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舟目光落在手里的文件上,卻半個字都看不下去。
他自然知道,時染明事理。
正是因為她明事理,他才不知道該怎么說。
道理每個人都懂,可心里的傷痛,不會因為懂道理,而消散半分。
如果時染是那種會歇斯底里,質(zhì)問他為什么,甚至讓他以命償命,他反而會更好受一點。
可她不哭不鬧,才最無解。
她還留在北江,自己至少偶爾還能去見見。
最怕的就是,她已經(jīng)動了離開的心思。
陸遠舟眼前閃過,她提出離婚的神情。
失望,悲痛,又帶著淡淡的平靜。
陳欽等著他開口,最終只聽到,他回了一句。
“在林巖落網(wǎng)之前,保護好夫人。”
聽到這話,陳欽輕輕嘆了口氣,轉(zhuǎn)身離開。
蔣顏來陸氏,陸遠舟一點也不意外。
但是比他預(yù)想的要晚了點。
她看似懶洋洋地坐在那里,但眸光卻銳利。
就差把我是開質(zhì)問你的這幾個字刻在臉上。
“陸小叔,”她打量著面前的男人,“要是林巖找不到你打算怎么辦?”
陸遠舟抬眸:“還沒有我找不到的人!
蔣顏唇角勾著笑:“蔣家和周文川那邊也派人去找了,但這人躲了這么些年,應(yīng)該還用了別的身份。”
陸遠舟點頭:“警方已經(jīng)在調(diào)取上次他去陸家,那一路的監(jiān)控,警方和我的人都在排查,目前他還在國內(nèi)!
聽到這話,蔣顏放心不少,只要人還在國內(nèi),那陸遠舟就肯定找得到。
只不過是早晚的問題。
“蔣氏想要的鯨海項目,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人去給洽談了!
蔣顏看著男人,輕笑:“小叔,我同意照顧時染,不是為了這個,她也是我朋友。”
“我知道,但這也是你應(yīng)得的!
男人眸色沉靜,臉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緒。
蔣顏起身:“行,那我就謝謝小叔了。”
她還沒走,陳欽就匆匆過來:“總裁,有林巖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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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田節(jié)目組的住處都是租用的農(nóng)戶院子,秦明宇和其他嘉賓們住在一個院子。
考慮到時染的身份,節(jié)目組給她選了另一個院子。
這戶人家年輕人都外出打工了,就留下一個婆婆和六歲的小孫子劉小寶,所以能騰出來一間干凈又寬敞的側(cè)房。
節(jié)目組當天晚上就安排好了嘉賓第二天的工作。
晚上沒事情,時染也早早回住處,兩個院子大概有五分鐘腳程。
臨進門前,她看到斜對面的一個院子出來一個男人,天氣冷,他穿著軍大衣,又帶著帽子,往另一邊走。
時染沒看清長相,只是這人左路的動作,讓她愣了一下。
還沒等她細看,劉小寶在院子里,喊了一聲:“姐姐,奶奶煮了紅薯,喊你一塊嘗嘗!
下午過來的時候,宋小寶對這個漂亮姐姐就喜歡的不得了。
他從小生活在農(nóng)村,除了在電視上,還是第一次親眼看見這么白凈漂亮的人。
劉婆婆大概也因為身邊不常有人,對她也很是熱情。
時染往這邊看了一眼,應(yīng)了一聲。
再抬頭,那個軍大衣男人剛好轉(zhuǎn)彎,消失在視野里。
劉小寶拿著紅薯跑過來:“你快嘗嘗,我們自己種的,可甜了!
這話讓時染想起來林牧,要是他在,應(yīng)該會很開心。
她接過來,說了聲謝謝,又問:“小寶,咱們村子里有外來人嗎?”
“這窮鄉(xiāng)僻壤的,哪有什么外來人,”婆婆正好聽見這話,“這兒的人,不走都不錯了。”
她嘆了口氣,目光落在劉小寶身上,滿是憐惜心疼。
時染也垂了下眸子,小寶剛剛剝開一個熱乎乎的紅薯,咬了一口,燙的呲牙咧嘴。
“姐姐,你先別吃,冷冷,好燙!”
他嘴里呼著氣,因為太燙,話還有些含糊。
“你慢點!逼牌艧o奈,語氣又很寵愛。
時染心軟了一下,只是對于小寶這樣的留守兒童,國家這些年雖然一直在努力發(fā)展經(jīng)濟,可也難以避免。
很多人為了更好的生活,不得不背井離鄉(xiāng)。
她淡淡嘆口氣,也沒說什么。
跟著走到屋里,她又問:“斜對面那個男人,怎么沒出去打工呀?”
“這個人啊,”婆婆想了下,“是原本那戶人家的上門女婿,結(jié)婚沒一年媳婦意外死了,這人也沒走,又過兩年,岳父母也沒了,就留這么一個光棍漢,他就一直一個人守在這兒!
“十來年了,哎,也是個可憐人!逼牌艊@氣。
“那之前,這人是什么地方的啊?”
時染不放心,還是多問了一句。
婆婆也沒起疑:“他是那姑娘之前外出打工遇到的,據(jù)說這人是某個窮苦山區(qū)的,爹媽死了,出去打工,兩人有了感情,就回來結(jié)婚了,多少年前的事了,也不記得了。”
時染點點頭,想起在老宅遇到林巖的場景。
雖然和今天這男人走路姿勢有些像,但林巖不駝背。
當年陸悠將他驅(qū)逐出林家,依照那人的聰明程度,應(yīng)該不會生活的很差。
她按了下太陽穴。
小寶催她:“姐姐,你快吃紅薯,熱熱的才好吃!
“好!睍r染溫聲應(yīng)了一下,慢慢剝皮,咬了一口。
確實很甜。
第二天,本來工作人員來喊她一塊吃飯,但婆婆做了三人份的東西,盛情要她留下。
但時染不想吃白食。
似是看出她在想什么,婆婆笑:“他們給的錢很多,夠吃夠吃。”
時染知道她說的錢是租房子的,便解釋了一句。
住和吃是不一樣的。
婆婆笑得更開心了:“還得謝謝你,多了這些錢,就可以給小寶買個自行車上學(xué)了,也可以買新書包和新衣服了。”
時染一下子有點心酸。
這兒確實很偏,明明全國各地都在脫貧,但這邊的條件,看起來酸苦的多。
她看了看,破舊但是被收拾的,很干凈的院子,沒再說什么,跟著坐到了吃飯的小木桌旁邊。
吃完飯,時染去找節(jié)目組匯合,這邊一群人已經(jīng)在往田里搭建大棚那邊去。
秦明宇要錄制,不能跟她并排走,只是大概因為和眾人還不算很熟,所以看起來有些局促,沒事就愛往她這邊看。
節(jié)目組也沒有刻意為難嘉賓,大棚是提前搭建好的,里面各種架子設(shè)施也是好的。
為了讓他們快速學(xué)會種植果蔬,節(jié)目組還他們請了一些村子里的人。
時染掃了一圈,一眼看到昨天那個軍大衣男人。
她頓了下一下,想看清那人長相,但他帶著帽子,頭發(fā)很長,邋邋遢遢看不清臉。
“那人叫什么名字。俊彼鹕砣柫斯(jié)目組副導(dǎo)演。