后在威利的帶領(lǐng)下離開了這個地方。
總督的年輕兒子并沒有在這次會面中得到絲毫安慰和放松,事實上他離開自己父親的房間時幾乎是汗流浹背。莉莉好奇地問道:“看樣子你爸并不怎么喜歡你啊?”
“我只是個私生子,而在高塔王國,私生子是不被視作家庭成員的,法律規(guī)定我們必須與雙親中身份較低的一方地位一致,即便國王的私生子也一樣,更別提我這樣的,”威利苦笑著,“我父親想讓我當個士兵,但我不是干這個的料。我更喜歡跟學士們在一起,他們會講這個世界以前的故事,我覺得那比打仗有趣。”
郝仁心中一動:“這個世界以前的故事?你能讓我見見那些‘學士’么?”
威利高興地點著頭:“當然可以,我可以安排你們和奧羅大師見面,他是這個地方學識最淵博的人——雖然我父親不喜歡他,但大師在壁爐城里仍然備受尊敬!(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