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么,只是覺得仙界與我想象中的并不太一樣!
荊雨頭也不抬,只是單手支著下巴,神色淡淡道:“方才又梳理檢視了一番趙拓的記憶,仙界的確有許多在下界想都想不到的新奇玩意兒……無論是疆土、資源也要遠(yuǎn)超下界。”
“可如今親眼目睹,感覺仙界的凡俗或下修的日子過得也并沒有比下界要強(qiáng)多少,在仙界的組織架構(gòu)也依然是宗門、家族、仙國、圣地那幾套,與下界可謂別無二致!
壺中仙聞言一樂:“主人,您這是父親像兒子了……不是仙界與下界沒什么兩樣,而是諸天萬界本就是循著仙界的模樣塑造出來的。”
“況且人都有私欲,哪怕成了仙人,也還是有個(gè)【人】字,既然有私心,那便有爭斗、有博弈,凡俗下修從來不是棋手,而是爭斗博弈的籌碼,高高在上的神通大能為何要考慮籌碼的感受?”
荊雨搖了搖頭:“話是這么說的……但諸天萬界之中,至少是我聽聞過的那些道尊仙尊們,整體還是顧念世間眾生的……”
可還未等壺中仙接話,荊雨自己便恍然大悟:“是了,倒是我將道尊們的格局想得淺了!
“長青道尊執(zhí)掌世間壽命權(quán)柄,只要不斷精進(jìn)自身道途,世間生靈的壽元都能夠緩慢增長……哪怕他出手救治億萬個(gè)瀕臨死亡的生靈,從總量上來說,也不及他將道途完善,為所有生靈增加的那一時(shí)一刻的壽元!
“同理,感氣道尊能助億萬靈根子一步登天、筑就仙基,也不如他創(chuàng)出練氣境界,讓諸天萬界整體修行的難度變低來得有效率!
荊雨笑道:“道尊們不去理會(huì)具體的人,是因?yàn)樗麄冇懈橄蟆⒏鼜V泛的手段從根本上解決問題,而并非其天生淡漠!
“我如今還未成仙,在這仙界仍算得上【下修】,便會(huì)自然而然以下修視角來看待問題,這就是典型的下修思維!
“道尊們著眼的位置太高,高到看不見蕓蕓眾生,但也不能說他們錯(cuò)了……只因他們本就該去解決那些高處的問題……強(qiáng)行低頭彎腰,反倒是在浪費(fèi)時(shí)間!
壺中仙聞言大拍馬屁:“主人一日三省,對(duì)世事的洞見可謂鞭辟入里……”
“不過【長青道尊】是誰?執(zhí)掌世間壽元權(quán)柄?世上有這么一位道尊么?”
荊雨霍然抬頭,張口一吐,將【小煉妖壺】放入面前,死死地盯著壺身,一字一頓問道:
“小壺,你剛剛說什么?”
壺中仙自小煉妖壺的壺嘴中緩緩飛出,神色茫然:
“?”
“你說……你不知道【長青道尊】是誰?”
壺中仙結(jié)結(jié)巴巴道:“這個(gè)……小的的確不知啊……”
荊雨追問道:“那你知不知曉【長生殿】?九命道君?萬壽道君?”
“這……小的通通不知。”
荊雨瞳孔一縮,又問道:“那你可知曉【感氣道尊】、【輪回道尊】?”
壺中仙撓了撓頭:“這兩位大人倒是聽主人提起過一兩回……據(jù)說是站在諸天萬界頂端的兩位存在?”
荊雨神色震悚,他早已完全煉化【小煉妖壺】,壺中仙也已經(jīng)完全認(rèn)主自己,往后除非自己身死,否則壺中仙并不存在脫離自己的可能性……
也正因如此,【長生殿】、【長青仙庭】等等隱秘大事自己也并未瞞著這器靈。
可為何飛升仙界后,壺中仙竟?fàn)枌⑦@些記憶忘得干干凈凈?
但偏偏只忘記了【長青仙庭】一脈的事情,【感氣道尊】、【輪回道尊】等部分卻仍然記得。
荊雨立刻意識(shí)到了一個(gè)問題——
壺中仙的記憶被旁人篡改過了!
荊雨猶然不死心,再次追問道:“你真不記得了?”
壺中仙苦著一張臉,無辜攤手道:
“主人,小的記性可好著哩,您的諄諄教誨我哪一句敢忘?您是真沒提過!
“那好,從現(xiàn)在開始,好好記住【長青道尊】這個(gè)名字!鼻G雨瞇了瞇眼睛,緩緩道。
片刻后,他忽然道:“小壺,我剛剛讓你記哪個(gè)名字來著?”
“。俊
壺中仙微微一怔:“主人,你方才有同小的說話么?”
荊雨深吸了一口氣,強(qiáng)行壓下內(nèi)心翻涌的各種念頭,只是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知曉了……”
旋即將小煉妖壺收回丹田之中,沉默不語。
“一團(tuán)亂麻……”
“罷了,先想法子找到陸道友等人,與她們匯合再說……”
想及此處,不知是否是連日亡命奔逃之故,或者是在那毒沼中與劇毒對(duì)抗以至心神損耗過巨,荊雨竟覺一陣?yán)Ь耄矝]有多想,干脆躺下了身子,仰臥在趙拓的洞府中呼呼大睡起來。
————
不知過了多久,荊雨睜開雙眼,悠悠醒轉(zhuǎn)。
但他甫一睜開眼睛,便覺周遭環(huán)境似乎大變,不僅各處陳設(shè)、布置與趙拓寒酸的洞府大為殊異,顯得華貴異!瓦B身周靈機(jī)也濃郁了不止百倍千倍!
簡直是如臨仙境。
而下一刻,荊雨又驚異地發(fā)現(xiàn),他仿佛失去了這具身體的控制權(quán),好似自己成了一道附身在他人身上的魂靈——還是那種寄居在旁人體內(nèi)的殘魂!
他只能循著附身之人的視角觀察周遭的環(huán)境。
就在此時(shí),“荊雨”從柔軟的大床上坐了起來,望向擱置在床邊臺(tái)面上的一面古樸銅鏡。
“這鑒子……”荊雨心道:“原始版本的知命寶鏡?”
“荊雨”似乎要站起身來,走到臺(tái)面前照一照鏡子。
正當(dāng)他距離那銅鏡越來越近時(shí),一道聲音突兀打斷了“荊雨”的動(dòng)作。
卻聽得一道極為柔順悅耳的女聲響起,輕輕柔柔道:
“三殿下,距離【天懸河之約】只剩下三天時(shí)間,咱們是時(shí)候動(dòng)身前往【三十三重天】赴約了……由下仙來伺候三殿下沐浴更衣!
此刻“荊雨”竟不受控制地爽朗一笑,開口道:
“不急,且讓那幾個(gè)仙庭真?zhèn)骱玫,磨一磨他們身上的銳氣!
那女聲輕輕道:“下仙只怕耽擱了【天懸河秘境】的開啟時(shí)間,三殿下難免失了先機(jī)!
“笑話!”
“荊雨”嗤笑道:“若我【向昭離】不到,誰敢擅自開啟秘境?真當(dāng)我【長青仙庭】是好拿捏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