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冬滿腹心事地離開了礦洞,沒有立刻回到自家洞府,反倒是來到了礦鎮(zhèn)上的小酒館中。
此時雖仍是下礦的時間,但礦坑修士向來是兩班倒,另一班還未上工的礦工便會聚集在礦鎮(zhèn)上的酒館茶樓里淺酌幾杯。
而此間的小酒館亦是礦鎮(zhèn)上地下交易的黑市所在,許多見不得光的東西都會在酒館內室中售賣。
齊冬本是想用自己這些年積攢下來的靈石買些防身用的法寶符箓,為此后逃出天庭做些準備,可當他經(jīng)過一張酒桌時,竟聽得坐在桌上的兩名礦工正談論一樁事情:
“聽說了沒有?玄羽魔君和希常魔君前幾日突然昭告天下,宣布脫離天庭!”
“真的假的?這可是兩位化神魔君!咱們天庭總共才幾位化神?”
其中一人神秘兮兮道:“昔日仙洲大劫,神鼎降世,陛下發(fā)下心魔大誓,大劫不渡,誓不飛升……吸引了不少化神天君、元嬰真君加入天庭。”
“那些大人物也不過是為求自保,抱團取暖而已。”
“如今大劫消弭,自然是各回各的道統(tǒng),也不必在天庭的蔭蔽之下了!
“真就這么簡單?”
另一人撇了撇嘴:“可我聽到的消息卻沒這么簡單!
“這兩位化神魔君之所以這般急吼吼地脫離天庭,與天庭勢力切割,據(jù)說是因為陸天君……”
“昔日陛下與【天命樓】有舊怨,如今大劫告一段落,兩者的矛盾自然擺在臺面上,估摸著咱們與東海、蓬萊正道的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了!”
“那位陸天君……已有橫壓一世的無敵之姿,咱們天庭明擺著要被人家一個人殺穿,那些個大人物還不趕緊跑路干甚?等著與整個天庭陪葬嗎?”
“噓……小點聲。”
“嗐……怕啥?各大域境都在傳這事兒,就是閑扯兩句嘴,還能把咱抓起來?法不責眾懂不懂!
其中一位礦工擔憂道:“你說天庭這么大一攤子,真能說倒就倒了?這天庭要是倒了,咱們怎么辦?”
“沒有天帝的命,操著天帝的心!
一人嗤笑道:“你管他甚么天庭還是東海,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得找人挖礦!都說執(zhí)掌東海的那位玄策真君對待凡俗下修極為仁厚,說不定咱的待遇還能往上提一提呢……”
“嘿嘿,要是東海打過來了,俺第一個帶路……”
齊冬聽得眼睛一亮:“天庭要完了?各地已是民怨沸騰了!”
他急匆匆返回洞府,暗自計較:“若是我趁機勾連此地一眾底層修士,暗舉大事,等到東海、蓬萊正道王師一到,里應外合,豈非大功一件?”
齊冬越想越覺得靠譜,據(jù)他所知,像是他這般平素對天庭頗有怨言的礦工并不在少數(shù),每日下了工后便是聚在一起抱怨勞務繁重,暗諷天庭高層……若是值此風雨飄搖之際,有人振臂一呼,定是云集響應之局。
這個年輕的修士顯而易見興奮起來,就在此時,洞府外傳來了敲門聲。
“小齊,在嗎?我是老徐!
齊冬打開洞府大門,看到老徐頭提著一個藥包站在門外,不由詫異:
“老徐頭,你這是……”
“我在洞府里翻了翻,還剩下些解毒藥粉,便給你送過來了。”
“老徐頭……”
齊冬心下一暖,連忙將他迎了進來。
“你的身體可好些了?”老徐頭關切問道。
“好多了,勞煩你記掛!
齊冬忽地心中一動,眼前的老徐頭其實就是一個很好的共謀對象……他雖時常惦記著積攢靈資、綿延子嗣,可私下卻對天庭多有抱怨!
于是將老徐頭拉到床邊,低聲道:
“老徐頭,我有一件大事要做……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干?”
老徐頭還未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只是笑道:“你小子能有個甚么大事!
“造反!”齊冬喝道。
“啥?”老徐頭神色一呆。
齊冬語氣急促:“天庭已是日薄西山,礦內諸多道友對天庭早有不滿,正是千載難逢之機……我等何不趁機舉事?”
老徐頭撓了撓頭:“小齊,你拉肚子拉出幻覺了?”
“沒有,我認真的!”
見了齊冬的森然面目,老徐頭終于意識到眼前這個年歲不大的小子所說的話句句發(fā)自肺腑,一股寒意直沖天靈,悚然道:
“你瘋了?你一個練氣三層修士打得過誰?光是那一眾筑基監(jiān)工就不是你能對付的了的……還舉事!舉你大爺!”
“怕甚么?現(xiàn)今的筑基修士不值錢了!
齊冬低聲道:“黑市新進了一批【紫雷杖】,筑基修士挨上一下也要重傷,我們想法子搞一批來……”
“【紫雷杖】、【炎火杖】這等法器向來是被嚴格管制的!黑市里怎會出現(xiàn)這等東西?”老徐頭一個哆嗦道。
“這不正說明天庭對治下基層的控制大不如前了?”
齊冬嘴角微翹:“老徐頭,待到舉事成功,你我都有大功勞,屆時去往東海,那里遍地靈資,你想要什么沒有?不好過在此蹉跎歲月!娶個女修都要攢大半輩子彩禮!
老徐頭訥訥不能言,半晌后才緩緩憋出一句:“可……這可是要殺頭的……”
“富貴險中求!”
齊冬神色不滿,低聲道:“老徐頭,你且在此稍歇,我去聯(lián)系幾位志同道合的道友,來此共商大事……”
說罷,轉身便要離開。
此刻老徐頭神色變幻,似乎在猶豫什么。
就當齊冬馬上要離開洞府時,老徐頭似乎終于下定了決心,一道金磚法器自他的袖口中飛出,準確無誤地砸到了齊冬后腦。
老徐頭年歲較長,修為遠高于齊冬,又是有心算無心的偷襲,竟爾一擊建功,頓時將齊冬打得腦漿迸裂,命喪當場。
“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老徐頭看著齊冬的尸體,神色痛惜,喃喃道:“好好過日子不好么?非得折騰……”
與此同時,荊雨與蕭始化二人正立在云端,視線仿佛可穿透一切,透過洞府墻壁,正聚精會神地盯著洞府內發(fā)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