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位平日里神龍見首不見尾、各自雄踞一方、視眾生如螻蟻的地仙巨擘,如同璀璨星辰般接連在虛空中點亮、顯化真身。
他們來自不同的宗門、不同的地域,代表著葬仙除七大仙宗外幾乎所有的頂級力量。
此刻,他們拋棄了所有的矜持、算計與觀望,整齊劃一地朝著那道灰白、染血卻如同定海神針般矗立的身影,深深拜伏下去!
“拜見我主!”
“恭賀金仙!”
“愿奉蘇仙為主,永鎮(zhèn)葬仙!”
參差不齊卻匯聚成洪流的尊號聲浪,如同九天之上滾落的雷霆,一波強過一波,在破碎的星渦天闕上空轟鳴、激蕩,碾碎了所有殘存的抵抗意志,也徹底點燃了下方劫后余生者的敬畏之心。
看著天空中這數(shù)十位平日里高踞云端、動念間便可移山填海、決定億萬生靈命運的地仙巨頭,此刻竟如朝圣般盡皆虛空拜伏,口稱“金仙”、姿態(tài)謙卑到塵埃里......地面上的幸存者們,無論是七大仙宗殘余的弟子,還是依附于各大勢力的修士,抑或是僥幸未死的散修游勇,無不心神劇震,靈魂深處掀起了滔天巨浪!
無需言語,無需宣告。
這萬仙朝覲的畫卷,便是最冰冷、最直觀、也最震撼的宣告!
從今日起,從此刻起,葬仙界的天,徹底變了!
曾經(jīng)如日中天、威壓萬載、視此界為私有禁臠的七大仙宗聯(lián)盟,連同它們編織了數(shù)千年的秩序羅網(wǎng),已被蘇皓一人一刀,以最蠻橫、最血腥的方式,徹底撕碎,踏平,掃入了那名為“過往”的塵埃之中,再無重見天日之可能!
一個屬于蘇皓的時代,以金鐵與烈火鑄就,已然降臨!
“他......竟真......真的做到了......一人......壓一界?”梁秀秀身姿依舊如龍宮仙子般曼妙修長,此刻卻如同被無形的釘子釘在了原地,絕美的容顏上血色褪盡,只剩下極致的蒼白與茫然。
那雙曾顧盼生輝、流轉(zhuǎn)著世家貴女驕傲的明眸,此刻空洞地望著天穹之上那萬仙朝拜的中心,瞳孔深處映照出的,是足以顛覆認知的滔天巨浪。
與蘇皓初遇的畫面不受控制地在她腦海中瘋狂閃回——那是在梁城,一個來自“污濁泥沼”地球的“狂徒”,口出狂言,談笑間視葬仙巨擘如無物......彼時,她心中唯有嗤笑與不屑,認為此人要么是失心瘋,要么是虛張聲勢的可憐蟲。
可如今......那曾被自己輕視、甚至帶著憐憫俯視的身影,竟已登臨絕頂,睥睨當世,連南玄、滅五這等傳說中的人物都需向其俯首稱臣!
巨大的心理落差如同無形的磨盤,反復碾壓著她的心神。
悔意?
何止是悔意!
那是如同跗骨之蛆般的劇毒,深入骨髓,啃噬神魂!
她錯過了什么?
一個足以讓整個梁家躍升至葬仙之巔、光耀萬古的滔天機緣!
竟被她親手推開,棄如敝履!
那份沉重到幾乎窒息的懊悔與難以言喻的、源自靈魂本能的滔天震撼交織在一起,讓她嬌軀微顫,幾乎站立不穩(wěn)。
“師父......師父贏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與姐姐的復雜心緒截然不同,嬌俏的梁雅兒早已是淚流滿面,喜極而泣。
她像一只受驚后又找到依靠的小獸,用盡全身力氣緊緊抓住身旁慕容珊珊的手臂,指甲幾乎要嵌入對方的肌膚。
晶瑩的淚珠如同斷了線的珍珠,順著她沾著煙塵血污的臉頰滾滾而落,混合著劫后余生的狂喜、對師父無條件的崇拜與依賴,以及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純粹的驕傲。
那哽咽的、帶著濃重鼻音的呼喊,充滿了最真摯的情感,在周遭一片壓抑敬畏的氛圍中,顯得格外清晰而珍貴。
慕容珊珊感受著手臂上傳來的力度和梁雅兒身體的顫抖,她那張素來清冷的容顏上,此刻也寫滿了難以言喻的激動與釋然。
望向天穹的目光中,除了對蘇皓的深深敬畏,更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源自同鄉(xiāng)的復雜情愫。
這個來自同一個蔚藍星球的男人,真正改變了兩個世界的命運天平!
向海女周身水汽氤氳,眼神深邃如淵海,望著那道灰白身影,心中翻涌的卻是難以名狀的復雜滋味。
曾幾何時,她代表海族,也曾對地球通道虎視眈眈。
如今......敬畏是必然的,但那份敬畏之下,更有對族群未來方向的深深思索與一絲慶幸。
慶幸自己最終選擇了站在他這一邊,哪怕過程曲折。
雪女則如一尊冰雕玉琢的神女,周身寒氣微斂。
她感受著那磅礴浩蕩、君臨天下的威壓,冰藍色的眼眸深處,是絕對的臣服與一絲源自血脈的悸動。
蘇皓身上那種斬破一切束縛、逆伐上境的無敵道韻,隱隱與她所追求的冰魄極道有著難以言喻的共鳴。
地面上,萬千修士組成的黑色人潮,如同被無形的巨手壓下,齊刷刷地朝著星渦天闕上空那道身影行五體投地大禮。
有人神情狂熱,如同找到了畢生信仰;有人面色慘白,恐懼得牙齒打顫;有人眼神閃爍,在巨大的沖擊下重新審視自己的立場與未來;更多的人則是純粹的、盲目的敬畏,如同螻蟻面對天威。
就在這萬靈俯首、天地肅穆的頂點,天穹中央,那道灰白的身影緩緩轉(zhuǎn)身。
蘇皓負手而立。
僅僅這一個簡單的動作,便讓虛空中的數(shù)十位地仙巨頭呼吸都為之一窒!
無形的壓力如同實質(zhì)的海嘯,排山倒海般席卷而來,讓他們本就低垂的頭顱幾乎要埋進胸口!
地面上那黑壓壓的人潮更是瞬間屏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仿佛任何一絲異動都會引來滅頂之災。
他的目光,終于從浩渺的蒼穹收回,緩緩垂落。
那眸光,不再是激戰(zhàn)時的狂暴與鋒芒畢露,卻更加深沉,更加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