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看見江北山的報應。
怎么甘心就這么一直沉睡下去呢?
江稚總是幻想,等母親醒來,等一切結(jié)束,她要帶著她媽媽回南城的小鎮(zhèn)上,好好生活。
醫(yī)生覺得她可憐,但也沒說多余的話。
她未必會聽,“我們也會盡力醫(yī)治,希望能看見奇跡!
江稚見完醫(yī)生又回病房陪媽媽說了一些話,絮絮叨叨,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昨天是我和沈律言的結(jié)婚紀念日!
“媽媽,你還記得沈律言嗎?我跟你說過的!
“他是我的丈夫,也是喜歡的人。”
“但是我們應該過不了多久就會離婚。”
“離婚了也好,他一直都不喜歡我,我確實很難過的!
江稚和媽媽嘮叨了這么多的話,好像又沒有那么難過了:“媽媽,我要去看看外公外婆,今年過年想去陪陪他們,等過完年我就回來。”
從她媽媽出事,江稚就變得很不喜歡過年。
萬家燈火里,沒有屬于她的一盞。
盛世煙花,只剩孤寂。
年年都是如此,她總是孤身一人。
江家不歡迎她,傅家早就沒了。
舅舅還在服刑,媽媽在住院。
什么時候能好起來呢?江稚不知道,但她想總會有那一天的。
江稚從醫(yī)院離開,直接打車去了機場,路上又遇堵車,尤其是高架橋堵的水泄不通,還好離她乘坐的班機,起飛時間還早。
她不趕時間,通過堵車路段,路況就好多了。
江稚喜歡預留足夠的時間來辦登機手續(xù),由于天氣不好,航班延誤了將近一個小時。
江稚耐著性子在候機廳里等待,望著窗外起起落落的飛機,又升出一種無法用語言表達的孤獨。她收回視線,打開手機,猶豫再三,還是選擇給沈律言發(fā)了條短信:【沈先生,我回南城了,有要緊事你可以打電話給我!
發(fā)完這條,她盯著對話框里發(fā)了會兒呆。
又過去了會兒,她輕輕在手機鍵盤摁下幾個字:【另外,祝您春節(jié)快樂!
她發(fā)完就退出了微信。
仿佛知道不會得到他的回應。
又或者要等待很久,才能收到他的回復。
江稚今天出門前,鬼使神差的戴上了婚戒,樸素的鉑金戒指,沒有鉆石,也沒有刻字,看起來普普通通。
不知情的人看見了只會當成裝飾品。
江稚抬起手,盯著拇指上的婚戒看了好一會兒。
她只見過沈律言佩戴過一次婚戒,那是他第一次帶她回沈家的老宅吃飯,先斬后奏,瞞著家里人和她領(lǐng)證結(jié)婚不久。
他的手指頭特別漂亮,削瘦白皙,骨節(jié)寸寸分明,柔美又不失力道。
青筋隱在薄薄的皮膚底,血管時隱時現(xiàn)。
長指白瘦,佩戴上戒指,偏有種人夫的禁欲感。
不過從那天之后,江稚就沒見他戴過,戒指被他收了起來,丟在了抽屜的角落里,腐朽生灰,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再拿出來。
因為沒有用處了。
就像她這個人一樣,對他的用處很有限。
*
晚上十點,江稚上了飛機,兩個多小時的航程,她睡得迷迷糊糊,后腦昏昏沉沉醒來還有點疼痛。
飛機落地時已過凌晨,機場里還是人來人往。
大多都是著急回家過年的旅客。
江稚打開手機,微信跳出幾條未讀消息。
置頂?shù)穆?lián)系人,回了幾個簡短的字:
【路上小心!
【春節(jié)快樂。】
江稚的手指輕輕撫摸著屏幕,指腹依依不舍碰到了這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