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仔細看了四阿哥,道:“四阿哥似乎瘦了許多!
德嬪連忙上前回道:“四阿哥現(xiàn)在開始學(xué)習練箭了,所以精壯了些。”
她又看向陳文心,“勤嬪妹妹也瘦了許多,怕是南巡在外辛苦了!
陳文心先提德嬪的四阿哥,德嬪又來關(guān)懷她,在有心人眼中,這便是她們兩勾結(jié)在一起一唱一和。
惠妃看見垂下了頭的大阿哥,不禁心中一陣酸楚。
這孩子才興沖沖地說,他背下了四書的許多篇章,要讓皇阿瑪考考他的書。
榮嬪見三阿哥被忽略,氣得怒視陳文心。
她發(fā)現(xiàn)陳文心的目光始終在四阿哥身上,并沒有看到自己。
只有二阿哥一向受皇上寵愛,見自己的皇阿瑪先去看四弟,怎會服氣?
他便擠到皇上跟前,扭股糖兒似的跟皇上撒嬌,“皇阿瑪,您有沒有給胤礽帶好玩的回來?”
四阿哥被他從皇上面前擠開,皇上明知他這是耍賴,也不好訓(xùn)斥自己這個唯一的嫡子。
四阿哥的眸子暗了下去,陳文心連忙上去抱住他,“胤禛,想陳額娘了嗎?”
他大力地點頭,眼睛亮晶晶的,“想,天天都想陳額娘快些回來。”
“皇上!
宜嬪尖銳的聲音從人群中透出,她剛出月子,頭上還裹著一塊鑲金嵌玉的包頭。
“臣妾替五阿哥給皇上請安!
宜嬪一抬頭,那對吊梢丹鳳眼中露出媚意。
她剛剛出月,竟然就能恢復(fù)從前的體態(tài),也不知是用了什么靈丹妙藥。
定常在在一旁悄悄白了她一眼,好像誰不知道你生了阿哥似的,還要特意這樣表白表白?
她道:“宜嬪娘娘何必多禮?也得等五阿哥和眼前這四位阿哥似的能站起來了,再說這些啊!
這話說得難聽,宜嬪的面色當場就黑了。
“定常在這話,是詛咒本宮的五阿哥長不大嗎!”
這兩個人一湊在一起必然要鬧出些事端,佟貴妃輕喝一聲,“宜嬪消停些吧,皇上剛剛回宮還累著,豈可放肆?”
明明是定常在先挑事,佟貴妃話里卻指責宜嬪放肆。
眾人皆知佟貴妃是和定常在不睦的,今兒這話怎么幫了定常在,反而攻擊宜嬪?
是了,宜嬪借子邀寵,這可是佟貴妃最忌諱的事情。
宜嬪氣得絞著手帕,心中暗罵佟貴妃是妒婦。
不就是嫉妒她生了兒子嗎?有本事你自己也去生。
她不甘示弱地揚眉道:“妾身護子心切,放肆了!
佟貴妃豈會看不出她這神態(tài)沒有絲毫的謙卑,反而有以自己的阿哥來諷刺她無子之嫌。
皇上拍拍二阿哥的腦袋瓜,抬首對著眾人道:“好了,朕與勤嬪舟車勞頓也累了,你們也都回宮歇著去吧,不必立規(guī)矩了。”
他又叫住了宜嬪,“朕隨你同去看看五阿哥!
宜嬪喜上眉梢,得意地瞧了佟貴妃一眼。
方才她兩還言語暗藏機鋒,這會子皇上便要去她的永壽宮,豈不是打佟貴妃的臉么?
佟貴妃的臉色難看了起來,她知道皇上在德州時,六百里加急送信斥罵佟國維的事。
皇上這是因為她父親的事情,連帶著要下她的臉面嗎?
父親那事情派人傳入宮后,她氣得整宿整宿睡不著。
她勸佟國維少貪些利,皇上不喜歡的。再惹怒皇上,自己成為皇后的希望就更渺茫了!
佟國維只是應(yīng)付她說知道了,又說家族人丁興旺,旁人打著他的旗號謀私,實在難以把控。
這話氣得佟貴妃大病了一場,依他這意思,是說難保日后還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嗎?
一眾嬪妃領(lǐng)命告退,陳文心也在身后福身恭送皇上,皇上轉(zhuǎn)頭扶起了她。
“你先回宮歇著,朕去看過五阿哥,晚間去陪你用膳!
此刻已是午后,皇上要陪陳文心用晚膳,去永壽宮根本就呆不了多久。
就更別談留宿了。
定常在瞟了宜嬪一眼,第一次慶幸有一個受寵的勤嬪在。
勤嬪受寵卻從不張狂,不像她宜嬪,生了個兒子就把眼睛長到頭頂上去了。
待人都散了,白露和白霜扶著陳文心往翊坤宮去。
翊坤宮眾人早已獲悉圣駕回鸞的消息,都等在翊坤宮里,盼著陳文心回來。
富貴兒手中抱著胖賊,胖賊一回到熟悉的翊坤宮中,便從富貴兒懷里跳下去。
“哎呦,小祖宗,你跑這么急做什么?”
里頭鄧嬤嬤被胖賊嚇了一大跳,它現(xiàn)在長大了又胖了,冷不防撲著人能讓人栽一跟頭。
但是胖賊回來了,就說明主子肯定也回來了。
果然見陳文心身著月白色勾金掐牙春衫,在宮人們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各人皆涌上前,跪地行禮。
“恭迎主子回宮,請主子金安!
翊坤宮的一切還和從前一樣,花草繁茂,只有邊兒上的梅園春天就不開花了。
小桌子等人面帶喜色,叫她也不禁笑起來。
“都起來吧,我從南邊帶了特產(chǎn)回來,大家分一分!
她帶的特產(chǎn)不僅有揚州茶干,高郵咸鴨蛋和德州日頭餅之類的吃食,還有江南一帶擅長制造的筆墨紙硯和絹帕紙傘之類。
別說這些宮女們喜歡,就連小太監(jiān)們也稀罕。
因著帶回來的東西多,不僅小桌子和白雪白霏、劉嬤嬤鄧嬤嬤她們得了賞。翊坤宮中就連粗使的雜役也人人有份,個個歡喜。
能得到勤嬪娘娘親自賞的東西,這可比多少銀錢都珍貴。
小桌子等人的賞賜自然比別人厚上一些,歡喜之余,小桌子又掉下淚來,“主子怎么瘦成了這樣?必定在外頭吃苦了!
他這樣一說,眾人才發(fā)覺陳文心真的瘦削了許多。
其實回程這一路,在龍船上她已經(jīng)養(yǎng)胖了許多。
成立家吃那揚州大廚做的菜,真是怎么吃也不會膩。
她最好吃些什么魚蝦之類的,偏偏揚州一帶這些菜做的最好。
陳文義天天就帶著眾位大人釣魚釣蝦,龍船上膳房的人也成日里捕魚,為的就是讓這位大廚有米可炊。
皇上都跟著勤嬪娘娘的喜好來用膳,他們這些人敢不巴結(jié)嗎?
再加上皇上要她每日喝一兩血燕,還常常弄些藥膳湯來給她喝。
她還以為自己已經(jīng)胖回從前的樣子了,誰想德嬪和小桌子,他們都能看出自己瘦了。
瘦下去容易胖回來難,她得好好想想法子補回來。
這樣的年紀不補身,那可是會長不高的。
“好了小桌子,哪里就瘦成那樣了。舟車勞頓,略瘦些也是自然的!
她本想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的,想了想小桌子是個太監(jiān),這話說給他聽倒像是諷刺他似的。
白露接口道:“正是呢;噬线特特賞了血燕給主子,哪怕瘦了些,也是能補回來的!
旁人不一定知道這血燕是什么好東西,劉嬤嬤和鄧嬤嬤這兩個老成的是知道的。
“莫不是黑龍江將軍送來的貢品血燕?”
怪道宮里傳言,皇上南巡途中特特派人回京取血燕,也不知道是補身還是賞人。
原來,是為了給陳文心補身子啊。
劉嬤嬤笑得臉都皺起來了,“皇上待主子那真是沒得說的!
能讓劉嬤嬤笑成這樣,那絕對不是尋常的好東西。
小桌子忙問這血燕到底有什么蹊蹺,劉嬤嬤道:“黑龍江將軍上回送血燕來,是五年前!
只這一句話眾人便了然了,五年才得一次的貢品,是何等珍貴。
“也不是每五年就能得一次的,這血燕得不得,只不過看老天賞不賞臉罷了。有時五年能得一次,有時十年也未必得一次。”
陳文心也是第一次聽這話,看來這血燕比她想象的還要珍貴。
眾人陪著她閑話了一會子,怕她路上勞頓了,便只留白露白霜二人收拾屋中行李。
她躺在貴妃榻上喝奶茶,一邊聽著白露的碎碎念,“主子,方才貴妃娘娘似乎很是不悅,咱們離宮這樣時日,也不知道宜嬪做了什么?”
也不知道宜嬪做了什么,讓佟貴妃為了針對她,竟然愿意開口幫定常在說話。
雖然定常在位分低,對佟貴妃不足以造成威脅。但她膽敢和佟貴妃搶皇上被罰抄佛經(jīng)的事,眾人可都沒忘呢。
宜嬪難道做了什么,比和她搶皇上更可恨的事情?
“恐怕跟五阿哥有關(guān)系罷?”
說到這,白露皺眉道:“主子方才瞧見了么?榮嬪娘娘看您的神色很是不好!
“榮嬪?”
陳文心翻了個白眼,“我招她什么了?”
“主子那時光顧著瞧四阿哥了,怕是沒瞧見榮嬪,她瞪著主子,很是憤怒的樣子。”
她如夢初醒,“是了,我只提了四阿哥,榮嬪嫌我害三阿哥受冷落了?”
這關(guān)她什么事,她喜歡四阿哥,這是合宮里都知道的事情。
她一回來當然就會先注意四阿哥。
三阿哥本來就不得皇上寵愛,否則他大可像二阿哥一樣直接上去和皇上說話。
這罪名怎么能安到她頭上呢?
看來宜嬪借五阿哥作威作福,使得宮里幾位有子的娘娘都開始恐慌了。
以前她們擔心的是有沒有子嗣,現(xiàn)在孩子多了,大了,還要擔心自己的孩子得不得寵。
陳文心大呼不妙,“如果榮嬪怨我,那惠妃娘娘會不會也怨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