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律言攥緊了手,掐得她胳膊生疼。
他繃著張冷臉,下頜線條看起來也冷冰冰的,面色蒼白。
似乎不想再聽下去。
江稚停頓了會兒,她抬起顫顫的睫毛,對上男人的雙眸:“后來從海里被你撈出來,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就在想我為什么還沒死。”
“我不斷開解自己,你不愛我,所以你放棄我也很正常!
“我努力告訴自己說你不是我的丈夫,你只是我的上司,這樣我才會沒那么難受!
“你總覺得我永遠都不會受傷,所以你一直在肆無忌憚傷害我的是你!
“我真的什么都不欠你了。”
錢,是她應(yīng)得的酬勞。
感情,她付出過了。
她很認真的愛過他。
很遺憾,失敗了。
沈律言心里頭像是被人挖空了一樣,一把把鋒利的刀扎在他的傷口上,血好似都快流干了。
他原來也會這么的痛苦。
原來也有他不能承受的話語。
沈律言緊緊攥著她沒肯松手,他幾次張口,卻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無話可說。
他想說,他是喜歡她的。
江稚好像看出來了他想說什么,淡淡笑了笑,她說話的語氣也很平淡,像是在敘述一句無關(guān)緊要的話:“我是真的不喜歡你了啊。”
太遲太遲了。
減法做到最后。
已經(jīng)變成了零。
她的暗戀,已經(jīng)化成了一個句號。
句號代表一句話的結(jié)尾。
結(jié)束了就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江稚知道自己是個很倔強的人,甚至倔的有點讓人惱火。
別人是不撞南墻不回頭,她是撞了南墻也不肯回頭。
一定要痛到自己受不了了,才肯放棄。
江稚感覺人有時候太倔強了也不是好事情,她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而是把自己的手機塞到了沈律言的掌心:“把定位關(guān)了吧!
沈律言沒有接,膚色蒼白,還有些心不在焉。
似乎還在思考她剛才說的話。
她說她是真的不喜歡他了。
沈律言都沒料想到這句話的殺傷力竟然這么強,胸口的脹痛一陣接著一陣,像有一塊石頭砸在最柔軟的這片地方。
痛感都來的后知后覺。
他已經(jīng)很久沒覺得這么難受過,呼吸不太暢通,胸口又悶又堵。
他只能用力更用力掐著她的手腕,將她牢牢鎖在懷中,確保在當(dāng)下她沒有辦法離開他,才能得到一些安全感。
沈律言沒想到他也會變得這么可笑。
他也不是想求她一定要愛他。
保持以前的狀態(tài)就很好。
“沒裝定位!鄙蚵裳砸稽c都不心虛:“我讓人跟著你了。”
江稚有點沒力氣和他爭吵,他無非就又是疑心她會出軌,找人時時刻刻看著她,免得她又去對別人犯賤。
“沈律言,我真想和別的男人睡,你找十個人跟著我都沒用!
“我不是這個意思!
江稚并不聽他的解釋,“你要知道人下賤起來是什么底線的,我現(xiàn)在也不想演戲了,我就是個貪圖享受的人!
她翻起舊賬來的本事并不比沈律言差:“你之前不是還讓我隨便挑一個喜歡的嗎?我現(xiàn)在想挑了,請你不要攔著我!
沈律言幾乎都快忘了曾經(jīng)有過這一段,那時候他的確不太在乎。
“至少我們現(xiàn)在還是夫妻。”
“受法律保護,受道德約束!
江稚說不過他,也就不說了。
她和他回不去從前,也沒有了以后。
*
司機把車開回了別墅。
江稚上次來這里,還是搬家的那一天,她的所有東西都搬走了。
主臥的布置幾乎沒什么變化。
甚至床單還是以前常用的那幾套。
家里的阿姨,在廚房里準(zhǔn)備晚飯。
沈律言讓她今晚留下來,江稚沒有松口,她要回自己的小公寓里。
男人按著她的肩膀,強行逼她坐在沙發(fā)里,“實在不想留下來就吃個晚飯!
江稚低聲說:“我沒胃口。”
沈律言扯了扯領(lǐng)帶:“不吃也行,直接上樓吧!
江稚愣了愣。
沈律言繼續(xù)說:“履行夫妻義務(wù)!
江稚沉默了很久,她抬起臉,臉上是不卑不亢的神色,說話也很鎮(zhèn)定:“不了吧!
她溫聲細語地說著真心話:“沈先生不是嫌我臟嗎?還是算了吧,我實在是配不上你,不想玷污了你!
沈律言說不上來心里這種被針扎過的痛感,到了哪種程度。
字字誅心,大抵就是如此。
每一個從她口中吐出來的字,都成了鋒利的石塊,漫不經(jīng)心割著他的血肉。
沈律言表面從容不迫,除了臉色看起來蒼白了些,其他并沒有什么異樣,他捏住了她的下巴,不想再聽她繼續(xù)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