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葉扶,幾人臉上都是警惕和害怕,葉扶蹲下來,盯著其中一個女孩,高春平說他女兒十二歲,因為營養(yǎng)不良,個頭小,看上去才八九歲的身量,葉扶拿出口袋里那張素描,和眼前臟兮兮的小臉做著對比。
眼睛一模一樣,臉太臟了,看不出來真實模樣,葉扶心里已經(jīng)有了結(jié)果。
“我是隊伍里的葉醫(yī)生,我不搶你們的餅干,不要怕。”葉扶把他們拉了起來,將素描遞給女孩。
“你是豆子嗎?”
女孩聞言,一把抓住素描紙,她有些急切,可是臉上都是傷,嘴角還掛著血,剛才挨揍的時候,好像被打掉了一顆牙齒。
說話有些含糊不清,葉扶拍了拍她的肩膀,“別著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知道你是豆子,你想知道你爸爸在哪里是嗎?”
豆子點頭,她眼淚大顆大顆掉了下來,旁邊的小伙伴都緊張不安地看著她和葉扶。
“我?guī)闳フ夷惆职,他在后面的貨車上!?br>
葉扶拉著她要去找高春平,幾個小孩子一瘸一拐跟在后面,來到一輛貨車前面,葉扶拍了拍駕駛室的門,和司機交流兩句后,對方將后面的車廂門打開,叫了幾聲高春平的名字。
他的傷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只要傷口沒有潰爛,就要下來走路了,可他失去了一條腿,趕路勢必艱難。
“高春平,葉醫(yī)生找你,快點下車。”
在車廂里閉目養(yǎng)神的高春平聽到“葉醫(yī)生”三個字,連滾帶爬從車廂走了出來。
當他看到站在葉扶身后衣裳襤褸的孩子時,高春平差點沒站穩(wěn),他踉蹌兩下,就要跳下來,被司機阻止了。
“你瘋了?你就一條腿你還往下跳!
高春平被司機這一嗓子叫喚清醒了,他雙眼通紅看著豆子,生怕自己一眨眼,孩子就不見了。
旁邊幾個受傷的大哥都過來幫忙,把高春平從車廂上挪了下來,司機看著他的斷腿,教育了他一頓,就回駕駛室休息了。
高春平伸出手,將豆子臉上的眼淚擦掉。
“豆子,是爸爸!
豆子撲進他懷里,沖擊力使得高春平就要摔倒,葉扶伸手撐住他的手臂。
父女倆抱在一起失聲痛哭,豆子的哭聲里除了失而復(fù)得的驚喜,還有無盡的悲傷難過和恐慌,她沒想到,地震讓高春平失去了一條腿,他現(xiàn)在連站穩(wěn)都很困難,膝蓋以下的小腿被截斷,雖然保住了大腿,只是現(xiàn)在條件艱苦,估計沒機會安裝假肢了。
豆子已經(jīng)十二歲了,她什么都知道,過去這段時間和高春平走散的恐懼在這一刻漸漸消散,可是看著高春平的斷腿,她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不哭了,你這傻孩子,臉上這么多傷,一定吃了很多苦,對不起,我要是不躲在車廂里,早就找到你了,你就不會受這么多苦了!
豆子搖頭,“我沒吃苦,我就是害怕再也找不到你了,爸,你的腿疼不疼?”
“不疼,早就不疼了,等我做一個拐杖,就能正常走路了,完全不會有影響!
高春平為了安女兒的心,單腿原地蹦了兩下,看到他這樣,豆子又忍不住掉了眼淚。
“爸,以后我就是你的拐杖,等我長高一點,我就可以背你了!
高春平紅著眼眶點了點頭,“好!
情緒平息一些后,高春平和豆子看向葉扶,千言萬語都表達不了高春平的感激之情,他想跪下來磕個頭都做不到,只能不停說著謝謝。
“葉醫(yī)生,我真不知道該怎么報答你才好,以后只要有需要我的地方,我高春平上刀山下火海萬死不辭。”
女兒是他的命,在沒找到豆子之前,高春平看著斷腿,已經(jīng)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可是現(xiàn)在,他活下去的希望回來了。
“不過是舉手之勞,這個隊伍里面有很多人都和家人走散了,你們父女倆能夠團聚,我也很開心。”
葉扶看了眼時間,隊伍很快就要啟程,她得回去了,豆子和高春平團聚后臉上都是笑容,旁邊的幾個小伙伴滿臉羨慕和難過。
葉扶眉頭一動,從口袋里拿出一盒消炎藥,給他們每人分了兩顆。
幾個孩子都很驚訝,全部愣愣地看著葉扶。
“這是消炎藥,這幾天不要洗臉,免得傷口發(fā)炎出膿,在隊伍里打架,無論男女老少,都會被驅(qū)逐離開,如果有人找你們的麻煩,可以去找組長,不用害怕,組長和隊長都是軍人,他們是可以信任的!
幾個孩子趕緊把藥收好,齊齊向葉扶道謝。
這些孩子雖然怯懦,不過眼神純凈,看著她時,眼里只有好奇,并沒有胡亂打量。
“我先回去了,你們保重!
幫人一時,不能幫人一世,現(xiàn)在世道艱難,今后的日子怎么活下去,都要靠他們自己。
中午飯時間結(jié)束,隊伍再次啟程,現(xiàn)在的氣溫維持在26℃左右,不高不低,非常舒服。
葉扶現(xiàn)在只負責(zé)孕婦產(chǎn)婦和嬰幼兒,她居然清閑了不少,偶爾看到聞莉她們穿梭在隊伍里忙碌,葉扶有些欣慰。
齊遠他們休息了兩天,又開始采摘棉花了,耽誤了這么多天,空間里的活越堆越多,安安和栩栩也沒閑著,戴上手套拿著小麻袋,也下地幫忙采收。
沒事做的時候,葉扶就進空間干活,摘完棉花還要挖藥材,再把黑土地翻一翻,第二茬糧食就可以種下去了。
蘭省路況復(fù)雜,有時候一天能走五十公里,有時候也就走二三十公里,葉扶發(fā)現(xiàn)他們這次走的路和幾年前走的路不一樣,板塊移動后,蘭省好多高山都沒了,卻出現(xiàn)了很多湖泊和裂谷深溝。
入目之處滿地瘡痍,偶爾能看到一兩間土房子的痕跡,卻都坍塌得不成樣子。
隊伍里好多人面色蠟黃,走了這么久,好多人都撐不住了。
蘭省境內(nèi)荒無人煙,走了這么多天都沒有看到一個人,也沒有看到一縷濃煙,一只動物,或者一株綠植,滿眼望去都是黃土和枯草,看著這樣的荒涼景象,大家心里都有不好的預(yù)感。
齊遠心里還記掛著梁子一家,他本來想著從蘭省路過,說不定還能看到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