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我有娘了
她刻意引導了這件事的時候,最大的倚仗便是皇帝對當年的救命之人的感激,以及對舒清珍的感情。
她卻忽略了一點:已經(jīng)二十多年了,再深的感情都能消散。
而且,帝王的恩情,豈是那么好討要的?
若是皇帝不念舊情且不想承認所謂的恩情,那么,她把舒清珍推出去,就等同時將人暴露在了危險之中。
萬一舒貴妃沒有因此而倒臺,那她勢必會為了保守秘密而再次痛下殺手。
對此,她十分抱歉。
雖然……這一切并沒有發(fā)生。舒清珍畢竟年紀大了,稍微折騰了一下就不想再動。
阮錦寧讓她好好休息,她則是帶著陳韻兒去了朱蘭園。
朱蘭園也種著不少應景的花,乍一看去,滿目斑斕,鮮艷奪目。
陳韻兒雖然已經(jīng)嫁做人婦了,卻沒有因此而變得文靜一些,一路上都嘰嘰喳喳的:“嫂嫂,王府每日吃什么?我看戲文里說,宮里人都是龍肝鳳膽,是不是?”
阮錦寧:“……龍肝鳳髓那是天帝吃的,咱們想吃也吃不到,因為龍鳳本就不存在!
陳韻兒有些失望,又問:“那你們是不是天喝瓊漿佳釀?”
阮錦寧沉默了一下:“……倒也算得上瓊漿佳釀?”
陳韻兒眼睛一亮:“是什么味道的?我可以嘗嘗嗎?”
阮錦寧對著身后的芷蘭道:“中午準備些酒水……”頓了一下補充道:“還有果茶!
果茶是她來到王府之后制作的,她只做了幾次,底下的人就記下了流程。
她平日里不怎么愛吃生冷的水果,下人們便時常煮了果茶給她喝。
而且,她煮的果茶,里面根據(jù)水果的特性搭配了一些中藥,喝了有延年益壽的功效。
怎么不算是瓊漿佳釀呢。
中午時分,裴云之處理完事情回府。
港一進門,管家便迎了進來:“王爺,王妃將老婦人和大姑娘接了過來!
裴云之轉(zhuǎn)動輪椅的動作微頓。
須臾,他道:“好,知道了!
是夜。裴云之從背后抱著阮錦寧,難得什么心思都沒有:“娘子,謝謝你!
“我有娘了。”
他的語氣很平靜,阮錦寧卻聽得心酸。
他雖然從小便有“母妃”,卻從未享受過母愛。
入目所及之處,都是自己的母親偏愛弟弟而不喜歡自己的證據(jù)。
“嗯,我們有娘了。”
我們……
她說,我們。
裴云之心中暖暖的。
遲疑了一會兒,阮錦寧將心中的不安問了出來:“父皇那邊是如何打算的?”
不管怎么說,舒清珍都是裴云之的母親,一般這種身份的人是該住在宮里的;实劬烤故侨绾伟才诺?
裴云之凝眉:“父皇還沒說。”
這兩日朝堂上已經(jīng)吵翻了。
首先是舒家的人,他們覺得貴妃娘娘將裴云之撫養(yǎng)長大,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何況,當年的事情也沒有證據(jù)可以表明貴妃娘娘真的喪心病狂,更沒有證據(jù)表明裴云之是舒清珍的兒子,為了幾句片面之詞就定了貴妃娘娘的罪,未免太不嚴謹,也太讓人寒心。
還有人覺得,如果舒清珍真的是裴云之的生母,那她就是皇帝的女人,皇帝的女人卻與別的男人結(jié)婚生子,這是對皇帝的不忠,他們請求皇帝要嚴懲舒清珍。
阮錦寧無語:“娘當初可是因為被歹人所害才失憶了!這也能成為被責怪和懲罰的借口?”
裴云之冷笑:“那些人才不會管這些。”
對于他們來說,維護正統(tǒng)和天家威嚴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別的……不管你有什么理由和苦衷,才不是他們關(guān)心的。
阮錦寧越發(fā)覺得自己錯得離譜。
她怎么就忘了,對這個時代的人來說,女子的貞潔才是最重要的。
失去了貞潔的女子,不論你是不是自愿,都會被蕩婦羞辱。
而如果你是皇帝曾經(jīng)的女人的話,那就不僅僅是羞辱了,還有可能會喪命。
阮錦寧嚯地坐了起來:“若是父皇真的因此而責怪母親……不行,得想個辦法!”
她追問:“父皇現(xiàn)在是什么態(tài)度?”
皇帝的態(tài)度,非常重要!
裴云之將她拉回了床上躺下:“放心吧,暫時不會有事的。”
如果有事,他也不會安穩(wěn)地和她躺在床上睡覺了。
“不過,這些時日要辛苦娘子一些,請務(wù)必要照看好母親,有我在,他們不敢明著來,可若是想來陰的,也讓人防不勝防!
他無法一直留在府中陪著他娘,雖然可以派暗衛(wèi)保護,可暗衛(wèi)說白了只是下人,若是來了什么身份高的人態(tài)度強硬地想要帶走他娘,那些暗衛(wèi)也不能違抗。
所以就需要一個有足夠身份的人時刻守著他娘。
放眼如今的整個盛京,能夠讓阮錦寧妥協(xié)的,就只有他的皇帝爹和皇后,讓他們不能明著動手。
這兩個人他都有辦法穩(wěn)住,就怕暗中那些牛鬼蛇神亂打主意。
阮錦寧也猜到了他的顧慮,應下:“好!
第二天,裴云之去刑部上職,阮錦寧讓人去醫(yī)館找陸青時,讓他這些時日辛苦些盯著醫(yī)館,并小手一揮,又給了他一本《人體解刨學》,表示如果他想收下書的話,就要幫她把那些慕著她的名字而去醫(yī)館的人都幫忙接診了。
考慮到有不少女子是特意去尋她去看難以啟齒的病癥的,阮錦寧又吩咐芷蘭,讓她和連翹一起將那些女子的名字都整理出來,京中的女患者就讓她們先回去等著,若是外地來的,就讓連翹給她們安排一間客棧,到了晚上再讓他們?nèi)メt(yī)館找她。
安排好了這些,阮錦寧進了屋。
彼時,舒清珍正在縫制一件袍子,見阮錦寧進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想為云之做件衣裳!
阮錦寧微微一笑:“我?guī)湍!?br>
小時候她跟著她娘學過女紅,沒幾年她娘就去世了,她雖然有娘的嫁妝,可在阮府她根本不敢明著用,她和盼兒的衣服大都是縫縫補補著穿的。
去藍星后她還利用這門手藝賺過生活費和學費,所以她對這門手藝并不生疏。
舒清珍熟練地在布料上落下針線,忽然問道:“寧兒,我聽說你和云之成親的時候,他……身體不太好?”
阮錦寧已經(jīng)穿好了線:“母親想聽真話,還是寬慰您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