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一圃面對張頌伍時,甚至連一點表面功夫都懶得做,毫不掩飾地直接拒絕了他讓陳海勝去背黑鍋的提議。
竇一圃的態(tài)度異常堅決,他直言不諱地指出,以梁棟的性格和做事風格,僅僅一個陳海勝絕對無法平息他的怒火。
不僅如此,竇一圃還透露了一個重要信息:陳海勝在事發(fā)現(xiàn)場就已經(jīng)毫不猶豫地把張頌伍給供了出來。
所以,這件事情不能怪他竇一圃,要怪也只能怪他張頌伍自己用人失察,竟然培養(yǎng)了陳海勝這樣一個廢物點心!
在張頌伍的心中,竇一圃的這種行為無疑就是典型的過河拆橋。
他覺得以竇家的實力和影響力,想要擺平這件事情簡直是輕而易舉。
然而,他們卻選擇袖手旁觀,根本不愿意出手相助,這無疑就是徹底放棄了自己。
正因如此,走投無路的張頌伍才會絞盡腦汁地想要自救,才會不顧一切地來求梁棟,希望能借此給自己搏得一線生機。
事實證明,梁棟的表現(xiàn)確實沒有讓他失望。
盡管梁棟的表現(xiàn)相當隱晦,但其中的暗示已經(jīng)足夠明顯了。
竇一圃那邊已經(jīng)把話說得很明白了,如果沒有什么意外發(fā)生,那么他張頌伍極有可能會面臨牢獄之災。
張頌伍自然是絕對不想去坐牢的,甚至連他頭上那頂烏紗帽,他都舍不得丟。
所以,張頌伍深知自己必須緊緊抓住梁棟給他的這個暗示,絕不能讓這個難得的機會從指縫間溜走。
于是,他在離開梁棟家后,毫不猶豫地直奔陳海勝家而去。
陳海勝的家位于南崗,與槐安之間有一段不短的距離。
張頌伍心急如焚地趕路,終于在下午三點多的時候抵達了陳海勝的家門口。
陳海勝的家是一套獨門小院兒,位置相當不錯,這在南崗這個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地帶,顯得尤為難得。
大過年的,今天正好又陽光明媚,格外溫暖。
當張頌伍踏進陳海勝家的院門時,一眼就看到一群親戚正圍坐在院子里的一張桌子旁打著撲克,歡聲笑語不斷。
張頌伍環(huán)顧四周,目光掃視著院子里的每一個角落,都沒有看到陳海勝的身影。
他不禁心生疑惑,于是轉頭向給他開門的年輕人問道:
“你爸爸去哪兒了?”
年輕人抬手指了指里面:
“我爸今天多喝了兩杯,這會兒估計在里面睡覺呢。需要我去叫他嗎?”
張頌伍擺了擺手:
“不用了,你還是在這里好好招呼其他客人吧,我自己進去找他就行。”
年輕人點了點頭,接著說道:
“好的,我爸就在二樓靠南的那個臥室里。”
張頌伍再次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獨自一人走進了房間。
張頌伍顯然是陳家的老熟人,他輕車熟路地走到二樓,徑直朝著陳海勝兒子所指的那個臥室走去。
到了臥室門口,張頌伍甚至沒有敲門,便毫不猶豫地推開了房門。
陳海勝像一灘爛泥一樣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顯然是喝了不少酒。
張頌伍走到床邊,輕聲喊了陳海勝一聲,沒見他有任何反應。
張頌伍見狀,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后伸出手輕輕地推了推陳海勝。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盡管張頌伍已經(jīng)用了不小的力氣去推陳海勝,但他仍舊睡得跟頭死豬一樣。
于是張頌伍湊近陳海勝,然后用力拍了拍他的臉。
這下子,陳海勝終于有了反應。
他猛地睜開眼睛,滿臉怒容,似乎正準備破口大罵,當他看清楚站在床邊的人是張頌伍時,表情瞬間變得驚愕,到了嘴邊的臟話也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陳海勝迅速從床上坐起來,一邊手忙腳亂地穿衣服,一邊結結巴巴地對張頌伍說道:
“張,張書記,怎么是您?”
張頌伍看著陳海勝那副狼狽的樣子,不緊不慢地回答道:
“你以為會是誰呢?”
陳海勝穿好衣服后,稍稍定了定神,然后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大過年的,張書記您來找我,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張頌伍并沒有回答陳海勝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海勝啊,你摸著自己的良心說說,我張頌伍對你怎么樣?”
陳海勝心里“咯噔”一下,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額頭上也冒出了一層細汗,他心里暗自叫苦不迭,還以為張頌伍這是來興師問罪來了。
他越想越覺得害怕,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連聲音都有些發(fā)顫:
“張書記,這事兒您可真不能怪到我頭上!當時您不在現(xiàn)場,您是不知道那情況有多危急啊!梁書記的司機那身手簡直太厲害了,我?guī)サ哪切┤烁揪筒皇侨思业膶κ职。∥乙彩潜槐茻o奈,實在沒辦法了,才被迫說了實話啊……”
陳海勝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心里暗暗祈禱著張頌伍能夠相信他的解釋。
然而,張頌伍卻只是很隨意地擺了擺手:
“我今天來找你,不是為了這事!
陳海勝一聽這話,心里頓時松了一口氣,同時自顧自地猜測道:
“我就說嘛,咱們是跟竇省長辦事,竇省長手眼通天,還有什么事是他解決不了的?”
然而,張頌伍接下來的一句話,卻像一盆冷水一樣,當頭澆在了陳海勝的頭上:
“竇省長不打算管這件事了……”
陳海勝一臉愕然地看向張頌伍:
“張書記,我這人膽小,您可不要跟我開這樣的玩笑!您都不知道我這么些天是怎么過來的,要是每天晚上不多喝幾杯,我連覺都睡不囫圇,一做夢就是被人從家里抓走……”
張頌伍面無表情地說:
“海勝,竇一圃不僅僅是拋棄了你,就連我,也成了他們的棄子。換句話說,我們的事,他們肯定是不會管了。所以,我們只能靠自己了……”
陳海勝面如死灰,緩了好一會兒,才有氣無力地開口道:
“張書記,姓竇的要是不管這事,指望我們兩個,憑什么跟梁棟斗?別忘了,他還是一個省委常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