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飛書記要碰‘白峽麻紡廠’,有人就不樂意了,于是就攛掇著工人們,把縣政府大門給堵了!备呒t軍的語氣有些焦急,“云飛書記剛把情況匯報到我這里,我就給您打了這個電話!
梁棟聽完高紅軍的敘述,沉默片刻后,突然問了一句:
“老高,你剛說是有人故意挑唆工人們鬧事?”
高紅軍連忙回答道:
“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嗎?有人不愿意‘白峽麻紡廠’的泡沫被戳破!”
梁棟似乎對這個回答并不滿意,他緊接著追問:
“這是你的猜測,還是有確鑿證據(jù)?”
高紅軍心里‘咯噔’一下,他意識到自己的回答可能有些不妥。
但他還是決定實話實說,于是直言道:
“是我的猜測。”
梁棟的聲音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高秘書長,你是市委秘書長,沒有證據(jù)的事情,可不能亂說!”
梁棟的語氣有些嚴厲,其實也沒有多少要怪高紅軍的意思。
高紅軍身為市委秘書長,在很多情況下,實際上就是市委書記的代言人。
這就意味著他所說的話,基本上可以被視為書記意志的體現(xiàn)。
當高紅軍注意到梁棟對他的稱呼從‘老高’變成了‘高秘書長’時,他立刻意識到梁棟并不是在開玩笑。
然而,盡管梁棟對他進行了一番嚴厲的訓(xùn)斥,高紅軍卻并沒有感到多少沮喪。
相反,他甚至還有些高興。
領(lǐng)導(dǎo)能夠當面訓(xùn)斥一個人,恰恰說明領(lǐng)導(dǎo)將這個人視為了自己人。
領(lǐng)導(dǎo)對一個人越是有看法,對這個人的態(tài)度反而會越發(fā)客氣。
“梁書記批評得對,確實是我太草率了!备呒t軍迅速反應(yīng)過來,連忙主動承認錯誤。
梁棟見狀,語氣稍稍緩和了一些:
“老高啊,你在我這里說說這些話倒也沒什么大礙,但在外人面前,絕對不能講出這種不利于團結(jié)的話。無論如何,賀省長畢竟是南崗走出去的干部,而且他現(xiàn)在還是我的同事。要是你這些話傳到他耳中,他肯定會認為這些都是我講的!
高紅軍聽到梁棟用了‘外人’這個詞,心中不禁一陣欣喜。
這個詞意味著梁棟將他跟其他人區(qū)分開來,其他人是外人,而他高紅軍自然就不是外人了。
他連忙調(diào)整好自己的姿態(tài),語氣恭敬地回應(yīng)道:
“梁書記的教誨,我一定會銘記在心。以后,不管在哪種場合,我都會注意自己的言辭舉止,絕不給您丟臉的!
梁棟繼續(xù)道:
“我目前還在槐安,即使立刻啟程前往白峽,也需要一兩個小時的時間。你先跟豐年市長溝通一下,你們先過去,想盡一切辦法穩(wěn)定住當前的局勢。我會盡快趕過去與你們會合!
在電話中,梁棟又交代了幾句,然后掛斷了電話。
等梁棟收起手機后,他突然感覺到一股異樣的氛圍籠罩著整個房間。
他抬起頭,驚訝地發(fā)現(xiàn)一家子老老少少,都不約而同地瞪大眼睛,緊緊地盯著他,仿佛他是一個陌生人一般。
梁棟的喉嚨有些發(fā)干,他想要說些什么來解釋一下,但話到嘴邊卻又覺得無論他如何辯解,似乎都顯得有些蒼白無力。
他不禁感到一陣無奈和無助,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一家人的目光。
就在這時,蘇菲打破了沉默,她溫柔地朝著幾個孩子開口說道:
“孩子們,爸爸有工作要忙,所以就不能陪你們?nèi)テ髁恕2贿^沒關(guān)系,就讓我和岳媽媽陪你們?nèi)ィ貌缓醚??br>
蘇菲的話音剛落,小露珠兒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噼里啪啦’地掉了下來。
她那小小的嘴巴微微顫抖著,滿臉都是委屈和失望。
小鴻濤看到露珠兒哭了,自己也忍不住跟著哭了起來,一邊哭還一邊嘟囔著:
“我要爸爸陪我去漂流……”
言言、諾諾和朗朗這三個大一些的孩子,雖然心里也很難過,但他們還是表現(xiàn)得比較堅強。
他們紛紛走到露珠兒和鴻濤身邊,分頭安慰他們兩個。
梁棟看著孩子們?nèi)绱硕,心里越發(fā)不是滋味。
他實在不忍心看到這樣的場景,扭過頭,用力地揉了揉眼睛,然后才轉(zhuǎn)過頭來,看著幾個孩子,承諾道:
“孩子們,等爸爸有時間,一定陪你們好好玩。但爸爸今天是真的不能留下來……”
蘇菲面帶微笑,朝著梁棟輕輕地擺了擺手,溫柔地說:
“好啦,你去忙你的吧,孩子們交給我就好啦!
梁棟心里很清楚,如果自己再繼續(xù)待在這里,恐怕很快就會流出眼淚來。
于是,他強忍著內(nèi)心的痛苦,硬逼著自己轉(zhuǎn)身,步子越來越地朝著外面走去。
就在梁棟剛剛踏出院子的那一刻,突然聽到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傳來了岳菲的聲音:
“梁棟,等等我!”
梁棟停下腳步,等岳菲追上來,疑惑地問道:
“你怎么跑出來了?不是說要陪孩子們?nèi)テ鲉??br>
岳菲先是一愣,似乎沒有料到梁棟會這么問,但她很快就回過神來,連忙解釋道:
“哦,那個……不是還有蘇菲在嘛!
梁棟聽了岳菲的話,眉頭微微一皺,表情嚴肅地說:
“蘇菲是蘇菲,你是你!這是兩碼事!
岳菲顯然沒有想到梁棟會如此較真,她的臉色微微一變,但還是嘴硬地反駁道:
“蘇菲是他們景區(qū)的幕后大老板,有她在,景區(qū)那邊肯定會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當當?shù),肯定不會讓孩子們受一點委屈的。”
梁棟無奈地搖了搖頭,似乎對岳菲的話感到有些無奈,但他并沒有再繼續(xù)說下去。
岳菲見狀,稍稍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
“那個王副省長明年就到杠了,不過我覺得他未必能堅持到正式退休……”
梁棟聽知道這才是岳菲追出來的目的,就問道:
“此話怎講?”
岳菲微微一笑,解釋道:
“我可是仔細研究過他的。他這個人啊,一直以‘清流’自居,當了大半輩子的官,倒也確實守住了自己的底線,基本上也算是對得起‘清流’這兩個字了。但是呢,你看看他這兩天的表現(xiàn),我估計他難逃‘五十九歲現(xiàn)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